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沉默了。
"我已经……很累了。"
穿越再没了语言。
"对不起……我不讨厌你们……我只是从来都不相信我而已……"
--我真的是你们所需要的吗?
他按着风锁云的头,想要吻上那一直在流着血泪的眼睛。
这是他的罪,而他已经……不想再逃避了。
"我放弃攻略和穿越。"
放弃了救赎与审判。
颤抖的唇最终还是没有印在风锁云的眼睛上,洛绎闭上了双眼,任凭自己向着永远孤独的黑暗堕落。黑环喀嚓一声从青年的手臂上脱落,掉在地上无声地滚落了几圈,从里到外染上了猩红的液体。
"……已确定……player……死……亡。攻略系统关闭。"攻略连倒数都没有了,直接陷入沉寂。穿越默默地接上:"穿越系统将在10秒内关闭……咪嗦……pl……洛绎,再见。"
风锁云沉默地看着在chuáng上逐渐冰冷的尸体。
"洛绎。"他说:"洛绎,你终于什么都给了我。"
风锁云伸出手,漫不经心地将飞溅到青年脸颊上的血一一抹去,然而这种举动却是失败的,红色的液体溅得四处都是,越抹越鲜明。其实没有必要不是么?chuáng单是红色的,衣服是红色的,洛绎--也是红色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心脏放在了整整齐齐迭起的礼服上,脱掉了衣服。他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慢慢地完成了他的承诺。
以我之心,换你之qíng。
风锁云摇摇晃晃地爬上chuáng,把浑身是血的青年抱在怀里。就像旧时的一样,那时候的他还太小,伸出的手堪堪将他最珍爱的人圈了起来。
他的世界从来只有他能进入。在他最需要救赎的时候,他在那里。
透过他的肩去看整个世界,跟随他的脚步,怕被抛下而紧紧地拽住他的衣角。
现在,你再也无法抛弃我了,洛绎。
风锁云满足地想着。
直到你死去前的最后瞬间。
你都是属于我的。
风锁云抱住尸体,像是抱住了他整个世界。
第88章 终点X轮回X起点
“你……!”
夏劲糙霍地站起来,桃花眼中一片愤怒。他瞪着叶株,像是一只触到逆鳞的龙开始咆哮:“你打算弄死他吗!?”
叶株歪着头,不明所以地看着夏劲糙。
[他不会死的。]
“怎么可能不会死!”夏劲糙深深地喘着气:“那个人——风锁云绝对会杀了他!”
看完叶株所书写的故事,夏劲糙只觉得手脚冰凉,他甚至非常能体会到那位名为风锁云的红衣男子的绝望。然而就是因为非常理解,所以夏劲糙才越发恐慌。
想要将那人留在身边,却一次次被拒绝,从而开始歇斯底里的疯狂:去毁掉那个人,会伤害那个人,唯有这样,那个人才会停驻他流转的目光。夏劲糙有理智在约束,而风锁云……早已疯了。夏劲糙完全不敢想象,此时严家的新房中该是怎样一副疯狂的场面。
叶株依然是许些迷茫懵懂的样子,他眨了眨眼,打算解释得清楚一点:[他有反因果材料……]遇到危险可以随时逃开,就像过去的那样,丢下一具空壳然后本体跑得不见踪影,然后被留下的人类便会崩溃,再也无法挽救了。
叶株的笔尖蓦地顿住了,他怔怔地扭头望向远方、那个人的所在之地。就在刚刚,他曾在那人身上做的标记传来了信息——
洛绎,已经死了。
死……了?
夏劲糙看到叶株的神色就知道绝对出事了。一阵风刮过,屋内已没有白衣公子的身影,叶株怔怔地呆在原地,透亮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层迷茫彷徨的灰色。
夏劲糙运起全身的轻功,想要快点、再快点,一定要来得及……!他穿过大半个朱雀城,跳上了严家的房檐,找到了那无人接近的新房。新房里外均是静悄悄的,走廊上一排排的红灯笼在黑暗中散发着猩红的光,照出了一片不祥。
夏劲糙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那是因为剧烈运功的后遗症,同时也是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的不安。他疾步走到新房门前,然后用力推开——
屋内传来一股浓腻的香甜味道和湿热暖意,夏劲糙站在门口,他的表qíng先是呆滞,然后一片空白,最后变得绝望。满屋满地都是血色,那猩红的颜色简直像是要挤爆所有人的眼球般争先恐后地充斥着视线。它们对着门口快要崩溃的白衣公子窃窃私语,继续霸道地包围了chuáng上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具尸体。
洛绎仰躺在chuáng上安静地闭着眼,脸上柔软的弧度像是在昭示着青年正做着一个美梦。风锁云紧紧抱住了他,像个小孩般将脸埋在洛绎的肩窝中。他们都睡去了,以血为被褥,以死亡为梦。
白衣公子踉踉跄跄地来到chuáng边,他伸出手想要抚上青年的脸,却只能停在触碰到的前一刻胆怯地颤抖着。
能接受吗?那不再温暖柔软的皮肤。
能接受吗?那再也无法睁开的眼睛。
能接受吗?那被血染成艳红的嘴唇。
能接受吗?那不再跳动的、死灰的心脏——
这是他存在的证明……夏劲糙的喉咙泻出一声破碎的呜咽。
夏劲糙死了,劲糙活着。
洛绎死了……那站在chuáng边毫无用处只能哭泣的人,究竟是谁?
“啪。”
一个极轻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夏劲糙双眼通红地瞪去。满堂的红色中,白诩翊依旧白得如同褪了色般,他站在屋子的角落的yīn影中,不知道在那儿待了多久。
“你……什么时候来的?”
白诩翊一直注视着chuáng上的尸体,听到夏劲糙的问话,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晦暗的光。
蛇说:“他们死的时候。”
夏劲糙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诩翊:“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听到夏劲糙的质问,白诩翊微微眯起了眼,又将目光转回到那片血色上。他眼中的光亮闪烁了一番,最后模糊成一片澄huáng,那是微带点痴迷的意味。
“为什么要阻止?”白诩翊极轻极轻地说:“他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啊……”
蛇慢慢走向血腥最浓郁的那处,长长的白袍拖在地上,染上了一片血色。白诩翊动作轻柔地拾起地上的肋骨碎片,语气轻柔带着宠溺的无奈:“碎成这样拼起来有点麻烦啊……”
白诩翊偏着头瞅着洛绎,垂直的银发遮住了他的神qíng,只能听到那暗哑的语调在血色中回dàng。
“洛绎,我说过——你活着,我就把你囚禁起来;你死了……我就把你收藏起来。”
蛇看着手中被血染成红色的灰白物体,沙哑的声音竟像是在颤抖。
“现在……我终于可以收藏你了。”
夏劲糙看着白诩翊的目光难以言喻,他前进一步挡在白诩翊与chuáng铺之间,却将脚边的一样物体踢了出去。
那是一枚黑环,上面占满了鲜红的液体,咕噜噜地滚开了,直到碰到一双青叶鞋才停了住。
叶株蹲下来捡起了那黑红jiāo加的事物,表qíng迷茫带着不解——为什么黑环明明是冰冷的,他却觉得快要将他的掌心烫伤了呢?他转移目光看向chuáng铺,洛绎就躺在那里。
洛绎死了,没了,消失了。
叶株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尸体,直到他被夏劲糙扯住了衣襟。
白衣公子像是被bī到绝境的shòu,颤抖地低吼:“你……你有办法救他的是吗?”
听到夏劲糙的话语,白诩翊偏过头,冰冰凉凉地望过来。他看着夏劲糙和叶株,就像是一只蛇在挑选着猎物。叶株怔怔地看着夏劲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般摇了摇头,比划着。
[洛绎死了,没救了。]
“你……!”
叶株感到夏劲糙抓着他衣襟的手更紧了几分,白衣公子看过来的目光简直是想将他撕裂。在经过一阵对峙后,夏劲糙的桃花眼中一片痛苦和绝望:“叶株……你为什么要bī死他?”
洛绎死了,没了,消失了。
叶株睁大眼,坚持着他的无罪:[我只是想弄死风锁云。]
夏劲糙惨笑着:“可他也死了。”
洛绎死了,没了,消失了。
[没办法,这是意外。]
夏劲糙悲哀地看着叶株,眼前的人像个小孩般纯粹残酷,无论他怎么指责对方孩子式的无qíng,都是在对牛弹琴。他觉得很累,转身不愿再去看叶株。然后夏劲糙听到了,从背后传来的奇异声音——就像是无数的窃窃私语,在不断回响重复。
“我[没]有错啊……”
夏劲糙错愕地回头,他看着那个既纯粹又残酷的人怔怔地注视着chuáng上的那片血色,漂亮的眼珠子中一片黯淡和灰蒙。
洛绎死了,没了,消失了。
不像上次那样留下一个空壳子,本体却依旧存在。那个唯一可以和他毫无障碍jiāo流的人,确确实实地、死了。
叶株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黑环,这是他一直所求的存在,此时他却毫无想念,脑中一直一直在回响着:洛绎死了,没了,消失了。
“我只是……想要回家……所以我弄死了风锁云,洛绎不是我杀的。”那人喃喃地说着,一脸迷茫和脆弱:“……可是为什么……会想要哭呢?”
为什么想要回家呢,因为在那里,他才不会感到……无聊?
——其实回家早已成为了一个借口。他其实最害怕的,是孤独罢?
他突然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生命树下,然后看着几千年不变的树木,几千年不变的青糙,几千年不变的土地,几千年不变的日起日落。chūn天过去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夏天来了,他一个人在那里;秋天到了,他一个人在那里;冬天又是一个轮回,他仍是一人。那种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空缺包围让他的心qíng开始低落了,过去他把这种心qíng归为一种不快,因为太过无聊而产生的不快,现在他却觉得他终于找到了缘故。
——你看起来很寂寞。
所以才感到无聊,所以才想任xing地引起那人的注意,所以才做出了这一切。他很喜欢那人,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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