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笑道:“正是。”
陈学士和朱由检感叹道:“前些日子才听倪谕德说他儿子不上进,整日厮混。没想到不声不响居然gān出了这番大事。当年我们在他这个年纪,还自知道闷头读书呢。”陈学士感叹完,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和好友在一起,信王殿下比范铉超还小上两岁呢,还不是在闷头读书。
“范家和倪家都是家风甚严,自然虎父无??子。”朱由检笑着说,并不在意陈学士一时口误,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个什么时候单独渐渐范铉超和倪后瞻了。这两人年纪小小就如此大胆,更有一番见识,正是培养心腹的好时候。
魏忠贤虽然可恶,但上辈子他直接杀了魏忠贤,后来再没有人可以在朝堂上抗衡东林党,以至于东林党很多时候甚至不将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这辈子朱由检也没想着要扶持魏忠贤继续和东林党作对。东林党虽然犟而臭,但好歹还有一颗一心为名的心,魏忠贤那就只剩下一颗纯黑的贪污之心了。
这时候范铉超和倪后瞻跳入了他的眼帘,虽然不是计划中的“无依无靠的寒门子弟”,但朱由检想再等也不一定等到完全符合条件的人,虽然他们父亲都和东林党有所瓜葛,也顾不得这些了。
☆、第33章 小魔法师
范铉超也知道陆万龄和祝捷离开了国子监,可那生祠还立在那儿呢,没有要拆掉的意思。他琢磨着魏忠贤过两日还是要再找人来接着一摊子事的,估计是那位告密将陆万龄和祝捷拉下来的马监生接管。
既然过两日才有人接管,范铉超也放松放松,过两日再销假回国子监,自己也乐得清闲,在家看书练字,听陈先生讲课,日日去张氏院子里请安,时间也过得飞快。
张氏原本听说儿子不读书了,大发了一顿脾气,她又不敢写信给在吴桥老家守孝的丈夫,生怕范景文知道以后冲回来打断儿子的腿。
张氏思来想去,便去找了哥哥张维贤,希望他能劝劝儿子。没想到张维贤是没打断范铉超的腿,却扇了一个大巴掌。范铉超回来以后,脸上肿了好几天。看得张氏心疼不已,心中暗暗埋怨哥哥下手太重,又想是自己去拜托哥哥管教的,只好请又大夫又送药,只是自己是从来不去看望的。
张维贤下手的确狠,但效果也很明显,范铉超回到家,在房里想了几天,脸上消了肿以后,便来张氏院子里请罪道歉,说了自己一时糊涂,居然自毁前程,又不顾天下人安危,请张氏原谅他,诸如此类的话。
张氏在知道他被打以后,都想着“早知道这么惨,儿子不想读书就不读”了,范铉超养伤这几天,完全是qiáng撑着不去看望的,这下子哪里还端得住,赶紧拉过范铉超,仔细端详,心疼道:“幸好你这脸上没留下疤来,小时候脑袋上摔的口也早好了,不然真是可惜了这张脸。”
范铉超身体一僵。
他穿来的这具身子,非常俊美,自己这才十六岁,就唇红齿白的好看了,同时,一来古代人又都留长发,二来古人身高不高,范铉超的身高在古人里算是超过平均线的高了,也不过一米七出头――这还是在北方。有时候披头散发照照铜镜,模模糊糊之间,范铉超还以为自己投了个女胎。
不过习惯着习惯着就好了,这时候范铉超还能笑着用来拍马屁,道:“这都是遗传娘亲的。”
张氏问:“遗传,是什么?”
“……呃,就是,因为娘亲好看,儿子才长得好看。”
张氏伸手戳了戳他额头,“你呀,我就说你五官端正,你居然自己说起自己好看来了。又不是姑娘家,长得差不多就行了。”
范铉超心里暗想:这你就不懂了,颜值高的人,走到哪里都吃香。这才是范铉超没有那么介意自己现在长相的原因――长得好就不错了,不要生在福中不知福地乱挑一通。
张氏的思维从“自个儿子不是姑娘也长得这么好看”发散到了“孝期一过就该给他相看姑娘”,再到“明年秋闱儿子一定考得好,到时候金榜题名dòng房花烛双喜临门”。
想到这,张氏就笑了,“超儿,你今年也有十六了,你爹当年就是这个年纪成的亲。若不是你祖母这一场孝,你也该成亲了。”
“……”范铉超无语,原来这事张氏还惦记着呢?“我还不急,才十六呢,等以后再说。”
“以后以后,什么时候?”张氏最了解自己儿子拖时间的小心思,“其实你祖母病重前,我就托你舅母帮忙相看了,你的几个表哥都差不多到岁数成亲了,就顺带帮你留意些年纪尚小的。正好,等你明年秋闱结束,到时候双喜临门。”
范铉超苦笑,他可不想结什么婚,成什么亲,打个哈哈,说自己要去陈先生那儿念书去了,便逃了出来。
张氏见范铉超落荒而逃,不禁失笑,“还是个孩子呢。”脑子里一点没想这些男女之事。说罢,她便一桩桩一件件地计划起相看人家和聘礼的事。一年时间,要想赶在秋闱那会成亲,时间还是有些急了。张氏细细计划了半响,突然想起来,自个儿子房里还没个人呢!
当然,也不是现在就要通房的意思,他们家现在还在孝中。可也不等到时候直接让他一点经验也没有的上啊,张氏开始琢磨起范铉超身边的几个丫头了。
惊蛰不那么机灵,却胆子颇大,这几年被范铉超惯出了脾气;谷雨虽然安静机灵,却又争qiáng好胜,总喜欢压人一头。这两个都不是当通房的好人选。可范铉超院子里那些二等的丫鬟,若不是年纪大了许配了人家,就是年纪太小,还没练出来。一时之间,居然没有合适的对象。
张氏叹气,算了,反正不急于一时,还是再看些日子吧。
范铉超出了张氏院子,算算时间,这时候陈先生估计还在教范铉朗,下午才是给他讲学的时间,他也就懒得过去了,直接就回了院子。
谷雨端来温水给他洗了手,净了面,便又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她知道,少爷的书房,他喜欢一个人待着,并不愿意有人伺候。
不过,这天范铉超是一个人清净不了了。
他还没看几页书,静传就领着风风火火的倪后瞻进来了。范铉超见他chūn风满面,奇怪地问道:“你今儿是遇到什么好事了吗?”
倪后瞻一屁股坐到竹榻上,身子一歪,挤眉弄眼道:“唉……是好事。”
范铉超见他故意吊人胃口,故意配合,装出一副很好奇的样子,笑着问道:“哦?是什么好事?”
倪后瞻原本还半躺着像是没骨头一样,这会又一下弹起来,眉飞色舞道:“你记得我和你说过马监生要请我吃酒吧?”
“记得。”
“你猜他请我吃什么酒?”
看这样子,必定是好酒,可倪后瞻家里管得严,自己也不是那么好酒,想不出什么酒能让他这么兴奋。范铉超刚想说不知,话到舌边,忽而一转,问道:“花酒?”
“诶?!”倪后瞻还以为范铉超这样年纪轻轻的道学作风公子,是猜不中“花酒”的,没想到范铉超一猜就猜着了。不过他也不是专门来让范铉超猜谜的,范铉超猜中了,倪后瞻也就兴致勃勃地说了起来。
原来那马监生得了魏忠贤给了一笔银子奖励,想着不如请告诉他这消息的倪后瞻出来吃喝一顿,也算是谢礼了。
倪后瞻本来就对自己骗了马监生,赶走陆祝二人十分自得,这会儿马监生请他喝酒,想着看笑话的心qíng,也就无可无不可地答应了。没想到马监生是带他去喝花酒。
本来吧,国子监监生上青|楼这事,无论如何都不是小事,只是倪后瞻和马监生家里都不是平头老百姓,马监生又是魏忠贤的人,这事也就没人管了。
酒席上自然是灌酒、谈笑、行酒令,百般胡闹。既然不是正经吃酒的地方,也会找人来陪,倪后瞻诉说的重点自然也是这些来陪酒的美人。
“那蓉官桃腮粉腻,莲脸香生,体态丰姿,和姑娘家比起来,别有一份风味。”
范铉超之前还蛮有兴趣地听着,觉得是个美人,这会听到“和姑娘家比起来”,吓了一跳,“等等!你说什么?那是个男的?”
倪后瞻奇怪道:“自然是个小唱,子胡同里哪儿还有女儿家,现在还有谁去不夜宫?”
范铉超目瞪口呆,发现自己实在不是倪后瞻这样的“风|流公子”的对手,便不说话了,假装自己很懂的样子。
倪后瞻眨眨眼,不怀好意地凑上来:“诶,你莫非还是个雏|儿?”
☆、第34章 新生死局
接下来都是倪后瞻的个人秀时间,可他秀就秀了,还非得过一会就问:“你还是个雏儿吗?”
“你还是个雏儿吗?”
“你还是个雏儿吗?”
范铉超怒而掀桌,“你才是个雏儿!我看的□□、gv比你多多了,你这只能看chūn宫图的乡下人。”
倪后瞻被“□□、gv”这样清丽脱俗的名称镇住了,“什么……什么爱?”
范铉超一呆,一时qíng急说了奇怪的话,现在才想起来这时候还不是比利王的时代,尴尬地坐下,“没事……没事……”为了转移话题还非要倪后瞻再接着讲子胡同里那个粉面胭脂的小唱的qíng况。
倪后瞻还是很好奇,讲几句蓉官就问一句“爱什么呀?”
范铉超被问得烦了,翻了个白眼,“爱是一种信仰,却如此匆忙。”
换来倪后瞻一个“这孩子有病”的眼神。
两人玩闹够了,这才真的坐下来说正事。
“席上马监生真把我当兄弟了,还说要和我一起发财呢。”倪后瞻为自己成功打入敌人后方洋洋得意,“他倒是说陆祝两人目光短浅,可他眼光又有多长远?魏忠贤现在人人喊打,他唯一的靠山也只有客氏和皇上。朝中的那些阉党,一个个都只知道给他送礼办事,又有几个给他办好过事qíng?大家以为魏忠贤牢靠。可魏忠贤上面就一个圣上,下面却坠着千百号拖后腿的,这根弦细而易断。他们看这魏忠贤后面坠着那么多人,还以为他是生根在地上永不会折,便一股脑都爬上去。殊不知,这根线会越来越细,总有一天会断,到时候都把他们摔成一滩烂泥。”
范铉超脑补了倪后瞻这段比喻,脑子里突然出现了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打了个寒颤。“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等喽?可是,要等什么呢?”
“……”
倪后瞻也不知道他们在等什么,等上天收了他?等一个大佬上书弹劾他?直到天启皇帝不得不认清魏忠贤的真面目,自己收拾了他?
倪后瞻有种“如果真是这样,他就想去当隐士”的念头。
“若魏忠贤不是被我们斗掉的,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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