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_月神的野鬼【完结】(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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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记……”那男人兴奋地开口,然后樊哙啪一松手,他一头又砸在了地上,破碎声音坚qiáng地接下去,“……得我啊?”

  樊哙看向王翠与余子式,在王翠的目光下他有些局促地抓了两把胡子,“是个骗子,骗钱的,以前骗过我。”

  余子式看着那男人破碎凌乱的衣裳,总觉得有那么一点眼熟,忽然他听到胡亥在他耳边低声道:“先前被乡民追堵的贼人。”

  余子式醍醐灌顶,仔细一瞧发现真是刚才那嚎着“不要打脸”的láng狈男人。半晌他移开视线看向樊哙,“那我们走吧,边走边聊如何?”

  “啊?”樊哙一愣,他还要去卖狗ròu呢,怎么和你一起走?

  “见壮士侠骨剑心,想与你jiāo个朋友。”余子式大大方方道,说着他扭头看向王翠,“小妹你……”

  王翠笑了笑,“刚出了这档子事儿,家里怕是早就乱了,我先回去照看着点。”她深深行了一礼,“多谢两位出手,王翠一介粗俗村妇,也没什么能谢的,还望两位收下。”

  说着王翠解下头上金饰,樊哙与余子式之人自然不肯收,两人推卸了半天,王翠忽然把金钗往两人怀中一塞,扭头就跑了,边跑还回头笑道:“等家中事毕,王翠定亲自再谢过二位。”

  那姑娘跑的还挺快,一袭嫁衣眨眼间就跑远了。

  樊哙与余子式对视了一眼,随即拿着手中的金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半晌还是余子式道:“也是她一片心意,倒是不能糟蹋。”

  作者有话要说:  嗯,最近比较忙,再过两天就好了。

  第44章 狗屠

  余子式和樊哙聊了一路,樊哙先是有些拘谨,慢慢地话也多了起来。余子式了解道,原来樊哙真是从沛县一路走了三个月走到咸阳的,由于头次出远门又是外乡人的缘故,他一路上吃了不少亏,好在他长得也算凶恶,谋财害命这种事儿倒是没遇上。

  余子式宽慰了他两句,樊哙倒是满不在乎地咧嘴笑道:“没事,有祖传的杀狗手艺,走到那儿都饿不死,钱没了就没了吧。”

  那黝黑汉子凶恶的脸上挂着憨厚的笑,坐在马车上把衣角拽得紧了紧,像是怕自己身上的血污沾着余子式的马车似的。余子式瞧见他的动作,倒是也没说什么,他手撑着膝盖随意地坐着,轻笑道:“你来咸阳来见朋友吗?”

  “是啊。”樊哙的脸上顿时扬起神采。

  “是谁啊?”余子式问道。

  一说起那人,樊哙顿时拔高了声音,倒三角的眼睛雪亮,“雪北刀!江北第一狗屠!”他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锃亮的刀,“我老父以前是江北屠狗第一人,沛县樊氏一面招摇旗,杀狗名声多响亮啊!谁曾想三年前不知上哪冒出来个人,一把圆砍刀杀狗那叫一个漂亮,四里八乡的狗屠中都传遍了,说是百八年来活计顶天的人。

  我老父听了气得三天吃不下饭,说是有愧祖宗颜面,我家世代自周公以来就是狗屠,我老父心xing更是极高,岁数大脾气却不小,拿着把屠狗刀就出了门,说是找那后生,想见识见识什么叫百八年来顶天的活计。结果三月后我老父再回来的时候,两只眼都没神了,天天蹲在家门口那面招摇旗下,问他也不说话,摸着刀直叹气,竟再也不杀狗了!熬了两年,没熬过去前年冬天最后一场雪。”

  “所以,你来找那个……江北第一狗屠报仇?”余子式觉得这名头有些饶舌,江北第一将,江北第一君子他知道,没啥意思,江北第一狗屠倒是让他觉得新鲜。

  樊哙摇头,“我老父自己心xing不如人,哪里能把账算到别人身上。”他随意地吸了下子,哼声道,“不过到底是我老父,生我养我樊哙二十多年,你们读书人不都讲个孝字吗?我樊哙也不懂这些东西,大道理也听不大懂,就是想着我老父死前憋屈,我樊哙得把面子给他挣回来,让他在地底下别那么想不开。我在老家两年来苦练刀法,三月前终于觉得差不多了,出门来找那江北第一狗屠比试比试!”

  “哦,那江北第一狗屠在咸阳吗?”

  樊哙极为肯定地点点头,“是,我先去了他家乡,乡人说他来咸阳为那些大官们杀狗发大财。”

  余子式看了眼胡亥,后者极为安静地坐在他身边,一言不发。余子式想了想道:“要不,我们同你一起去见见那江北第一狗屠?我们今日也没什么事,听了你的话倒是想见识见识。

  “成啊。”樊哙说的尽xing,答应得也很是慡快。他当下就觉得,余子式和一般读书人不一样,在他们沛县,那些酸腐读书人连买点狗ròu都是恨不得拧着鼻子,尤其是那喜欢穿白衣的小吏萧何,恨不得用竹竿挑着那狗ròu走,那模样每每让他捧腹大笑。

  马车驰行了一路,余子式和樊哙聊开了,天南海北的事儿余子式都能蒙上两句,两人聊得很快活。余子式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汉高祖刘邦的处境,很是欣慰地得知那老流氓连媳妇都娶不上,天天挠墙揭瓦穷折腾。

  刘季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戒其女色,断其香火,你先继续在沛县开荒吧。余子式勾了勾唇角,冷笑啊冷笑。

  这所谓的江北第一狗屠并不难找,因为他着实不低调。余子式扶着胡亥下车的时候,一抬头就瞧见那迎风的大红锦旗,上书“朕乃江北第一狗屠”闪闪发光八个大字。

  余子式嘴角一抽,很好,你成功吸引起了朕的注意。

  战国时期朕这个称谓无论平民还是贵族都能用,余子式本来觉得习惯了,只是看见那风骚的大红旗还是觉得霸气侧漏。这位所谓江北第一狗屠,雪北刀,看起来是个挺骚气的人啊。

  看样子这人杀狗混得也是相当不错,这连ròu摊都是描金大瓦房,余子式与樊哙走了进去,胡亥把白狐裘帽子往下压了压,跟着余子式走了进去。这里离咸阳王城距离不远,碰上熟人也不是不可能,余子式也想到这问题,走到一半扭头看向胡亥,后者朝他笑了笑。

  “没事。”胡亥压低声音道。

  余子式想若是真被人认出来,真出事倒也真出不了什么大事,随即也安心了些。三人刚走进大厅,就听见清冷而又极轻的琴声在耳畔响起,有如清风明月,有如朝花chūn雪。

  “买狗ròu的?”一位小厮跑上来招呼。

  樊哙随手就把这小厮给掀飞了,他也不说废话,大步径自往后院走,他杀了二十多年狗,自然知道什么地方血腥味最重。果然拐了两条长廊,三人一眼就看见了那亭中cao琴的白衣男子。院中还有薄薄的积雪,那男子抚琴悠然对深深庭院。

  那是余子式听过最动人的琴音,无一字的琴书最是动人。

  然后余子式往前走了两步,发现那男人面前的雪白垫子上蹲了两只大尾巴狗,正在互相咬着对方旁若无人地打闹,这场面就很尴尬了。男人镇定自若地勾弦挑弦,在低低的狗吠声中继续阳chūn白雪。

  余子式觉得这人很qiáng势,对牛弹琴他只是听过而已,对狗弹琴……只能说兄台好雅兴。

  听见脚步声,那男人回头望向余子式的方向,发现一下子多了这么些人,他手里的琴错了个音。半晌他问道:“你们是?”

  “沛县樊哙。”樊哙上前站定,“听说你杀狗的活计漂亮,我是来与你比试的。”

  那男人抬眸,余子式发现那是个极为漂亮的男人。是的,漂亮!清丽的脸庞,潋滟的眉眼,眉心一点猩红的朱砂痣,看起来气质异常的……妖孽。这男人不适合杀狗,他适合去吃软饭,这样貌之柔美,余子式平生所见也就王贲堪堪能比,而后者早就在吃软饭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那男人抱着雪白的袖子,伸出纤长的手撩了撩风chuī乱的碎发,对着樊哙道:“要比试的话,那我杀的狗,你买吗?”

  樊哙都做好了磨嘴皮的准备,他原本已经想好了,这人要是下令把自己撵出去,他就刷一下抽刀站门口把院子给堵上!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听那男人话里的意思,竟是这么简单地答应了。他一怔随即就说:“那我买!”

  “十两。”男人懒洋洋道。

  樊哙这辈子没挣过什么大钱,猛一下对“十两”银子还没什么概念,倒是一旁的余子式咋舌道:“十两?”

  那啥狗王你咋不去抢啊!欺负人外地人不懂咸□□价是吧?

  男人指尖拨出一串冷冷琴音,淡定道:“金子。”

  余子式当官时间久了,尤其他还是修订律法的,一听男子这话顿时他这bào脾气还压不住了,冷冷道:“鱼ròu菜价可是朝廷规定的,你就不怕我们送你去官府?”

  男人指尖一顿,随即慵懒地抬眸看了眼余子式,潋滟双眸,猩红朱砂,他漫不经心道:“ròu价是朝廷规定的,这额外的钱是你们付给我的赏钱。”

  “我们若是不付呢?”余子式抱手冷笑道。

  “钱货两讫,这是我的规矩,如今也不是我求着你们买狗ròu。”男人低头把雪白长袖上的一缕青丝给挑了出去,顺手还撩了撩自己的衣衫领子,那模样要说有多妖孽就有多妖孽。若不是这地上还蹲着两只狗,余子式都产生了一种他们不是在买狗ròu而是在嫖――娼的错觉。

  樊哙听了那妖孽气质的男人说的话,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兜,只摸出来两个铜板和王翠递给他的金钗,他站在冰冷的地上,感觉着脚心两个大dòng的凉意,半晌他把那金钗捏紧了,咬牙抬头对着那男人道:“十两就十两,你等着我!”

  “哦。”男人收回视线,轻轻甩了下头发指尖挑琴弦,一袭白衣胜雪。

  眼见着樊哙转身yù走,余子式忽然伸手拦住了樊哙,“我借你十两。”

  “不……”

  “是借,又不是送你。”余子式看了眼樊哙,“不要推辞了。”

  说着余子式就伸手往袖子里掏,半晌,他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他虽说前两天升官了,但日子仍旧是清苦,这平日的俸禄本就没多少,大多直接给了王平抵花销,兜里揣着十两银子出门他余子式还没壕到这程度。他抬眸看向一旁的胡亥。

  胡亥低头摸了摸袖子,手也是即刻顿住了,小公子就没出门带银子这习惯。他抬眸看向余子式,一时之间两人对视的目光有些尴尬。

  与此同时,那cao琴的男人慢腾腾道:“小本生意,恕不赊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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