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垣倔qiáng,不愿说,也不会告状,总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做好一切的事qíng。季无月进宫那日,正巧遇上宋垣和三皇子吵架愤然离开,回到东宫的时间。宋垣再如何能隐忍却也只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见到季无月出现,所有的脾气全部撒到季无月身上。
“你是谁?怎么能进来这里!”
“糙民季无月参见太子殿下,奉陛下旨意前来给殿下做太子陪读。”
“你一个十几岁的人懂什么,陪读可相当于半个师傅,你懂什么?”宋垣盯着季无月,瞧着不过比自己高一些的小大人,心里满是不服气,往椅子上一靠,翘着腿,满脸挑衅道:“我五岁能读四书五经已经被说是难得的人才,你这般年纪知道什么?我想知道父皇和母后又给我找了个什么不中用的人。”
季无月活得太久,可第一次见到宋垣这样五岁大的孩子说话语气和做事态度跟大人一样的‘怪人’,心里涌出一种想法,试探着问:“你知道阿基米德吗?或者伽利略再或者牛顿爱迪生?”
“你在说什么,难道是打算敷衍了事?”
闻言季无月失落的低下头,知道这一次又失败了。可这一次失败不能转身就走,只能重新抬起头道:“殿下听糊涂了?那糙民再说一些,殿下若是依旧认为糙民才疏学浅不能伴读左右,那便告知陛下和皇后,撤去这份差事。”
十二年,依旧不放弃在这个异世里寻找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打击。在外听闻宫中太子乃是奇才,才智过人,实乃神童。季无月想,或许自己能遇上一个和自己一样的。
还想着真是好命,竟然一出生都是太子,这待遇旁人没有,再见面时却失望了。
不过一个聪明的孩子,不是他的同类。
“少爷,到了。”
“恩,知道了。”季无月声音平静如水,道:“回去告诉我娘一声,我从父亲那里回来就去见她。”
王武站在一旁,见到季无月从里面出来,示意轿夫把轿子抬走,问道:“少爷的xing子得改改,不要一直顶撞老爷,老爷是见惯了硬脾气,有招治。”
“我明白。”
都二十三了,还叫身边的人担心脾气顶撞了父亲,季无月转身时嘴角染上一抹苦笑,有些无奈。
季长风,三军将领,手握帅印,权势滔天。
这是二十三年来,季无月从母亲谷婉清那里听到的最多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手可摘星辰》再一次尝试古耽,之前的古耽脑dòng都有些大,一直想写‘迂腐’臣子和帝王的故事,终于耐不住下笔,望妹纸们喜欢!
季无月真的是穿越的孤魂,信我,文案不是骗子,而且肯定不是nüè文,必定HE!!!第一章只是为了作者qíng节安排。
看文、留评、收藏的都是小天使。
☆、步步小心
季无月绕过几个回廊,再穿过花园后,在来到季长风的书房外。
有两个家丁守着,光是站着的姿势就能看出这两人绝非是一般人,身手了得。这将军府内,季家上下,怕是只有季无月一个男丁不会功夫。
门框雕花镂空,季无月站在门外,从袖中伸出左手,在门上敲了三下,方才开口:“爹,我回来了。”
“进来。”
“是。”
季长风是沙场上的猛将,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敌军只要听到季长风披挂上阵,立刻撤退。季家军更是个个jīng灵,以一敌十的好兵。
宋国周围的其余将士只要听闻季家军出征,闻风丧胆,不战而败。
推开门的瞬间,季无月脸上流露出一丝痛苦,两只脚刚踏进书房,身后的门已经被人关上,只剩下父子二人。
“跪下。”
威严的声音响起,不大的书房里却像是有了回音,季无月不敢违背父命,双膝跪在青石板上,发出声响。季长风背着手,留着胡子,转身盯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季无月。
季无月腰背挺直,目不斜视,等着季长风说话。
“先帝的旨意下来,你有什么看法?”
“回父亲的话,无月不敢有妄想,自当尽心辅佐皇上,尽责做一个老师。”季无月心知当今天子也就是如今的新帝宋垣不是父亲心中的皇帝人选,中意的是如今被封为毓王的六皇子。
如今事已成定局,季长风和当今皇上势必不和,日后季无月在朝中,必定起到关键作用,若是季无月选择将军府,那自然是让将军府稳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可若是季无月要帮小皇帝,那――
季长风道:“你可知道太后和皇上向来与我们不和,你姑姑在宫中伺候先帝多年,如今不过是个太妃,还出宫和毓王住在一处,你知道太后的用意是什么吗?”
“孩儿……不知。”
“不知?老四,我知道你向来和小皇帝关系好,亦师亦友,但如今,事关重要,将军府一脉,不能断送在我手里,你明白吗?”
季无月不想明白,可偏偏他明白。
闻言,只有低头沉默不语。
“你回去见你娘罢。”
“是。”
季无月起身,膝盖有些发麻,抿唇忍着,转身往外走。季长风望着季无月的背影,无奈摇头――这就是孽,是孽啊!
出了书房,季无月松了一口气,压在心上的石头挪开,终于能喘气。
回住处的路上,季无月正走神想着今日季长风找他的目的和要他做的事qíng,却被一人拉着走到回廊的拐角站着,一手把他推在墙上bī近过来。
仅仅是闻着这人身上的香味,季无月就知道是谁。
“无心,你又在闹。”
“嘁,又被你认出来,我这不是见你从爹的书房里出来才跟着你过来的嘛,怎么,爹又教训你了?”季无心,将军府三小姐,和季无月同年出生却年长两月。
闻言季无月摇头道:“你这样说要是传到爹耳朵里,你会被爹罚去扫地。”
“我才不怕,倒是你,刚才肯定有跪在地上了吧,瞧你膝盖上都皱了,你还是回去让清姨给你看看,你这小身板,上不了战场可别日后连走路都是问题。”
季无心说话向来就是这般胆大妄为,不仅对季无月说话这般,就是季长风也会被季无心呛声。天生的xing子,不过家里人都宠着,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孩儿。
季无月是老幺,上面有两个哥哥,季无平和季无安。
“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能回来了,现在战事不吃紧,我当然得回来,况且――”季无心一下换了一副表qíng,盯着季无月道:“小皇帝现在如何?你才从宫里出来,爹让你去,必定是有什么事。”
“这些事,你不必管。”
“我是将军府的人,为何我不能知道?爹也不说,你也不说,大哥二哥猜到一些也不告诉我,我可不是那些闺中小姐等着嫁给一个未曾蒙面的人,凭什么不告诉我?”季无心望着季无月道:“不过你们不说我也猜到一些,罢了,那小皇帝打小就依赖你,如今你二十三尚未成家,小皇帝还粘着你,怕真是担心你娶妻。”
季无月一怔,很快掩饰过去。
被衣袖拢住的手捏紧,季无月笑着道:“这是依赖。”
“你别紧张,我又不说别的,好了,你回去找清姨吧,清姨知道你去爹那里,肯定着急了,我回去了。”
“无心!”
“啊?怎么了?”
季无心一身红衣,站在树下回头,笑靥如花的望着季无月,“你怎么了?有什么事qíng吗?还是你舍不得我,才几个月不见,见到我回不过神?”
“……不是,你小心些。”
“恩,现在你应该担心你自己。”
说完季无心走了,季无月摇了摇头,转身回自己的院子。回到院子里,王武站在那里,对着季无月点头,“少爷,夫人在里面。”
“恩,你下去。”
“是。”
王武离开,季无月敲了门听到里面的答应,这才推门进去。
进门反手把门给关上,望着跪在蒲团上面的谷婉清,上前两步跪在旁边,双手合十拜了三拜才道:“娘,接下来,我该如何?”
“心诚则灵。”
“可是如今,由不得我。”
季无月睁开眼,望着身边的谷婉清。这个人,是他的生母,可是有些事qíng季无月却觉得谷婉清从来不把他当做儿子,而是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
年幼时,季无月与同龄人不一样。
长大后,他进宫,经常不在府中,母子感qíng有些淡,可这身上流着的血却让季无月对谷婉清除了敬爱就是尊重。
“见过无心了?”
“……是。”
谷婉清睁开眼,望着季无月,半晌才开口:“娘自小对你不管教,可你从未让我失望也未曾让我拂了面子,除去不能练武,你不必你两个哥哥差。”
“娘……”
“无心,是你姐姐。”
季无月无言,过了一会儿,磕了三个头后站起来,“我知道,无心是我姐姐,我不会走错路。”年幼时,季无月从不把自己当做是将军府的人,把自己当做是原来的那个人。
朝夕相伴,年幼无知加上异xing相吸,有一段时间,季无月陷入对自己的厌恶中,因为,他喜欢上自己的亲姐姐。
一个xing格慡朗大方,不矫揉造作,还会维护他的人,让季无月迷失了。
谷婉清因为这件事罚他跪在观音像前十二个时辰,滴水未进。
“既然你明白,那你现在更不该。”
“可是娘,这是我唯一认定的事qíng。”
“胳膊拧不过大腿,难道你不明白?还是你打算忤逆你父亲?”谷婉清重新闭上眼,细白的指尖拨动着手中的佛珠。
忤逆?大逆不道。可是季无月放不下皇城里的人,放不下勤政殿里面那个盼着自己去的人。季无月想,自己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
可以和别人不一样。
谷婉清叹了一声道:“既然你做了决定,那就放手去做吧。”
“是。”
即使前路布满荆棘,季无月也不会走回头路。这辈子,回头路走过一次,再不会走第二次。转身出门,王武站在院门口,听到动静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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