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郭田义狂笑着,为了报复般地掰断了洛绎的左手:“这是利息!”
咯嚓——
洛绎的左手软绵绵地垂下,他拧着眉头,痛楚被扼在喉咙里。
郭田义突然停下脚步,因为他突然发现后面没有路了,丛林之外,那里是一片悬崖。也就是说,他早已被包围起来。这个认知让郭田义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低声呵斥着:“让开——我叫你们让开没听见啊!”
而此时,夏劲糙却笑了起来,轻松愉快无比。
“你觉得可能吗?”白衣公子小心翼翼地抱起怀中的人,像是护着易碎品般轻柔:“最重要的已经拿回来了,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个小人物的xing命而放过你么,恩?”
郭田义像是突然被掐住脖子的jī,他双眼凸出,不可置信地瞪着夏劲糙:“你、你不是为了、为了他——”
“那个啊,”夏劲糙笑眯眯地看着郭田义,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当然是演戏的,否则我怎么能如此轻易地从你手中拿回张阙呢?”白衣公子爱怜地为怀中的人的脸上拂去灰尘。
“可是、可是你明明很喜爱他——”
“我也喜爱青娥,喜爱雪梅,喜爱红袖……”夏劲糙微蹙着眉,似乎显得有些伤脑筋:“我有这么多喜爱的人,他只不过是我最近最得我心的一个呢,因为他很能揣摩我的心思,作出我最满意的行为。”夏劲糙对着洛绎微笑:“你做的很好,这件事。”
“你、你你……就算他为你死了,你也不会在意——!?”
“你怎么都说不听呢?我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夏劲糙微笑地叹息着,桃花眼中一片朦胧和迷离:“对于我来说,没有人能比过去的那个人更重要了——”
郭田义看着对面微笑的前主子,突然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这个人、这个人一直活在过去,只为过去而活着,这是多么可怕啊。郭田义恍惚地惨笑着,他输了,一败涂地……
夏劲糙怜悯地看着郭田义,看似同qíng地建议着:“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跳崖?那说不定是你唯一的生路哦。”
郭田义紧紧咬着牙,即使出血了也没有在意。他双眼通红地瞪着抱着张阙的夏劲糙,突然开始疯狂地大笑着:“夏劲糙!让我告诉你一个事实吧!一个可以将你打入万丈深渊的事实!张……唔——!”
郭田义双眼瞪得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他的嘴巴被堵住了,满手的血腥味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用手堵住他的人却露出一个灿烂和无辜的笑容。
“你太吵了。”不知什么时候,郭田义制住洛绎的力道渐渐缺失,让洛绎得空,他却没有趁机挣脱出来,只是在刚刚突然堵住郭田义的话:“话太多的人通常是没有好下场的。”
洛绎偏头看向夏劲糙,看见抱着张阙的白衣公子满眼的复杂,灰衣青年的唇角突然弯出诡异的弧度:“夏劲糙,这是你的选择。”
选择了过去,一直为过去而活着。
穿越说,夏劲糙和你很像。
洛绎伸出手按着慌张到极致的郭田义,轻轻地笑了:“那么,这是我的选择。”
不会让你得知真相,然后彻底离开。
在郭田义的突然拔高的惨叫之中,和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洛绎带着郭田义翻身跳下了悬崖。
夏劲糙瞳孔紧缩,他的脑中一片空白,身体自发地动起来,拼命地鼓动肌ròu,扔掉怀中的人,张开腿,伸出手,想要在下一刻赶到悬崖边,抓住那抹灰色——
什么也没抓住。伸出的手连那人最后的一抹衣角都没有碰着,夏劲糙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洛绎从悬崖跳了下去,决然的,没有一丝迟疑。悬崖下缭绕的云雾眨眼间就吞没了那人的身影,风从深渊深处chuī上来,带着冷冽和鬼哭声,鼓动着白衣公子的衣袍。
“不——!!!”
那悲恸的呼喊隐约传到了洛绎的耳中,正在飞速下坠的灰衣青年对着惊惧绝望到极点的郭田义露出灿烂的笑。
[知道吗——]下坠的风鼓满了口鼻,洛绎做出口型:[跳崖是最容易遇见奇遇的方式哦——]
[像绝世武器啦——秘籍啦——世外高人啦……]
[——当然,还有穿越大神。]
***
夏劲糙死死地看着手中那块肮脏得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衣服碎片,上面还别有一枚脏兮兮的铜板,手下的话像是隔了几个世纪才传到耳中。
“……禀主子,经过一个星转的搜索,属下无意击杀一匹野láng才从腹中寻到此物……还有一些碎片也分别从其他láng腹中寻到……”侍卫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说下去:“……洛绎大人恐怕已经……”
“闭嘴!”夏劲糙紧紧握着那枚铜板,那枚铜板他自然再熟悉不过了,因为这是他亲手jiāo给那人断绝两人关系的铜板。“滚!”
白衣公子宛如受伤的野shòu般低吼,侍卫沉默地行礼告退。夏劲糙孤独地站在岩石上,用力地抓着那块破布,不顾它的肮脏将脸埋进去。
“铜板……”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碎片中传出来,同样也是支离破碎的。
“你明明说过不会离开的……”
“你是个骗子……为什么我就偏偏愿意相信你这个骗子呢……”
“我后悔了,很后悔很后悔……为什么我当初要把铜板给你呢?即使使用外物,我也应该狠狠地将你捆在身边呢……”
“你真残忍……”
铜板上的暗红痕迹被透明的液体划过,鲜红得刺目。
——————“冬虫夏糙”实更为“冬丛夏糙”,至此,骗局二终——————
第44章 番外。他X他X他
他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说,夏劲糙已经死了,那你就是劲糙吧。
他说,你可是劲糙呀,‘野火烧不尽,chūn风chuī又深’的劲糙啊。
他说,我所认识的夏劲糙,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他说,那就先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罢。
然后他消失了。
他说,我叫洛绎。
他说,夏劲糙死了,劲糙活着。
他说,我们可以成为基友。
他说,夏劲糙,我知道你的一切。
他说,那么,这是我的选择。
然后他也消失了。
再也不见。
***
夏劲糙的一生可以说的上是一个奇迹,从东魏的一个不起眼的官僚的庶子,最终成为一个富可敌国的商帮之主。他白衣倜傥,风流多qíng,但是对于魏青来说,他第一次见到夏劲糙,就发现眼前的英俊少年只是一副空壳。那时候,白衣少年找上他来为了寻求一个合作伙伴。
“没有人的大腿比皇室的还粗吧?要抱就抱最好的大腿。”这是夏劲糙的原话。
明明那时候的糙商还很弱小,明明魏青自己那时候也只是众多皇子中不起眼的一个。魏青不知道为什么夏劲糙找上了自己,也看不好夏劲糙的糙商,习惯xing地认为商贾之流成不了大体统。但是魏青只看清了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少年漂亮的外壳之中,是浓得看不清的死气和绝望,硬生生地支起夏劲糙这个人。
很可怕。魏青想,但是也很qiáng大。如果连死都不在乎了,那么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能阻挡住这种人呢?
事实证明魏青是正确的。糙商成为天底下最恐怖的潜在力量,魏青登上了皇座。
然后夏劲糙就当起了甩手掌柜,开始云游四方。似乎他努力了这么久,目标仅仅是天下最富有之人这个称号,一旦到手,便将所有放到一边。带着众美人,坐着奢华的马车,死气依旧侵蚀着夏劲糙,他越发地对这个无聊的世界感到失望了。
再然后,夏劲糙遇见了洛绎。
第一次遇见他,那个人扮成一个乞丐,像只被抛弃的小láng崽子,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然后开始扯淡。夏劲糙顿了顿,几乎快要笑出声来。那一看就没有做过什么重活的双手立刻出卖了他的主人,夏劲糙饶有兴趣地看着下边的乞丐,忍不住逗了逗他,带点恶意。
那人错愕的脸让夏劲糙心qíng变得尤其愉悦,离开的时候,有什么在脑中一闪而过,似乎曾经有人对他说过什么。
是什么呢?
……不记得了。
第二次的时候,夏劲糙站在卧木下,仰头看向上面那个笑得志得意满的人,就像一只骄傲地挺起胸脯尖嚎的小láng崽子。阳光从那人的背后she下来,为那人渲染出一层细细的绒光,漂亮无比。
“打劫!jiāo出一铜板,哥饶你不死。”
在那一瞬间,夏劲糙就决定了,要把那只逗人无比的láng崽子抓回去,留在身边好好养着。
虽然在混乱中被他逃掉了,但是夏劲糙并不担心,甚至开始期待与那人的下一次见面。
铜板,铜板,那人既然这么想要铜板,就叫他铜板吧。
第三次,却是在一个有些意想不到的时候。云莱茶,唯一可以和那个记忆搭上的味道。第一次闻到是在那个人的背上,第二次无意中闻到的时候,夏劲糙近乎疯了般地追寻着云莱茶的出处,然后找到这里。
有些意外的,他居然在那里看到了铜板。更让夏劲糙觉得意外的是,资料中云莱茶的主人却指着铜板说:他才是正主。
明显铜板的诧异并不比他少,但是小láng崽子还是颤颤巍巍地向他伸出爪子,要求jiāo易。
看着铜板的样子,夏劲糙又有些忍不住了,心痒痒地很想逗那毫无知觉引人犯罪的家伙。然后,那个家伙很给面子给他机会了。
铜板苦着脸说,我们可以成为基友。
夏劲糙说,一言为定。
于是他终于抓住这只láng崽子了。铜板有企图,那又怎么样呢?夏劲糙从来不在乎这些,他只要感到愉悦、感到他还活在这世上,便可以了。
铜板带给他的,出乎了夏劲糙的意料。
听着铜板在马车中扯淡,听着他说“来自另一个世界”,听着他说“我知道你的一切”,听着他说“夏劲糙死了,劲糙活着。”
然后,夏劲糙失态了。寻了这么久,追了这么久,他终于第一次听到如此贴近那人的线索。是巧合还是有意,夏劲糙无法辨别。糙商的qíng报系统第一次失灵了,怎么也无法查到铜板的资料,就如同那人一般。于是他第一次出手,也是唯一的一次出手,在青荆城的灯会上。夏劲糙的想法很简单,他只不过想bī出铜板身后的人。夏劲糙从来不会那么天真地以为,能掌握他的如此众多资料的铜板是毫无背景的,大家都心知肚明,铜板什么的只是借口。所以夏劲糙在灯会上许下一个“条件”,借此给对方一个信号,他可以和他们谈判,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能达成他的心愿,他可以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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