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要死,还不如痛快些。
嫉天冷笑着散掉卫力,任凭头顶的银色làngcháo将自己冲成碎片。
只是那些翻涌的làngcháo在接近自己的头顶瞬间就被抽的无影无踪,侧过头,嫉天看见银鬼的手掌内异彩纷呈。
“你什么意思,”胸口的气血急剧的翻涌,温热的液体缓慢的落了满脸,嫉天抬手擦去眼睛上的腥红,“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这小子这么卑鄙。”
“是么。”银鬼冷着一张脸,“那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身形仿佛最迅捷的闪电,银鬼依仗速度在空气划成纷杂的白影。
手,腹,胸上穿来难忍的疼痛,嫉天从一开始的坐以待毙,变成愤然反击。
黑色刀刃旋转成凌厉的旋涡,却依然无法伤那个白影一分一毫。
脑子里突然嘭的一声爆裂声,仿佛在虚空中爆裂了一只水袋。紧接着眼前一黑,嘴巴里一阵咸腥,一个滑溜溜的,类似于爆裂的葡萄状物体滑进了食道。
钻心的疼痛立刻侵占了身体的全部感知。
惨叫无法遏制的冲口而出,嫉天伸手摸了摸鲜血淋漓的右眼,空dàngdàng的眼眶已经瘪了下去。
而那颗眼珠,前一秒已经在自己的嘴里爆裂成浆果,然后跌进胃里等待消化。
剩余的一颗眼珠,看见的,也只是血ròu模糊的世界。
无关紧要的身体部位被剥了皮,挖了ròu,露出森白的骨。秋风圈起肮脏的尘沙,附着在上面,提前构建了腐烂的画面。
嫉天疼的脸恐惧的扭曲,想要重新站起来,却发现腿骨也在不知不觉中碎成一段段了。
一种庞大的恐惧从眼前银鬼凄厉的瞳孔里铺天盖地的朝嫉天袭来。
耳边是无声无息的寂静,除了自己残喘的声响。
没有任何声音,只有无数晃动的,鬼魅般的银色光道。
从四面八方的,看得见,够不到的,清晰骇人的杀戮将自己淹没。
这种感觉,就像被绑在荒地的石柱上,黑压压的饥饿秃鹫围着自己疯狂的啄食。
被蚕食掉ròu的同时,还有自己自以为是的意志。
而此时此刻,嫉天的jīng神已经几近崩溃。
渴求的qiáng大就在眼前,它被最残bào嗜血的敌人紧紧的捏在手里,疯狂的碎裂着自己苦心壮大的一切。
自己马上就要化成一滩烂ròu,为什么意识总是模糊着不肯散去。
难道是有什么眷恋么。
对这个冷漠的世界,弱ròuqiáng食的世界,尔虞我诈的世界。
怎么可能。
嫉天剩余的瞳孔也被瞬间摘除,塞进了自己的手心里。
黑dòngdòng的眼眶里一片混沌,死亡即将降临。
这种感觉仿佛另一种新生。
结束一世丑恶的灵魂,起航另一个崭新的生命。
意识被疼痛绞成碎末的前夕。
嫉天茫然的想。
如果有来生,绝对不要是王族,也不要做什么王殿。
如果是人,就做一介平民,又傻又穷,整天为了一点jī毛蒜皮的小事跟人争吵的面红耳赤。父母健在,每天在自己耳边唠叨嘱咐,嫉岚也要在,整天跟自己撒娇占便宜。
没有压力,不用向上,也不会bī迫自己直到扭曲了灵魂。
没有了眼球的眼眶已经淌不出最gān净的热泪。
只有黑色的血浆挂了满脸。
银鬼盯着地面的一滩烂ròu里突兀的人头,周身的戾气缓慢的沉淀。
意识也开始缓慢的冻结。
这种画面,似曾相识。
似乎记忆里,有那么一个腐烂的王殿,站在儿子的面前,伸出手抚摸恋人的咒签,也是这般,淌了满脸的血浆。
他们的结局,两两相错,抱憾而终。
这摊烂泥和这个流泪的头颅,
也许
能祭奠那两个亡灵。
***
远处的苍穹,被严密的覆盖上一层巨大的黑色布匹,吞噬了所有的光线。
天都黑了,我们还在漫无目的的寻找。
被守卫牵着茫然的向前,脑袋里的飓风疯狂的卷动着记忆。
我被自己的先前的愚蠢撕成碎片。
“守卫。”嫉岚出现的毫无预兆。
守卫拉着我的手臂一抖。
“嫉天呢。”嫉岚惊喜的面容在黑夜里缓慢的清晰,只是这种喜很快便在她面前仅有的两张愁苦面容前一点点散尽。
“恩,他没来。”守卫的语气说不出的苦涩。
“他还活着?”
“活着。”
“他知道我在这么?”
“还不知道…我会转告。”
晶莹的水雾慢慢覆盖了嫉岚的双眼。
“…好…”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守卫别过头望着我,见我毫无反应,便开口问嫉岚。
“这里有什么小木房子吗。”
嫉岚点了点头,“有是有,可是很多年前被人族士兵破坏的没办法住了,我可以带你们去别的地方安顿。”
“先去木房子。”守卫完全没有跟嫉岚叙旧的意思。
嫉岚不再说话,转过身体示意我们跟着过去。
不多久,背后传来震天的坍塌声响。
我们停住脚步,转身看见远处大块的巨石从峡谷两侧滚落,砸进漆黑里,激起遮天的烟làng。
原本黑雾弥漫的yīn霾森林,瞬间火光冲天。
黑与红在上空疯狂的纠结缠斗,生出大团狰狞的浊云。
暗夜死士铺天盖地,我盯着守卫,他的瞳孔里倒映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点影。
视线里瞬间血液迸溅,嫉岚的目光已经在凌厉的火刃呼啸中溃散开来。
血从她的身体各处汹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色袍子。
她直直的倒在地上,再也没能闭上双眼。
守卫祭出的黑色荆棘瞬间被血色的旋风遮的密不透风,连同守卫本身,也深陷那些bào戾杀戮的红色长袍里。
周身青色的能量罩已经在千万卷动的刀刃里,暗夜死士燃着的瞳仿佛密集的火色星辰。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安萨会不会来。
越来越多的红làng紧紧的挤住锁灵石的能量罩,似乎被卡在烧红岩石中间,进退不得,只有越来越灼烫的温度。
我张望着寻找,只有无尽的暗夜死士疯狂的覆盖过来。
幻出雪弓,十几根冰凌朝四周激she,紧密的红中瞬间腾起迸溅的黏稠。
终于有了缺口,能看见守卫的黑色荆棘上攀爬了难以计数的火色利刃,混在一起互相切割厮杀。
拼命的祭出更多的能量,只能招来更多的暗夜死士。
用尽全力也无法移动丝毫,我似乎没有那么多的体力支撑着自己维持。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这些耐xing极高的怪物吞噬。
正这么想着,黑色的刀刃穿透了将我围的密不透风的红,撕开重重的缺口。
守卫一身鲜血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宫皇忍,傻站着gān嘛,快逃!”
守卫说话的时候,几道流光的火刃已经穿透了他的双腿。
我周围的暗夜死士扑过去了一大半,我已经能够御动能量滑行。
我看着守卫疯狂厮杀的摸样,心脏开始拧紧。
守卫,是不是也该轮到我救你一次了。
暗夜死士的银色能量在守卫身前爆发出吞天噬地的光芒,守卫绝望的继续躲避,却在bào涨的银色光芒下被缓慢的覆盖了声影。
一只呼啸的冰凌淹没在卷动的银色里,滔天的银色巨làng内仿佛刮起了飓风般卷成旋涡,然后急速的收紧成最白炽的光点。
咬着牙祭出体内全部的能量,瞬间青天黑地。
冲撞着碾压着无数的红袍阻碍,我的力气已经所剩无几。伸手抓住已经失血到奄奄一息的守卫,qiáng硬的将他压成血色的珠子。
我脱下鞋,将守卫迅速的放进靴子里,朝着远方狠狠的丢过去。
守卫,我还记得你警告我,别再把你放进靴子里。
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第83章 焚烧的木屋
筋疲力尽的朝下坠落。
短时间内高速回溯的青色能量,在我的身体附近炸出漫天的碎晶。
两侧暗夜死士的红色长袍,连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火焰长廊。
地下的尽头也是熊熊的烈火,似乎要将世界燃成灰烬。
猛的跌进柔软的泥土里,四肢的筋骨针扎般的疼。
qiáng撑着从地面坐起来,反shexing撑开能量罩,抵挡着全部暗夜死士的攻击。
我听着周身能量罩不断爆裂和重组的声响,心里一片死寂。
我居然掉到了我苦苦寻找的木屋前,此刻,
它们正被一个人亲手燃成灰烬。
眼前熊熊的烈火吞吐着黑色的房子,火星疯狂的朝着漆黑的苍穹升腾,仿佛木屋飞扬的魂灵。
男人的身影在燃着的火焰中缓慢的清晰。
丝缕飘dàng的银色长发刀刃般切割视线。
我呆在原地,任凭暗夜死士的刀刃切碎能量罩,臂膀上一阵冷凉过后,似乎有坚硬的东西从身体内穿刺而出,一下,两下…温热的血液瞬间迸溅了半边脸。
有一道火刃切开了束缚头发的皮绳,黑色长发散乱的盖满我的肩膀。
不去看自己破碎的肩膀,我已经无法从他的背影上移开我的视线。
青色的能量在突来的袭击下狂泻而出,继续挡住意yù切割的绞杀。
我睁大了眼睛盯着眼前黑甲银发的男人,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
他面朝着千仞的火焰,不知道在站了多久之后,开始慢慢侧过身来。
“安萨。”
身边的绞杀似乎停止了,我的声音在突然寂静的空气里仿佛一声可笑的梦呓。
他停住身体,还未熄灭的风旋鼓动着他的银发,银白遮蔽了他的侧脸,只露出挺直的鼻尖。
“安萨!”
他迅速的转过身来,睁大眼睛盯着我。
我们有多少年不见了。
我以为我永远了忘不了你的模样,
可是这一刻,我发现我错了。
当初你冷若冰莲的面容在脑海里模糊成烟,站在我面前的,是一张被刻上恶魔印记的脸。
安萨,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
泪水氤氲的视线里,安萨急匆匆的跑过来,却又突然在我的一句话下停住身体。
我只问他,“你的脸怎么变成这样了。”
暗夜死士的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飘摇yù碎的旗帜。
安萨的脸已经完全冷下来,雕像般茫然的站立,仿佛之前他神色慌乱的朝着我跑过来,只是我的短促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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