现在才知道,
我真的什么也不是,
更别提你的心里,就连你的瞳孔里也不曾有过我的身影。
哪怕一点点。
我果然跟陌生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就是我这么一个你从来没在意过的人,却傻傻的跑过来跪在你面前等着祭献出自己的生命。
心甘qíng愿的,满足的,甚至高兴的。
可是,接下来的事,就是我最难接受的。
我还是下不了手,我的血液已经要流gān,我已经无法呼吸,我倒在地上,背后族人被屠杀的惨叫开始渐渐的远离。
那些污浊的光芒在你滔天的银色光芒下,发出微弱的不被人注意的致命光芒。
只是,这种光芒在慢慢的变淡。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已经要死了。
依然有眼泪滚滚的涌出瞳孔,带着血,尖锐的疼将罂岸的视线撕扯的粉碎。她的脸痛苦的扭曲,指甲深深的嵌进皮ròu,挖出淌不出血的dòng,却依然无法掩盖心里那难以忍受的不舍。
我知道你不怪我对你的污浊诅咒,因为你根本不在意。
可是,我会怪我自己。
她咬破了嘴唇,一字一句的念着‘轮回禁忌’拗口的咒文。
意念和身体蛮横的分裂。
本能的伸出手捂住嘴,却被牙齿咬断,抽搐的双手,失去纤长的手指,只剩下残破的肢gān,依然无法阻挡着最后的黑色咒语。
直到微弱的发出最后一个字。
以我之符,唤世间愤怒的灵,
以灵之魂,铸天地坚韧的刺,
以血之咒,噬魔殿血ròu之躯。
明灭的魔光里,平地卷起凄厉的呼啸,异界里成千上万无法安息的魂开始暂时苏醒,在夜空下卷起白色的风bào,仿佛一座流动的祭坛。
罂岸趴在地上,死寂的脸贴着冰冷的土地,
就像贴着他冰冷的剑刃,仿佛剑的另一端,连着他修长的指。
如果是这样,我好幸福,
就这样幻想着,也满足了。
好像没那么痛苦了。
************
死灵族对于魔殿的突然出现,自然是毫无防备。
直到前列的yīn影骑士瞬间炸成四散的黑浆般的烟雾。
一瞬间没有人反抗,也没有人逃逸。
鬼影愣在那里,背后的族人一片寂静。
杀红了眼的魔殿在他面前开出一条血路,他还站在那里等着罂岸回去。
吞噬妖率先向后逃窜,可是它们动作太慢。
紧接着无数的骑士和步兵开始疯狂的向后奔袭。
只能逃,
难不成跟自己的魔殿作战。
鬼影的身体被汹涌的逃亡挤的向后倒在地面,天空中冷不防落下的刀刃cha进他的右眼中。
他听见眼球爆破的声响,那种感觉就像一个水袋被打破,无数浆水迸溅的声音在脑袋里回dàng。
剧烈的疼痛中捂住血ròu模糊的眼,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觉得,
罂岸似乎不会回来了。
**********
我看见泪流满面的女祭司倒在安萨瞬闪的长剑下。
我看见死灵族的惊恐着不反击和悲呛的逃撤。
被血浸染的大地上盘旋着庞大的呼啸,那种声音仿佛地狱倾巢而出的鬼魅的狞笑。
混沌的夜色下,无法停止的疯狂杀戮。
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突然觉得安萨好狠心。
珂落瘫坐在一边,表qíng麻木的似乎已经死去,跑过去拼命摇晃他的身体,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痛苦的垂下眼睛。
“珂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什么,他怎么没杀你,你怎么了…”
“忍,他把你留给我。”
没等我说完,珂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他低着头,似乎是从无尽的沉思中抽出神智没有来的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他把我留给你,搞什么,我又不是东西,他什么意思,他想gān什么。”
“忍,”珂落抬起头,瞳孔是一片纠结的茫然。
“他不要你了。”
无法置信的撑大了瞳孔,却开始恨的咬牙切齿。
安萨,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是因为我喜欢你,你就这样为所yù为,甚至把我留给别人,包袱一样的甩掉我么。
很抱歉,你不想要我,我还偏要把自己塞给你。
无论你怎样打击我,无视我。
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我知道他可能放弃的原因,好恶心。”珂落的瞳孔继续暗淡下去,喃喃自语般轻启唇瓣。
已经无暇顾及珂落,我愤怒的跑向远方涂炭生灵的银色。
死灵族的军队已经四散成无数条黑色的she线,朝着遥远的森林里延展。吞噬妖巨大的躯体被青色的长剑瞬间切碎,化成一滩浓稠的腐浆,令人作呕的臭味掩盖着空气里厚重的血腥。
越接近安萨的地方,是越来越猛烈的气旋。
风鼓噪着我的头发,黑色的发丝瞬间将视线牢笼般的困住。
我大声的喊着安萨,孤独的叫喊,很快便绞碎在翻滚的风里。
当我费力的拨开猛烈翻滚的头发,不知何时,安萨的四周有密集的白色骨刺破土而出,瞬间涨成巨型的牢笼,qiáng硬的击碎bào涨的银色光芒。
我这才看清他的身影,他挥着长剑,却在白刺上碎成几段。
死灵族开始了最后疯狂的逃逸,就连最笨拙的吞噬妖,也似乎快了些。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幻出雪弓,祭出体内的青色能量和灵力,搭上巨型的冰凌,一只接一只she向那坚不可摧的白色牢狱。
不知道已经幻了多少只箭,手臂已经开始酸痛,眼前只有更多漫天飘散的冰晶。
可是依然坚持着不敢停止,直到我的瞳孔里倒映出突然炸开的成团的白色。
手里的雪弓掉在地上,我擦了下眼镜,不敢相信我看到的,这般纯洁美丽的死亡。
就像突然盛开的白色冰莲,从白色牢狱中爆she开放,刺碎雪弓都无法穿刺的禁锢。
风好似暗涌的透明海洋,黑色的苍穹下漫天飘dàng着璀璨的碎晶。
那朵绝美的冰莲里,穿刺了我最爱的男人。
安萨。
鲜红的血液,从密集的血dòng里汩汩而出,浸染着纯洁的莲和漆黑的地。
他的身体倾斜着朝下,银色的发丝,依然闪着迷人的光芒,绕过几段刺,流到地面上。
慌张的跑到他面前,幻出青色的刀刃,奋力的切割那些穿刺了他身体的坚硬。
我告诉自己要快,一定要给他争取愈合的时间,
我知道他能撑住,
他必须撑住。
可是为什么一点效果也没有,没有一根断裂的刺,
只有他的血,汹涌着沾满了我的双手。
我绝望的盯着他血色的瞳孔,眼泪开始疯狂的决堤。
“你这个混蛋,你要是不想办法逃走,你就在也别想离开我了。”
第67章 安萨之死
忍,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在利用我,欺骗我。
施舍一样的扔过来那些我根本不想要的虚伪的光环。
我好像什么也没有,
没拥有过一点可以失去的东西。
还有你,我没来得及得到,就只能放弃了。
对不起,我也骗了你,我没有在乎我是否爱过莉莲,而且我也想不起来。
我只知道,我现在爱着你,宫皇忍,
我只是不能。
因为像我这样的人,只会带给你无尽的痛苦和烦恼。
别再为我流眼泪了。
忍,
忘了我。
瞳孔里淌出粘腻的血液,顺着苍白的面容,流进垂地的银发。
喉咙里汹涌着千言万语,收起翻滚的灼烫的感qíng,安萨淡漠的盯着忍,却只说了一个字。
他说,滚。
***
听见这个字,
我突然明白了。
哈,安萨,别装了,我知道你真是爱我了。
我是不会放下你的
别想把我赶走,
我死也不走,
你死了
我就死在这
反正就是不走。
踮起脚尖,攀上那些坚硬的穿刺,就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将十指柔软的缠绕在他冰冷的手指间。
吻住他刀锋般的薄唇,依旧是那股冰雪般的气息,只不过这次没有他甜蜜的舌霸道的入侵。
只是单纯的碰触着他的嘴唇,
单纯的淌下滚烫的热泪。
视线里只有他绝美的瞳孔,缓慢的渗出丝缕的鲜血,粘腻的爬过我的面容,jiāo缠着我清澈的泪,仿佛两个人jiāo织的最决绝的誓言,一点点的腐蚀融化着彼此的心脏。
直到被掏空了身体,
直到风gān在这些死亡的穿刺上,
另一种形式的,
地老天荒。
突然被巨大的力道拖拽着向后,睁开眼,看见安萨惊慌的瞳孔,他无力的朝我伸出手,我却离他越来越远。
他的背后燃起滔天的火焰,仿佛地狱燃着的巨口,迅速的吞噬者那些无坚不摧的长刺。
无暇顾及背后的力道,奋力的朝前,却摔倒在地上。
继续被拖着向后,双手深深的陷进土地里,在地面撕扯出深邃的道子,撕到指甲掀翻,手指瞬间变得血ròu模糊。
心脏已经痛到麻木,已经qiáng大到不会觉得疼了。
安萨盯着我,目光温柔的仿佛最轻柔的洁白雪片,似乎浑然不觉背后的灼热的吞噬,他深潭般寂静的神qíng,就这样突然的被舔进燃着的深渊。
冷凉的风在海洋般广袤的苍穹里拨动着透明的涟漪。
我睁着眼,看见滔天的火焰一点点吞噬撕咬着黑色的夜。
同样被蚕食的,还有我已经支离破碎的心。
你冰冷的手指被撕成碎片,你温柔的眼神也被碾成粉末,而我会将它们一片一片的拾起来,永远,永远的,在这里等着你。
**************
二十年前
昏huáng的灯光,在深夜的街道上qiáng撑着驱散浓厚的黑暗。
远方雷声滚滚,仿佛困shòu低沉的嘶吼。
大雨如注。
安萨站在屋檐的暗影里,垂落的额发遮蔽了他深邃的瞳。
他突然觉得整个过程自己傻的好笑,
只是现在,连自嘲的力气都没有。
无论多么低劣的实验盘剥,自己都可以忍受,毕竟是秋林博士信誓旦旦的保证是为了自己的种族。
从小就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没有父母,没有故乡,怪异的猫瞳,天生的异能,即使这样,还是选择了相信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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