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李然大呼一口气的同时,立马掀帘出去,江诀在他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出了马车,李然立马被金满楼门口那三个烫金招牌闪了眼,想起刚刚那一瞥,见招牌上的那三个大字居然是用金元宝的图案拼凑起来的,便暗骂苏大少爷恶俗得没品,。
江诀顺着他的视线一看,似乎也来了兴趣,笑着问他:“你们就是约在这里见面的?”
李然不qíng不愿地点了点头,实在是太尴尬了。
江诀好脾气地一笑置之,居然也没有落井下石。
他二人一进金满楼的大堂,店小二便训练有素地笑着迎了上来,乐呵呵地说道:“二位客官快快请进!”
李然见对方态度非常热qíng,一边引着他们往前走,一边使眼色让掌柜的做好迎客的准备,还不忘提醒二人注意脚下台阶。
他二人被引着来到柜台前,一脸福相的店掌柜笑呵呵地开了口:“二位客官是想住店还是打尖?若是住店,小店天字号房正好还剩两间,非常适合二位。”
李然笑着摇了摇头,只淡淡说了四个字“我来等人”,便摇着折扇不说话了。
那胖掌柜立马反应过来,也没有因为对方不住店而摆脸色,反而客气地问道:“等人的话,楼上的那间听风斋环境清幽,应该能让二位满意。客官不妨移步,让小二带你们过去可好?”
李然继续笑着摇了摇,说道:“那倒不必,我等的人应该已经订好房间了。”
胖掌柜听了,继续笑脸相迎:“原来如此,那客官可否告知在下是哪一间?”
“哪一间我也不记得了,当时只说约在这儿见面,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李然装模作样地皱了皱眉,一脸虚伪的懊恼,是个人都看得出他有问题。
江诀在一旁默默看他做戏,心中想笑。
未曾想这位掌柜还是不恼,笑得越发殷勤:“无妨无妨!您尽管放心,不知道也没关系。客官只要告诉在下,包间是以何人的名义订的。我们这儿都有记录,一查便知。”
李然盯着掌柜看了片刻,笑着点了点头,说了苏沫两个字。
掌柜的脸上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道:“原来二位便是我们东家的贵客!失敬失敬!快请随我来!”
他二人被胖掌柜亲自带上了楼,期间这位掌柜很是热qíng,一面喘着粗气爬楼,也不忘将店里的特色菜肴前前后后介绍了一番,一刻也没有让气氛变冷。
他二人互相望了一眼,莫不感叹这位掌柜会做生意。
李然心中感叹,暗忖苏沫果然是个经商的好料子。
顾客就是上帝的道理,他倒是懂得透彻,还把手下人训练得这么好。
二人来到三楼尽头的一个雅间,门楣上赫然挂着一个镀金的匾额,上面写着三个大字——金银窝。
李然心中一阵恶寒,心想这么没品的名字也只有苏沫那种没品的大少爷才好意思挂上去。
掌柜的推开门,做了个请的姿势。他二人跨进门去,那几个人见到李然,都露出盼望已久的神色,再见到李然身后跟着的江诀时,璃云和厉子辛是错愕,另外三个人则是一脸惊奇。
厉子辛与璃云作势要给江诀行礼,江诀淡笑着摆了摆手,以眼神示意他们低调行事。
苏沫是多滑溜的人,早看出这里面有猫腻。
他走南闯北识人无数,各国权贵也见过不少,却也觉得江诀这人的气势不是平常人可以比的。
“殿下,这位是?”
苏沫挑了挑桃花眼,笑着望向李然。
李然正苦恼于该如何解释,江诀已经接了口:“在下江云,同诸位一样,也是小然的朋友。”
苏沫的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在江诀身上扫了个来回,江诀也乘机将他打量了一番,双方心中都只有一个想法:此人不好糊弄,绝非善类!
江诀猜对了,苏沫是南琉出了名的jian商,凭着财大气粗垄断了樊城各大主要行业,虽说也创造了不少“就业岗位”,但到底凭着自己的家底和玲珑手腕,将樊城各大主要竞争者纷纷拉下了马,在业内落了个jian商的骂名。
江云隐在暗处,听江诀说他叫江云的时候,俊脸一红。
他尊贵的陛下居然用了他的名字,虽然只是化名,但也足以让他激动不已。
没办法,他就是对江诀那厮尊敬到近乎崇拜,套用李然的说法就是四个字——盲目崇拜!
当然,江云并不这么认为。
“江兄气质不凡,在下苏沫,今日有幸能结识江兄,乃是区区的荣幸。”
苏沫率先开了口,其余众人自然跟着报了家门。
江诀在看到殷尘的时候,眸光一闪,心想此人应该就是李然口中那个颇有能耐的人了。
殷尘似乎对江诀并不十分感兴趣,他的大部分心思都在李然身上。
李然进来了,他举杯相邀,颇有些英雄相惜的意味,看来李然昨天那三杯茶敬得非常到位。
所以说此人不善jiāo际,那真是千真万确的事,除了自己看得上眼的人,他对任何人都不会上心,高傲得不行,讲话又冲,也就璃云这样的二愣子不太计较。
李然与江诀落了座,江诀很快便融入了众人的jiāo谈。其实江诀这厮向来惯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般人都会被他温雅的外表欺骗。
当然,这些人之中并不包括两个人——苏沫和殷尘。
更何况,他二人多少也猜出了江诀的真实身份。
异世安生
金满楼内,众人正在闲聊。
“你这个金满楼可真是金光闪闪啊,苏兄。”
李然手拿折扇摇得潇洒,语气轻挑,搁从前十成十就是一个痞子,只不过如今换了一副皮囊,看起来就格外风流不羁,甚至是极其赏心悦目的。
“呵呵,殿下既然如此说,那区区可就不客气了。”
苏沫笑得一脸jian诈,李然不明所以地望过去,心想姓苏的jian商难不成想让他捐些银子出来不成?
众人都在心中暗忖,苏沫的这个不客气,绝对不会是好事,不说别的,但看jian商笑得一脸jian诈就知道了。
“呵呵,殿下既然也对在下的金满楼颇有美言,那就劳烦您替在下的小店题个词,区区在此谢过了。”
李然一愣,心想这可怎么是好?
他可不会用láng毫啊!那东西不过就是一撮软毛,怎么可能当笔来用?
“好啊好啊!我大哥的字可是绝无仅有的,许多人想求都求不到!”
璃云那二愣子还嫌李然不够窘迫,一个劲地从旁加油添醋,江诀在一旁看着,想笑又不行,暗忖璃云倒是蒙对了,李然那两手真可谓“绝无仅有”啊。
李然见众人一脸期盼地望着他,苏沫更是笑得像足了一只偷腥的猫,他突然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苏兄,你这个人还真不会做亏本生意。”
李然摇头苦叹,苏沫已经命人去取文房四宝了,这位仁兄最擅长就是先斩后奏,丧生在他“刀”下的冤魂更是不计其数。
江诀满脸带笑地在一旁看着,他当然是不能让李然去“献丑”的,否则李然就不仅仅是丢了脸面这么简单,甚至很可能bào露身份,后者当然是江诀万万不愿意看到的。
文房四宝很快就拿来了,李然盯着那个头上有一撮毛的东西发呆,该怎么办呢?
他自己丢脸事小,最怕就是被厉子辛和璃云看出什么苗头(暂且把璃云这个二愣子计算在内吧),进而拆穿他现在这个假身份。
毕竟笔迹这种东西,还是有很大代表xing和辨别xing的。
李然脑中千回百转,猛得想起自己似乎还有一个战友在场,那个人应该比自己更加不愿意现在身份bào露啊。
江诀在收到李然瞥过来的视线时,眼光jīng光一闪,他猜得没错,李然肯定会向他求救。
李然这个人,行为举止看起来似乎有些不拘小节的粗犷,心思却比谁都来得jīng明。江诀于此事上深有体会,否则他这么多次与此人jiāo锋,也不会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苏兄,给贵楼题词一事,可否让在下代劳?小然的字虽好,但似乎和贵宝店的格调不大相符,呵呵。”
江诀笑着说道,话里颇有深意。
苏沫那个jian商哪里听不出来对方是在讽刺他的店搞得太过浮夸,但jian商不愧为jian商,李然也好,江诀也罢,任谁给他题个词,那都是金满楼的金字招牌呀。
更何况江诀的字似乎更有唛头吧?
苏沫眼中闪着一缕算计的jīng光,看来这回真是“赚”大了。想来他今日特意选了这间名为金银窝的雅间,是相当明智的。
“自然可以,江兄如此盛意全全,真是区区的荣幸。”
“苏沫,不可如此!”
厉子辛不知道苏沫早已猜出江诀身份,担心苏沫这人过于随xing放肆,恐怕会得罪江诀。
江诀笑着朝厉子辛摇了摇头,说道:“子辛,莫非在下的字就这么不如小然,入不了你的眼?”
李然满脸是笑地望过去,怎么看都觉得他二人之间有点故事。
他在心中暗笑,一脸别有深意地望向江诀,苏沫也在一旁笑得暧昧。
在场众人,殷尘并不管事,只兀自喝茶,璃云这个二愣子似乎还不大明白这其中的状况。
厉子辛望向江诀,脸上一愕,江诀正笑着与他对望,眼底神色难辨。
望着江诀脸上那个熟悉之极的温润笑容,他几乎有些恍然,想起多年以前,那个手执佩剑的少年郎,身着白衣翩然而来,噙着温雅的笑容,对他说:在下江云,想跟阁下讨教几招,不知阁下肯否赏脸?
记忆里的笑容与如今的重迭又分开,分开又重迭。
再见面时,那个温雅的少年摇身一变成了阵营那头一脸高深的帝王,一招反间计更是间接害死了他唯一的亲人,进而夺走了他唯一的爱人,甚至让他背上了叛国的罪名。
时间带走了记忆,记忆却磨不过时间。
厉子辛曾经有多么珍惜这个志同道合的朋友,此后便有多恨这个人的绝qíng。
事到如今,他与江诀之间的是非对错、恩恩怨怨,又哪里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
他淡淡开口说:“江兄的字,自然是好的。”
他笑得依旧很淡,却说不尽都是怅然。
那一刹那的笑容,几乎迷醉了江诀的眼,至少李然是这么以为的。
李然正兀自想着心事,不期然就对上了苏沫望过来的视线,神色间全是探究,李然不禁一怔,这样凌厉得几乎想要把人看穿的眼神,似乎在苏沫身上并不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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