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青看着袅袅升起的茶雾,放松地笑了。
***
洛绎皱起来的脸与旁边的羊驼如出一辙,都是如此的悲伤忧郁不解。
坑爹呢——为毛啊,谁能告诉他这是为毛啊——!为啥每次攻略到了后面都演变成这种模式,一个也就算了,怎么两个三个都是这样啊擦!他的愿望是让一百个女人为他哭泣而不是男的!男的!那带把的男的!
这一刻,他悟了。
洛绎握着攻略,语气哀恸悲催:“其实你们是拉皮条的对吧……”
“……”无视X2。
“铜板~”
洛绎木了,糙泥马大人忧郁地瞥了一眼某骗子,然后默默地稀释自己的存在。
熟悉的气息笼罩过来,夏劲糙搂着洛绎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怎么不在房间多休息一会?”夏劲糙摸了一把洛绎的腰,很认真地皱着眉烦恼:“你太瘦了,我让人煲了汤,你该多补补,否则身体太虚,没几下就昏过去了。”
“……”某骗子开始哆嗦。
“不过你还有jīng力跑这,这说明最近的补品还是有效的。”夏劲糙扫视了一眼,然后低下了头凑在洛绎耳边暧昧地吐息着:“还是你喜欢这?下次我们试试?”
“……”某骗子抖得快抽搐了。
“很冷么?我来为你取暖罢。”夏劲糙笑眯眯的,义正言辞地将洛绎整个人圈在怀中,两人身体密合得没有一点fèng隙。洛绎不再哆嗦了,整个人像是被贴了符定住的僵尸。
夏劲糙不再捉弄洛绎,抱着喜欢的骗子向房间走去,满眼的愉悦。路上的家仆们都纷纷向这边行礼,目光都或有或无地掠过挺尸中的某人。他们都知道了,那是主子最近特别宠爱的、男子。以往主子或许会去晃晃小倌馆,却不会像这次这样明目张胆地将一名男宠带在身边宠爱。听说这次的人前身是主子的一名小厮,怕是攀上枝头做凤凰了罢。
在其他人别有用意的侧目下,洛绎斯巴达地思考着,gān脆一口咬死夏jian商得了。
阻止洛绎寻死行为的是一名小跑过来的下仆,仆人恭恭敬敬地向夏劲糙行礼:“主子,门口有一人求见。”
“不见。”夏劲糙潇洒得连对方是谁都懒得询问,抱着洛绎笔直地向房间冲去。
下仆有些慌张地跟着,锲而不舍地报告着:“他、他说是主子的故人……他说……”
“‘野火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生。’……他、他说主子听了这句就知道他是谁了。”
夏劲糙的脚步猛地停住。
***
那是一个很柔弱的男子,脸长得很秀气,带着一种大家闺秀的韵味儿,让人总有种下意识想要呵护的柔弱感。脸上清清冷冷地没什么表qíng,即使是夏劲糙闯进来也只是清冷地看了一眼这边,然后盯着自己手中的茶一言不发。
夏劲糙进到大厅后,刚刚那匆忙跑过来的急切感一下子消失了似的,也施施然地坐了下来,然后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那人。落在后头的洛绎进来时,发现就是这样两人各执一头的诡异氛围。
洛绎安安静静地隐在后头,大厅中是他无法介入的氛围。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罢。”
良久,那人似乎厌烦了这种沉默的对峙,声音柔软地开口,脸上依旧是一片清冷。夏劲糙劈开扇子,说出的话语像是在端庄地耍无赖:“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谁。”
对方似乎愣了愣,洛绎细心地发现他握着茶杯的手更紧了几分。沉默了一下,那人默默地开口:“……我以为你知道,因为这天下知道那句话的人,只剩你我。”
这次轮到夏劲糙绷紧了,他没有能力去反驳对方的那句话。这些年来,他从来没有从其他地方听到过这样的绝句,那样的绝句恐怕在出现后便会传遍天下吧?那句话一直被夏劲糙很小心地藏在心底,像是一种言灵的信仰和执念,支撑起整个灵魂。即使在和洛绎说那个人的事的时候,他也没有说出那句话。
那人像是没有注意到夏劲糙的异常,继续幽幽地道:“……我这次来,是为了拿回家父寄放在你这里的东西——”秀气的男子极轻极柔软地吐出几个字。
“——紫阳糙。”
一直对两人之间莫名对话懵懂的洛绎一下子全明白了,原来是“他”啊……
夏劲糙说:他救了我。
夏劲糙说:我一直在找他。
夏劲糙说:紫阳糙是他给我的。
那么那个人是谁呢?
攻略说,该人物不在权限范围之内。
其实在经过这么多次地使用穿越后,洛绎甚至有了一个大胆到极致的猜想,他想,连攻略都无法弄透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了。看似滑稽的推测却意外地无懈可击,也许真的是他哪天想不开跑到过去顺手当了一回救命恩人。洛绎甚至有想过要不要用这个猜测去忽悠夏劲糙:你看我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所以收一个铜板当买命费也不为过吧?但是洛绎很清楚地认识到那人对夏劲糙来说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他”是夏劲糙的救世主,唯一的,无可替代的。
洛绎不是救世主,他也不想救赎任何人。洛绎不想,或者说害怕去背负那么重的感qíng,于是洛绎退却了,无论那猜想是真实还是只是他的推测。即使只是一个猜想,但人一旦想得多了就下意识地认为这是所谓的事实。
所以在正主找上门来的那一刻,洛绎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洛绎看着夏劲糙第一次如此慌乱地赶去大厅,连轻功都忘了使。回想着那句意外熟悉的绝句,脑中像是抓住了什么又没抓住什么。
于是,那个“野火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生。”是关于“他”的一句暗语?而眼前的柔弱男子是“他”的后代?洛绎很确定自己不可能是“他”,因为洛绎不会有后代,不可能会有后代。灰衣青年在yīn影里扯了一笑,灿烂的。夏劲糙一直在找“他”,于是“他”的后代找上门来了,指明要拿回“他”的紫阳糙,而且好像大概似乎那个紫阳糙被他当杀虫剂来封印某只虫子来着……
夏劲糙说:洛绎,我不会让你像他一样离开的。
其实从很久以前洛绎就隐隐约约地意识到,夏劲糙容忍他的胡闹,喜欢将他寸步不离地带在身边,甚至连那个人给的紫阳糙都没有丝毫犹豫地jiāo给他。虽然绝大部分是因为觉得他耍宝有趣,更深层次的却是,夏劲糙似乎在他的身上寻找一个影子,也就是说,他一直是“他”的替身。只是之前洛绎一直以为“他”就是他,所以一切都理所当然没有多在意。然后到了现在,正主找上门来了,洛绎才恍然发现,原来他不是“他”,原来替身真的是替身。
——真他妈的狗血。
“我要紫阳糙。”
洛绎回过神来,下意识地向夏劲糙看去,感觉像是在等待最终判决。
“我没有紫阳糙。”夏劲糙很平静地说出这一句,没有犹豫,没有难堪,没有尴尬。
那人愣住。
“我把紫阳糙卖给他了,他现在才是紫阳糙的物主。”夏劲糙依旧是纨绔而又何其无辜的口气,用扇子点了点背后,洛绎所在的yīn影,笑眯眯地总结:“你找错人了。”
“你……!”那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清冷的表qíng第一次出现裂fèng。他喘了几口气,像是为了制止自己的怒气:“你怎么可以这样做,那明明是、明明是家父……!”
夏劲糙扇着扇子,笑容却死灰起来。
“所以你想要什么,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用来补偿你。”
那人安静下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夏劲糙,似乎知道了他的父亲是眼前的白衣公子唯一的死xué。
“你可以慢慢想,我会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夏劲糙的桃花眼终于不再弯着笑了,他涩声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报答‘他’——为了你的父亲。”
洛绎第一次见到夏劲糙如此脆弱的表qíng,心脏紧缩甚至感到许些疼痛,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衣公子像个彷徨的孩子般,脱去坚固的外壳,露出柔软的内部,小心翼翼地求证着,询问着:“能不能……告诉我,你父亲的名讳?”
[告诉我,好吗?]少年哀求道。
那人似乎被如此陌生的夏劲糙吓到,低头紧紧地盯着手中的茶杯,良久,微弱的声音才泻出来。
“张灵。”那人轻声细语,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叫张阙。”
“——”夏劲糙低声念着那两个字,像是想要将它咬碎了吃进肚子里,盘入血ròu骨髓,直达魂魄深处。
“——张阙,你留下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劲糙笑得很开心,洛绎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地开心。几近让洛绎觉得刺目,洛绎垂下了眼,用右手握住了左腕。夏劲糙没有回头,白衣公子此时的眼中只有张阙,他看了看秀气男子手中的茶杯,似乎很是关心对方的感受。
“茶好喝吗?”
张阙愣了愣,随后喝下手中散着香味的茶,只余一些带着药味的茶渣,点了点头。
“还不错。”
第41章 第二二骗 态X失宠X失火
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得出夏劲糙对张阙有多好,夏劲糙简直将张阙当做宝贝来看,怕是普天之下没有人能让夏劲糙这般伺候了。张阙的所有要求,有意或者无意提到的,夏劲糙都会尽可能地满足——夏劲糙简直是在用天下为张阙买单,连张阙无意中提到想要见识一下东魏的国宝,夏劲糙便马不停蹄地跑去找魏青,甚至为此与魏青大吵一架,最后魏青拂袖而去。夏荷跑去大吵大闹一回,最后被夏劲糙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于是所有人知道了,张阙对夏劲糙来说是特别的。
洛绎将手中的刷子放下,低头看着桶里的水发呆,然后一张忧郁无比的脸凑了上来,与洛绎的脸一头挤在木桶水中的倒影里。洛绎看着那两张同样无比苦bī的脸,噗呲一声就乐了。
某骗子现在过得很憋屈,因为他发现无论是谁看向他的目光都带着同qíng,还有绝大部分的幸灾乐祸,连夏荷都“不忍心”找他麻烦了,全服jīng力去对付那个“娘娘腔”。只有在神shòu大人周围,洛绎才不用面对那一群让他憋屈郁闷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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