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_月神的野鬼【完结】(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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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哙缓缓抬手,倒三角的眼里全是冷笑,就在男人在他的气势压迫下快弯膝盖的那一瞬间,他啪一声把手里提溜着的几斤狗ròu甩了一包出去,正中男人的胸口,“瞧你这点出息,拿着滚吧。”樊哙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说完这一句就回身走了。

  男人猛地抱住了那包狗ròu,扑面的ròu味让他的眼睛刷一下就亮了,若不是樊哙实在虎背熊腰杀气腾腾,他绝对能扑上去抱住他感动得老泪纵横。大兄弟,你真是个好屠夫啊!

  男人看着樊哙的背影稍微远了些,站在原地眼含热泪深切感动了半秒,然后他扭头拔腿就跑,跑得那叫一个贼快!

  余子式一眨眼就只瞧见那男人飞舞的长发甩过街角。半晌他问樊哙,“这人谁啊?”

  樊哙回头看了眼那男人的撒腿狂奔的背影,“一个骗人术师,来沛县住过一段时间。”他随口就将男人的事给余子式说了。

  原来樊哙在街头卖狗ròu的时候,那男人刚好扛着面“算命看相测风水”的锦旗路过,偶然一回头瞧见了樊哙,男人眼一直瞬间就走不动道了。他直接就把包袱一扔冲上来拽着樊哙的手,极为兴奋地掐手一算,吼道:“你叫什么名字?”

  樊哙拿着剔骨刀的手一顿,抬眸看向面前瞬间容光焕发的男人,“外乡人你买狗ròu吗?很便宜的。”

  男人就跟重逢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拽着樊哙的手,眼睛亮得惊人,他一字一句道:“大兄弟,你这命以后是要做将军的啊!”

  樊哙:“……你买狗ròu吗?”

  “将军,而且是功业声名震天下的那种!”眼见着樊哙没有反应,男人吼道:“将军啊!镇国大将军!”

  樊哙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在男人热切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问道:“……你买狗ròu吗?”

  男人啪一下就拍上了桌案,“你是个将军啊!将军之相啊!你听见没?”

  樊哙拧了下眉,似乎不太能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听说隔壁村的张寡妇死了丈夫后就是拽着谁就和谁喊:“周穆王,你终于架着宝马来接我了,我是西王母啊!”思及此他看着面前年纪轻轻的男人眼神有些异样。

  正当这时,迎面走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清瘦修长穿着件发huáng的白衣裳。他站得远远的,朝着樊哙喊道:“给我切半斤狗ròu!”

  樊哙伸手就去拿砍刀,利落地就挑了块ròu剁了下去。恰好此时那在樊哙看来有些不太正常的外乡男人回头看了眼,他的眼瞬间就看直了,这气运和面相!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男人猛地一把上前抓住了白衣男人的手,“真的是文骨!国相之命格!”他低声掐着手指喃喃道,随即他猛地拽紧了白衣男人,“你知道吗?你以后会是个丞相啊!相信我,你的命数之富贵当世罕见!”

  有些洁癖的小吏萧何把袖子从男人手中猛地抽出来,他皱了皱眉,像看村口那丛杂糙一样的眼神看了眼男人,随即扭头对着樊哙道:“好了没?”

  “好了,我去给你找张荷叶包一下。”

  “不用了!”萧何开口唤住樊哙,自己走上前,用指尖挑起那狗ròu上的麻绳,离自己远远的捏着往外走,樊哙看着萧何那模样,挑眉问了句,“要不要给你根杆子你挑回去啊?”

  “不用!”萧何似乎连多在樊哙身边多呆一刻钟都受不了,这里的血腥味熏得他脑仁发胀,他微微垫着脚尖快速小跑了几步离小摊远远的。就在这时,那男人瞬间又从身后跳出来一把拽住萧何的袖子。

  “丞相!你绝对是个丞相,我掐指算了六遍!”

  萧何瞪着男人拽着自己的白袖子的手,离得这么近他甚至看见了男人手上的不知名暗huáng色泥点,他心口一滞,血往上涌,“……!!!”

  跟着萧何一起过来的曹参瞧见萧何这副惊恐万状想尖叫又发不出声的模样,与樊哙均忍不住笑出了声,眼见萧何都快把眼见瞪出来了,他上前把男人拽着萧何袖子的手拉过来,浅笑道:“不知这位是?”

  男人一抬眼,肩上抗的大红旗啪一声摔地上了,他哆哆嗦嗦地念道:“文武双才,将相之命。这村子……这村子?……”天来告诉他,这个穷得只剩下人和狗的无名小县城到底是什么qíng况?

  将军满地走,丞相多如狗!而且均是一代开国立宗极富贵的将相气运!男人终于有些慌了。

  正当曹参握着男人的手,萧何狂搓衣袖,樊哙拎着把屠刀倚着摊子看热闹的时候,一个穿着褐色短衣的年轻男人往这边走,常年劳作晒得他脸呈健康的小麦色,不说话时嘴角也自然上扬,笑的一股流氓气质,十足的làngdàng子,他挑眉惊诧道:“呦,这么多人?樊哙,有空吗?有空给我切半斤狗ròu!”

  “有空!”樊哙拿起那刀就麻利地给他切ròu。

  “怎么了?曹参你们站这儿gān什么?”

  曹参回头瞧见刘季,笑开了,“这外乡人是个算命的,说萧何将来是个丞相呢!”

  刘季顿了半晌,没忍住,笑了出来,他扭头看向那边一只手捏着狗ròu一只手用力擦着袖子的萧何,“就他?”他又一个没忍住笑得更响了,“他能当丞相,我刘季还能当诸侯王呢!”

  然后那算命的外乡人回头看向刘季,在瞧见那黝黑流氓的庄稼汉的气运时,他脚一软差点没站稳,龙虎之气成五彩,这哪里是诸侯王的命格,这是真正的帝王之运!男人看着周围这一圈窝在小村庄里混日子的流氓狗屠和低层小吏,陷入了前史未有的恐慌,生平第一次他开始怀疑其自己算命的能力,哆哆嗦嗦抬起手,他掐了掐,又掐了掐,浑身抖得跟那风中待宰的小羊羔似的。

  看在樊哙的眼里,他觉得这外乡人可能……需要尽早找个大夫了,那模样他前年见过,隔壁的老丈人中风就是这症状。

  而后,这位吓得连招牌都不要了的男人硬是在沛县住了下来,每天的日常就是他每天蹲在田埂上对着那些来去的实在村民面露惊恐:

  “丞相!”

  “王侯!”

  “将军!”

  “将军!”

  “名臣!”

  “王侯!”

  “……帝后?”

  然后外乡男人就被路过沛县的吕家老太爷命人将这个偷窥自家女儿的贼人给结结实实bào打了一顿。时至今日,男人还经常想起那年chūn天他站在沛县田埂上,那被现实碾压的恐惧,以及被自我怀疑摧毁的痛苦!

  不到一月,男人就走了,临走前顺便还“借”走了村里一大票人的钱。男人留下信悲愤jiāo加道:他给人算命是要收钱的!

  待到樊哙说完,余子式猛地回头看向刚才男人消失的方向,眉头狠狠一皱,“他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他让村人唤他徐大仙。”

  余子式的眸子有光划过,“徐大仙。”他幽幽把这名字重复念了一遍,平静的声音里有暗cháo在汹涌。

  ……

  余子式回到王城,将胡亥送回宫殿后,他自己一个人回了府库,一推门就看见蒙家小公子蒙毅坐在窗边写字,淡色天光衬着他一张莹白如玉的脸,少年听见声音抬眸看向余子式。

  “你今天上哪儿去了?”蒙毅随口问道,笔尖却没有停下来。

  “出门走走。”余子式含糊道,“你看得怎么样了?”

  “还有一些没看完。”蒙毅蘸了蘸墨,“对了,桌上有你的信,魏国来的,早上王平送过来我帮你收了。”

  “魏国?”余子式皱了下眉,随即眼中猛地划过一道光,“王贲?”

  “嗯。”蒙毅的声音淡淡的。

  余子式走到桌案上,伸手拿起那半枚被封好的竹简,拆开后他看了眼,竹简上只有一行笨拙随意的小篆,很难得一样看去只有寥寥几个错别字。上面只有一句话。

  “咸阳的桃花开了没?”

  “咸”字的第一笔刀刻得很深,余子式眼前似乎瞧见那位没什么墨水又不知道些什么好的男人抓着刀笔冥思苦想的样子。咸阳的桃花开了没?这句话该不是王贲问的,世子殿下虽然自诩风花雪月,却是个粗的不能再粗的粗人,他问不出这有些发酸的话。

  瞧这话的语气,倒像是个女子问的。

  余子式的思绪一瞬间就飘远了。实际上,王贲出去打仗的头两年,他是经常往咸阳寄信的。余子式还记得他收到王贲第一封信时,上面写了洋洋洒洒数千字,只有开头一句“赵高亲启”提到了余子式,接下来全是世子殿下对咸阳城里那些个娇花女子的相思qíng。虽说往往一句七八字的话就有四五个错别字,但是也算是一片qíng深了。收信后,余子式亲自找上门询问世子殿下眼中的天上星、海中月、掌中宝的下落,然后淡定地写了一封回信。

  “哦,你放心,她们嫁人了,你安心打仗吧。”

  没多久,世子殿下的信又到了,于是两人的信笺来往都是这样的。

  “本世子的小心肝小蛮呢?本世子思念她……务必转告!”

  “哦,她儿子刚满月,等你回来应该能打满地跑了。”

  “本世子的小心肝桃花呢?本世子思念她……务必转告!”

  “哦,上个月她第三任丈夫刚死,这个月第四任已经在准备了。”

  “本世子的小珍宝阿青呢?本世子思念她……务必转告!”

  “这个转告她有些难度……烧给她成吗?”

  ……

  不怪余子式心狠,着实是自从世子殿下离了咸阳后,这就不再世子的咸阳了。人来人往,chūn去冬藏,咸阳这种贵胄云集的都城,最不缺的就是风流世家子与貌美歌舞姬,新人旧人歌舞欢笑,咸阳从不缺佳话。渐渐的,王贲的信就少了,也不知是世子殿下伤心了还是边关战事吃紧。余子式觉得两者大概都有。

  几年来,两人的信虽然不多,但是联系一直都有,直到四五年前吧,王贲那忽然就断了一阵音信。余子式心中不安打听了一下,得知了王贲处境堪忧的消息。

  彼时王翦与王贲已经灭了赵国,父子z没回秦国,直接出兵就奔着魏国去了,王翦下令让王贲率军拿下魏国重镇阳宣,自己另率兵马从另一侧奔袭。那是王贲第一次亲自作为指挥将领攻城,兵临城下,万丈城墙上阳宣太守歃血溅大旗,立言誓守大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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