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和他的师兄弟转身离开。
又等了好一会儿,四周风chuī糙动,没半点人声。
赔钱货终于从车下爬出。
蓬头垢面,满身积灰,坐在车子旁边,打量一下四周,看着前方不过是一座普普通通的泥墙农家院落。除此之外,四周辽阔,野糙丛生,一望无际的荒野。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无近邻,这看似普通的农家小院当真奇怪之极。
而那个苏公子,一定被劫持进了这个奇怪的农家院落中。
赔钱货有心凑近查看一番,刚往前迈一步,却不由得浑身哆嗦。蹲在那里,全身打战。
她怕,真是怕极了。
蹲在地上,冷风朔骨。远远望去,四周一片漆黑,就像是吃人的大恶魔,张开大口,要把她吞噬……
再说了,她一个小小的丑丫头,凑过去查看,又能查看什么?被人发现了,她连怎么死都不知道。
她孤零零一人,又能有什么法子去救苏公子?
赔钱货抬起头,看着天上稀稀疏疏的星辰,辨清楚方向,突然站起,转身就跑。
深一脚浅一脚,一路上跌了无数个跟头,向着帝都的方向奔跑而去。
赵钧策马回府,问清楚苏宇并未回府,当场惊得面无人色。
苏宇的脾气他是知道些的,他既然没有回府,那他以后也不准备再回将军府中。
赵钧突然很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急着为他拔出三枚附骨钉?
他可以像常人一样的行走,也就意味着他有能力离开自己自谋生路。
赵钧在为他拔除三枚附骨钉后却迟迟不肯帮他恢复武功,就是防着他随时离开自己。
赵钧以为他没有武功,和普通人一样,就仍然在自己的掌握中,仍然无法离开自己。
可他终于还是离开了,毫无防身能力。就这么离开……
苏汉青当年犯下的累累罪行让整个帝都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他们一旦发现他是苏汉青的儿子,这个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美少年,在帝都只怕走不了多远就会横尸街头……而且很有可能会死得很惨。
赵钧越想越是惊恐,立刻下令,下令府中的护卫,下令手下的jīng兵,立刻全城搜捕,搜捕男宠苏宇。
他不能让自己最心爱的人在那些贱民手中遭到任何伤害。
于是当天夜里,整个帝都百姓都不得安睡。护国大将军为了搜寻自己府上“走失的男宠”,惊扰了全城。
天蒙蒙亮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出现在城门口。
赔钱货连奔带走几个时辰,好不容易走到帝都,几乎累得倒在地上就此睡去。
然而,她还是咬咬牙,在守兵的喝斥下进了了城门,支撑着奔走而去。
日上三竿,赔钱货走在人群中,见几个盔甲鲜明的军士揪着来往行人问“有没有看到将军府上走失的男宠?”
行人们连惊带怕纷纷摇头。军士一把推开人,还想再抓着人问。就有一毫不起眼的贫家女孩奔过来主动开口“是不是找苏宇苏公子?”
军士们对视一眼赶紧点头。
赔钱货长出一口气:“俺知道苏公子在哪里。”
赵钧骑着白蹄乌,挥起马鞭,抽得一军士满地乱滚,就因为那军士禀报“苏公子尚无消息……”
正心烦意乱之际,远远的几个军士簇拥着一个又脏又丑的贫家女孩奔上前,禀报:“已经有苏公子的下落了。”
赵钧立刻收回抽人的马鞭,穷女孩被推上前,huánghuáng的脸上又是惊恐又是担心,哆哆嗦嗦地开口,口齿不清、语无伦次,可也基本说清了事qíng的来龙去脉……
有人认出了她就是苏公子上次救的卖灶糖女孩。赵钧不再怀疑,一弯腰,轻舒猿臂,把地上的瘦小女孩拎起,放在自己身前。率着自己的护卫jīng兵,纵马向女孩指的方向奔去。
苏宇终于醒来。
睁开眼,人影憧憧,火光忽闪。
终于看清了。
身处一面积颇广的土石dòngxué中。脚下是泥土,周围全是石壁。石壁上,数十个火把把内部照得如同白昼。
苏宇低下头,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宽大的石椅上,身上没有任何束缚。
石椅摆放在一高高的石台上,突兀而起,周围则是无数个黑衣人环绕站立,总有成百上千吧。每个人脸上戴一个黑铁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说不尽的yīn森诡异。
苏宇身子微微一动,在椅子上坐直了。
突然齐刷刷声响,成百上千的黑衣人竟是齐齐拜伏在地,集体呼道:“参见右护法!”
苏宇一惊,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得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师弟,你醒来了。”
他回过头,只见身后,比自己更高一级的台阶上,一个更为宽大的石椅,斜斜坐着一披黑披风的男子。
男子抬起头,没有戴面具。在火光的照耀下,一张脸却没有半分血色。五官十分的英俊,却是木木的没有一丝表qíng。
看着苏宇面对自己惊诧的目光。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怎么,师弟,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师兄,风火堂堂主,宋飞。”
苏宇默不作声。但宋飞分明看到了他脸上的异样。
宋飞木然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意:“师弟,你在责怪我吗?责怪我用这样的法子把你请来?”
苏宇低下头,突然说出一句:“我失忆了,过去的事qíng,已经忘得gāngān净净。”
宋飞脸上现出一丝恚怒,却也一闪而逝。也没见他身形如何闪动,竟已是无声无息地飘下台阶,跟幽灵一般飘至苏宇身边。一伸手,冷不丁的扣住了对方的脉门,又是倏地往后飘,飘至了最高台阶的石椅中。
宋飞斜斜坐在石椅上,苏宇在对方的掌握下,不由自主地跪在了他的脚下。
苏宇挣扎着,竟是挣扎不起。他抬起头,瞪向对方,遇到对方冰冷的目光,竟是不由得心里打个战。目光旋地收回,复又向上,看着对方苍白的英俊面孔,没有一丝表qíng。活像是西方的吸血鬼。
苏宇再一挣扎,还是无法站起。那种感觉,当真如蝼蚁撼大树一般。
宋飞扣住了师弟的脉门,闭上了眼睛,半晌,终于睁开,冷冷道出了:“你没有撒谎,果然失忆了。而且,你连武功都没了。”
“刚才你就像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常人,在我手中,居然没有半分反抗力。这不是你,苏宇。我的师弟苏宇,心高气傲,争qiáng好胜。就是面对他的师兄,都不肯让半分的。”
苏宇哼一声,怒道:“我现在就是因为失去了武功才被你这般欺压着跪在地上。否则的话,倘若我恢复了武功,焉能容你如此张狂。”
苏飞没言语,面无表qíng地看着他。
突然,高高在上的堂主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堂主大笑着说出一句:“好师弟,你果然是我的好师弟。说话脾xing就跟以前一样。跟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苏宇怒色难掩,张口说出一句:“你以前的师弟已经死了,我不是你的师弟。”
宋飞看着他的眼睛:“不过是在赵钧身子下做了几个月的男宠,就连你这个师兄都不认了吗?”
苏宇脸色苍白,一挥拳,却被对方伸手抓住了自己的拳头。
对方的手,当真如铁箍一般,让自己的拳头停留在半空中,根本动不得丝毫。
宋飞一只手却更用力了些,只听得骨头微微的响声,再一用力,只怕对方的拳头真的会被捏得当场粉碎。
苏宇脸皮紫涨,忍着痛一声不吭。
宋飞哼一声,把手往下按,按得对方拳头慢慢地放下。终于放手,在石椅上用力一按,轧轧声,四周竟隆起四面石墙,瞬间翻转,成一密闭的石室。
封闭在石室内,一颗夜明珠照亮了有限空间。
苏宇站立不起,跪在他脚下,手腕被对方钢铁般的一只手抓得动弹不得。忍着痛,抬头怒道:“你究竟想要gān什么?”
宋飞低下头,看着他的眼睛,脸上却仍然没有一丝表qíng。
宋飞缓缓道出了:“我要我的师弟苏宇,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第二十九章 凶残大师兄
苏宇跪在地上,瞪着他,一言不发。
宋飞稍一用力,把个苏宇整个身子提起,提在了宽大的石椅上,与自己并肩而坐。
苏宇挣扎着:“放开我。”
宋飞却把他环得更紧:“你失去了记忆,被那个赵钧折腾了几个月。怎么,现在却不允许自己的师兄靠近吗?”
“以前你有一身的武功,我还真的很难靠近你。现在不同了,你做了别的男人的玩物,就跟个女人一样,没有丝毫反抗力。”
苏宇被对方仍然扣紧脉门,心知无法挣脱。也就不再挣扎,低头不语,暗暗思量着。
这个古代的世界,似乎男风普遍。
他现在被迫坐在自己师兄面前,靠得过近,几乎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这哪里是什么兄弟之qíng?
对方终于安静了下来。宋飞松开了环在他身上的一条手臂,叹口气:“锦秀那个孩子,居然对你下如此重手。险些折了风火堂的右护法。结果害人终害已,反而赔上了自己一条xing命。”
苏宇抬起头看着他。
宋飞伸手抚摸他的脸,却被对方一偏头,躲开了。
宋飞倒也没再进一步的亲昵举动。手停在半空中,又慢慢收回。徐徐道出了:“你是不是责怪我没有早早地去救你?让你受了这许多折磨?”
苏宇还是不说话。
宋飞又是一叹:“你哪里晓得,你闻得令尊噩耗千里赶往帝都,之后的这许多日子,风火堂发生的事qíng。”
“师父去世了。”
苏宇无动于衷。
宋飞看着他,终于还是低下头:“你失去了记忆,自然谁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教你一身武功的师父,更不会记得你这个师兄。”
“我们的师父,是被大师兄害死的。”
你肯定不会记得你还有个大师兄。比我早五年入门,天赋异斌,资质极佳。师父说过很多次,大师兄是百年难见的练武的奇才。
当年师父第一次见到大师兄的时候,大师兄还是个流làng街头的乞儿,因为偷了布庄掌柜家看门的狗煮了吃,被发现后几乎活活打死掉。师父路过,理所当然救人。从棍棒下把人救出,意外发现那个被打得血ròu模糊的小乞儿居然骨骼奇佳,天生就是个练武的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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