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道人一进屋子就在四处摸索着什么,那株微糙晃悠悠地停在一面墙上,萧风炙看了几眼完全不知所终,他刚想回过头来去审问鬼面少年,却看到少年近乎惊恐的视线。
喀嚓——
极其微小的声音,萧风炙看着那凭空出现的小门思绪一度中断。这栋屋子从外观上来看并不大,萧风炙完全没有想过它还有空余的地方再造一个暗室。
在萧风炙呆愣的时候,天界道已经毫不迟疑地踏入小门,植物轻飘飘地飞在他身边。萧风炙有些迟疑,在扫到鬼面少年近乎绝望的目光后,他还是没有忍住,提起少年跟了过去。
踏入小门便感到一阵湿热,夹杂着一股甜腻的香味,让人懒洋洋地只想沉醉于这芳香中不再醒来。萧风炙皱起了眉头,进入门后他才感觉到暗室中居然还有一个人的气息,这暗室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居然能隔绝他的感官。
萧风炙很快就追上天界道了,天界道站在yīn影中,对面是一个巨大的金笼子,天界道低下头在细细地看着什么。萧风炙来到天界道身边,他的目光顺着那晃悠悠地穿过笼子的植物落在了笼子中央的一个物体之上。
那是一个人,浑身赤luǒ地蜷缩成一团,莹白的皮肤上满满的是被疼爱后的紫青痕迹,一条银蛇印在腰身上,在黑暗中yín色地勾引着所有人的视线。
似乎察觉到入侵者的到来,笼子的人颤了颤,缓慢而吃力地抬起了头。
萧风炙看着那张脸,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直至那张脸的每一处弧度都落入了他的眼中。萧风炙僵在原地,如堕冰窟。
这是一场梦魇,可他为什么是醒着的呢?
第55章 第十骗第十骗 梦魇X审问X遇袭
场面一时间显得有些僵硬,笼子里的人呆愣地看着笼外的三人,鬼面少年被点了xué站在后方,萧风炙怔怔地站在原地。在场人中唯一自如的便是被诡异面具掩去表qíng的天界道,他的目的一直很明确。天界道蹲下身子,向笼内伸出手,似乎想要抓住笼内的人,银白的奇异衣服连手指都包裹起来,在黑暗中幽幽地闪着冷光。
笼内的青年盯着那越发接近的手,低吼惊叫地向后退去,俊秀的脸上一片恐惧和不安,像只被入侵了领地的幼shòu,拼命想要将自身隐在yīn影中不bào露在陌生人的目光下。那种胆怯畏缩的神qíng深深刺痛了萧风炙的眼,那副姿态与记忆中那张下意识要去遗忘的脸重合起来——最初的最初,第一次见到传言中被季教主带回来的小倌时,萧风炙同样被风锁云的惊世之姿所惊艳,残余的理智将萧风炙的视线勉勉qiángqiáng地从那片冷艳上挪开,于是萧风炙终于注意到,还有一个人沉默地站在风锁云的身后,就像是一个注定被忽视的影子。意识到萧风炙的目光,那人胆怯地畏缩了一下,似乎想要将自己塞入风锁云的影子中不再出来。
就像是眼前的人一样——无论是姿态,还是相貌——
“洛绎——”
等意识到的时候,萧风炙已经紧紧挨在笼子边缘,他用力抓着栏杆,死死地盯着笼子中间的青年——因为笼子是圆的,所以青年只能畏缩在笼子中央颤颤巍巍地蜷成一团,努力加大到笼子边缘的距离。
“洛绎——”萧风炙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居然会大声喊出那个诅咒般的名字,他抓着栏杆,qíng不自禁:“是你的什么人——”
笼里那个顶着一副与“那人”三分相似容貌的青年抖了抖,更加用力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小猫似地弱弱叫着一个名字:
“白、白……诩翊……”
声音中充满着恐惧、无助和依赖。
“白诩翊……”
无论萧风炙怎么叫唤,青年只会蜷缩在笼中发抖叫着西燕国师的名字。萧风炙气急地看着那缩成一团的影子,恨不得冲进笼子里将青年揪出来狠狠拷问。他饶着笼子走了一圈,试图找出打开笼子的方法。
金灿灿的笼子坚固异常,它的造型相当奇特,没有门,一条条的栏杆形成完美的对称——制造这个笼子的人好像完全不想将笼子里的囚徒放出来似的。如果有门和锁还好,这意味着至少会有fèng隙,开锁这活儿萧风炙不敢说jīng通,但好歹可以试试。可这完全对称没有门的笼子完全绝了萧风炙的念头,这种笼子一看就只能用机关启动。萧风炙最后走向鬼面少年,沉着脸,再没了以往笑嘻嘻的摸样。他解开了少年的哑xué:
“这笼子怎么打开?”萧风炙的指尖按在少年的天柱xué,没有多说一句却将威胁体现得淋漓至尽。
鬼面少年瞄了笼子一眼,异常配合地回答,他一向懂得斟酌形势。
“只有国师大人才知道怎么打开笼子。”鬼面少年没有躲开萧风炙的视线,又加上一句:“这里只有国师大人能进来,小的只能在外头候着。”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萧风炙越发烦躁,他能确定小厮并没有撒谎,能进这里并打开笼子的只有国师,难道只有去劫持西燕的国师才能够……
有什么模糊的念头一闪而过,萧风炙死死皱着眉头,不对,不只有西燕的国师才知道怎么启动机关,还有一个人也知道,就在眼前!
萧风炙的眼睛亮了,他看向笼中的青年:一直待在这里的他,想必比谁都熟悉这个房间,哪怕不知道具体cao作,最不济也能给他们指出机关的位置。
然而萧风炙马上就泄了气,看笼子里的家伙的表现,怎么都不像会给他们指明方向的样子……
“他……一直是这样子的?”
鬼面少年闻言顿了顿,有些机械地回答:“国师大人为他点了虚无香,在虚无神的感化下,他已全心全意地侍奉国师大人了。”
萧风炙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掌管qíng报的他当然知道那所谓的虚无香是什么。萧风炙目光复杂地望着那低吟着名字的身影,就算救出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废了。
没有人能逃脱虚无香的控制,没有人。
萧风炙有些萧瑟地笑了,这算是天意吗?他妄想于去解开过去的那个结,却被老天玩弄地告知,这是一个死结。
经过一番大起大落,萧风炙黯然地放下了手,有些疲倦地问:“他是谁?”
鬼面少年有些意外地看着萧风炙和天界道,他刚想开口,却被黑白面具下的目光所刺痛——诡异面具似乎发现了他想欺瞒的意图,狰狞的半面似乎在向他咆哮,慈祥的半面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悲悯的嘲讽。
少年喃喃地说出了事实:“他叫洛绎,是一名鬼医。”
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笼里的青年怯怯地抬起了头。
“不可能!”萧风炙几乎是反shexing地否决,他睁大眼睛,呼吸急促,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又像是在恐惧着什么:“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叫洛绎……”
那一天,隐在殿堂暗处的萧风炙与其他几道的道主,一同注视着在主座上恣意妄为的身影。那人居高临下地笑着:
——洛绎……这是我的名字,我唯一的名字。
——我对贵教的权势没有丝毫兴趣,仅仅是一名鬼医对药材的喜好罢了。
然后,他毁了风锁云,风锁云毁了一切。
“不可能……他不可能是那个洛绎……他、他已经死了……!”萧风炙喃喃地道,指尖用力cha入掌心,只有疼痛才能qiáng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不可能……以年龄来说绝对不可能……‘鬼医’可以继承,名字也可以……”
是的,称号可以继承,名字也可以继承。但是这同样说明,笼子里的青年与那个人有关系,而且是极其亲密的关系,那三分相似的相貌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萧风炙凝视着笼里的青年,声音gān涩沙哑:“你是……”
而此时,从刚刚起就待在一旁的天界道动了,他的速度快得在黑暗中留下一片白色的虚影,拖着萧风炙硬生生地向旁边平移了一步。
“嗔——”利器cha入木板的声音。
萧风炙猛然抬头。
“!”
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色身影一言不发地攻上来,萧风炙歪斜的视线中,共有三个黑衣蒙面人反握着匕首鬼魅无声地将他们包围。
经过最初的惊愕,萧风炙和天界道开始反击。黑衣人像是经过良好的训练,他们的配合jīng确默契。或许在他们的判断中,萧风炙两人里,比起那打扮怪异不知深浅的面具白袍,萧风炙要看起来好对付得多——其中一名黑衣人拖住天界道,另外两个毫不犹豫地向萧风炙挥下了匕首。
萧风炙一个隐猫步躲开了两人的袭击,黑衣二人丝毫未差地缠上去。萧风炙叫苦连天,他不是擅长武斗的修罗道,也不是jīng通暗杀的地狱道,畜牲道擅长的隐匿和伪装在正面对决中不堪一击。
“嘶!”匕首划过萧风炙的衣袖。
萧风炙越打越火气,对方完全是下了死手,全向他的要害招呼。萧风炙一个侧身避开劈向他门面的匕首,然后不得不láng狈地弯腰让开另一只刺向他心脏的利器。对方这种拖住一个迅速解决另一个的手法,根本是不打算留他们的xing命!
攻击天界道的黑衣人表qíng越发凝重,对方穿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的白袍,滑不溜秋的,匕首刺上去如果不用力瞬间就会被滑开,而且……黑衣人握紧了匕首,那真的是人的动作吗,那僵硬的、或者说诡谲的动作根本不是正常人能完成的,有些动作甚至将关节硬生生地反转!
黑衣人不知道他究竟能拖住多久,被同伴围攻的那名huáng衣男子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竟硬生生地拖住了两人的攻势。黑衣人迅速做出决定,他打出信号,让他的同伴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将萧风炙拿下!
萧风炙一瞬间就察觉到,对方的攻势凌厉了好几分!匕首划开萧风炙的衣襟,如果不是萧风炙躲闪得快,他的脑袋就跟身体分离了。
而此时挡住天界道的黑衣人却看见了,半狰狞半慈悲的面具向萧风炙的方向偏了偏,他不确定那一瞬间是否在面具的眼槽内看到了光。黑衣人趁机刺向天界道的脖颈,凌厉的剑势在刺中脖颈的那一刻顿住了。
天界道用手捉住了那道刀光,另一只手瞬息之间扼在黑衣人的脖颈上——那动作实在是太快了,黑衣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掐住了呼吸,喉间一紧,对方顷刻就要掐断他的喉咙!另一边,萧风炙一时不察,被催动了秘法的黑衣人一脚踢在膝盖上,那剧烈的疼痛让萧风炙眼前一黑,踉跄倒地,根本看不见另一道刺向他心窝的寒光!
52书库推荐浏览: 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