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_月神的野鬼【完结】(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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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胡亥见余子式起身就要走,他猛地起身翻过桌案,压着余子式的肩将人按在了位置上。

  余子式眼神一冷,拂袖想要起身,却觉得肩上传来一阵内力生生将他钉在了位置上,他盯着胡亥近在咫尺的脸,眼睛里凉气直往上冒。前些年由于纯钧的缘故余子式伤了心脉,他与别人动手拼的都是速度,他根本没有内力,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块剑卿的料,他是个正儿八经的文官。

  这世上入剑道的人极少,绝大多数人究其一生都在乱世cao心柴米油盐过着今天盼着明日,对付这些人,余子式一个人绰绰有余了,这也是他敢一个人出门的原因,满街的少年游侠,但是真的有内力的人余子式一只手可以数过来。

  此时余子式正冷冷看着面前有些无措的少年,一字一句问道:“你要跟我动手?”

  “不是,先生……”胡亥正说着话,一见余子式又要起身,他手下突然施力。

  余子式硬是被胡亥的力道给压回了位置上,当下心中的火就腾起来了,他伸手捏住胡亥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拽,余子式的速度太快,胡亥没能忍住自己的下意识动作,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余子式的手腕,原本放在余子式肩上的手同时用力,将人反剪着手压地上了。

  一声闷哼声,胡亥看着被自己压住的余子式神色更慌了,“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

  “对,是我先动的手。”余子式看着胡亥的脸,眼里的寒意几乎要刮起霜色,“放开!”

  胡亥一瞬间松了手,却在余子式起身的那一刻猛地用力将人压回了地上,那一瞬间余子式的心qíng除了“我艹”之外简直无法言尽,他这绝对是自作孽,他就应该把胡亥留在深山里和野láng过年。

  胡亥原本是真的想松手,可是目光触及余子式的yīn冷神色,一时不安又直接给人撂下了,“先生,我,我不是故意的。”

  余子式没说话,目光森冷地扫了眼胡亥,却由于位置的不对劲似乎没起到威慑作用,僵持半晌,还是余子式实在太难堪先松了口,“你松手!”

  “先生,你别生气,我错了。”胡亥看着余子式忍着bào躁被他压在地上的样子,原本清亮的眸子忽然一点点暗了下来。

  “我没生气。”余子式扯了扯被胡亥反剪住的手,尽量平和道:“你先松手。”

  “先生,我真不是故意要欺瞒你的,我只是觉得你似乎不怎么喜欢我学武。”胡亥没松手,反而欺身看着余子式的眼睛,低声委屈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有想明白。”

  余子式眸光倏然一沉,他以前的确是不喜欢胡亥太过于优秀,怯懦的孩子比较容易控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只是因为他是胡亥。只是他没想到,胡亥当时这么小的年纪,竟然能看出来自己在想些什么。

  “先生,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胡亥压低声音温和道。

  光听声音胡亥那叫一个低声下气,余子式抬头看向将他压制得死死的少年,良久,余子式闭了一瞬眼,平静道:“拉我起来。”

  胡亥见余子式有松口的迹象,也不敢bī得太狠,忙伸手轻轻扶着余子式的肩将人扶起来,“先生,你没事吧?”

  余子式坐起来,看了眼离他脸不过咫尺距离的胡亥,压住心中的邪火,他冷声道:“出去。”

  “先生。”胡亥伸手又去拽余子式的袖子,余子式刚被压得太狠,一见胡亥的动作条件反she往后退了退。

  “出去!”

  胡亥拽着余子式袖子的手一僵,抬眸看向余子式,眼睛黑漆漆的。

  余子式胸口气猛地一滞,他简直不想说话,胡亥你他妈还委屈?你他妈都要造反了!沉默片刻,他到底没说刺激胡亥的话,胡亥有多容易被他刺激到,他太深有感触了。以前还觉得没什么,可是现在余子式发现自己根本打不过胡亥,趋利避害的本能警告着他要生生忍着。

  终于,冷静下来的余子式望着胡亥,一双淡色眸子极为平和,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愤怒qíng绪,他轻声道:“胡亥,你先出去。”

  “先生,你,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余子式平静道,“以前的事是我做的不太合适,你既然有这天分,这是你的运数。”

  胡亥微微一愣,眼睛忽然就锐了一下,先生,是想做什么?犹豫了一会儿,他低声道:“先生,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我的确是……的确是有些事qíng上没能做到坦诚,但是先生,你信我,我是真的喜欢你,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余子式沉默了一会儿,“你先出去吧。”他极轻地皱了下眉,像是压抑着什么一样。

  胡亥没敢松手,“先生,你若是真的生气,你罚我好了,什么都可以。”

  “我说了,我没生气。”余子式看了眼胡亥,“我有些觉得饿了。”

  “那我去做饭。”胡亥立刻道。

  余子式看着胡亥,轻轻点了下头。

  胡亥明显还是不放心,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眼余子式半天,他缓缓松开手,起身往外走,走出门口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回头看了眼自己给自己倒水的余子式,“先生,你想gān什么?”

  余子式倒着水的手一顿,平静道:“我想吃午饭。”

  第92章 淮水

  整整三日,余子式一直很平静地吃饭看书晒太阳,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三日后,淮水河畔,月明星稀。

  一艘客船停在水云间,白衣青年手中转着一支青玉的笛子,悠闲地靠着船舷人。余子式走上前去,无视了靠在船舷上的男人,径自掀开船蓬的帘子低身走了进去。张良扭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你一个人?”

  “嗯。”余子式扬手就将行李包袱甩在了一旁,端起一旁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

  “你家小公子呢?我前两日还见他缠着你上街,我以为你要带上他呢。”张良招手示意船夫开船。

  余子式觉得船微微一晃,知道是行船了,他看向猫腰走进来的白衣青年,冷冷一笑:“他回咸阳了,对了,前两天又在洛阳街头撞见展家二公子,你那世侄到底想做什么?不是说他回展家了吗?”

  “你说展青锋?”张良摸着笛子,呵呵一笑,“谁知道?他素来瞧不起我,又怎会与我多说。”

  “他为什么瞧不起你?”余子式抬眸看向对面一脸温暖笑意的青年。船篷里点着盏昏暗的灯,青年捏着支长笛,一身的山水恬淡气韵,烛光昏暗,乍一眼望去竟是隐隐有白衣卿相的风华。

  “大韩张氏满门忠义都死绝了,这原本是江湖人人颂扬的壮烈佳话,偏偏不知从哪儿冒出个偷生的làngdàng子整日败坏张家声名,也败坏了他们各大名门豪族长歌寄怀忠义的兴致,你说呢?”张良满不在乎地拂袖笑笑,问道:“船上有酒,你要来点吗?”

  “不了,我不喝酒。”

  张良掀起帘子一角望了眼远山与星辰,颇为惬意道:“说起来,你怎么想起走水路了?”

  “在洛阳动静太大,被人盯上了,索xing换条路。”余子式说的轻描淡写,连带着刀光剑影上的血色都淡了不少。

  张良点点头,觉得余子式这话摘不出错。闲来无事又睡不着,张良随手就又掀起帘子欣赏沿途熟悉山水,这是去大韩的水路啊,上一次从这儿划船而过,他还是个仗剑的贵胄少年,自视甚高。一转眼山河遭逢巨变,江湖听雨多少年。

  张良望向那熟悉的尖眉山,当年他游历七国从那儿绕山路,身后白发白须的老头走一步划拉一下鞋子,直嚷嚷自己累得要咽气了,最后还是自己把人扛下山,那一段陡峭山路走完,他也快随那老头一起咽气了。往事卷过眼前,张良忽然轻轻一笑,低头喝了口酒。

  半生怎么就过去了?仙人借我青玉尺,废我七尺才,换我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可好?

  余子式恰好抬头望了一眼,那轻轻笑着的白衣青年执着青玉长笛侧卧在船上,山风chuī来,雪色广袖如白鹤扇动羽翅,那原本慵懒散漫的青年突然就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夜半时分,余子式忽然就听见张良一声略带惊奇的声音,“赵高!”

  原本都快睡去的余子式一瞬间清醒过来,“怎么了?”

  张良掀起帘子就走了出去,“你家孩子走错道了。”望了眼那从淮水里翻身上船的少年,张良回头对着正在往外走的赵高惊奇道。

  余子式身形一顿,下一刻,他刷一下掀起帘子走了出来,夜空如洗,水云相接,船头的黑衣的少年头上身上都还在滴着水,抬头一双清亮漆黑的眸子。

  胡亥?余子式当下心中咯噔一声。他到底怎么跟上来的?

  张良走到胡亥身边,低身看了眼胡亥的脸色,少年神色淡漠,呼吸比平时稍微急促一些。他扭头看向站在船篷前没了动作的余子式,“你家孩子快冻死了,去拿件衣裳过来。”

  余子式掀开帘子从里面猛地捞过一条黑色斗篷,快步走到胡亥身边将人裹住了,抬手试了下胡亥的温度,果然低得厉害。

  “先生。”胡亥低低唤了一声余子式,声音也颤得厉害。

  余子式解下外套给胡亥擦gān头发,感觉到少年轻轻拽上了自己的袖子,埋头往自己的怀中钻,余子式脸色有些yīn沉,却没有将人推开,而是继续给胡亥擦头发。

  张良见胡亥窝在余子式的怀中瑟缩的样子,一时有些惊奇,他刚过来的时候,这少年一副铁血淡漠的样子,这怎么一见到余子式就失态成这样?他想着就开口问道:“赵高,你家孩子怎么抖成这样?”

  余子式擦着胡亥头发的手一顿,“他怕水。”

  张良不可置信地看向刚从淮水中翻上船来的少年,“他怕水?”

  余子式点了下头,摸了下胡亥的头发,“小时候宫里失足落水,自己爬上来后,一个人发着高烧在宫苑水池被关了一夜。”

  张良一怔,“他不是秦国公子吗?”

  余子式看了眼张良,“帮我把人扶进去。”夜风chuī在余子式身上,一片飕飕的凉意。

  张良刚把手放在胡亥的肩上,胡亥忽然一瑟缩,下意识抬手拽住张良的手猛地一用力。

  张良刷一下收回了手,差点给这小子将手骨捏碎。他皱眉道:“他这是怎么了?反应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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