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_月神的野鬼【完结】(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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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女忙低头轻轻嗅了一下水色的袖子,半晌极为小心地低声道:“殿下,这,这不是香料,我这几日在兰苑里修剪梅花,染上了点梅花的味道。”

  胡亥没说话,似乎是沉思了一会儿,眼中难得露出一点柔和。接着漫不经心地抬眸看向那宫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罗。”那宫女的声音越发低了。

  “你瞧着很怕我?”胡亥忽然问道。

  “不敢。”小罗忙抬头看向胡亥,“我……我走错了宫室,怕殿下责罚。”

  彼时胡亥坐在案前,雪白不掺一丝杂色的白狐裘衬着他整个人清冷如玉,这位素来不近人的秦王公子乖戾名声在外,实际上却是个难得的清俊少年。小罗莫名就看怔了,一双漆黑水灵的眸子映着少年雪色面容,她脸颊忽然有些发烫。这位据说从不把人放在眼里的少年王孙正看着自己,眼中只有自己一个人。

  “起来。”

  胡亥淡漠的声音响起来,那宫女却是没听见似的跪着不动,怔怔看着胡亥。半晌她猛地一激灵,回神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不小心踩着了自己的裙边,她被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了回去,膝盖狠狠砸了下地板,她惊呼一声,双眼眼瞬间就红了,却忙死死咬着唇压抑着呼痛声。她抬眸小心地看了眼胡亥,扶着地又想站起来,没两下就又疼得摔坐在地。她揉着自己的膝盖不敢说话,一双水灵的眼红红的,还泛着细细水光。

  胡亥看她那láng狈样子,起身慢慢走到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了会她,接着他对她伸出了手。

  小罗怔怔看着离得极近的胡亥,与那只朝着自己伸出的手。少年的手上长着薄薄的茧子,十指修长,掌纹很淡。小罗越发把头低下去了,她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放在了胡亥的手上,却没敢用力只是轻轻搭着,她感觉到少年手很是冰凉。

  胡亥垂眸看着他,慢慢握紧了她的手,把人扶了起来。他随意地低头看了眼宫女的膝盖,“伤着了?”

  小罗咬了下唇,半晌轻轻点了点头,“抱歉,殿下我……”

  “让夏无言过来瞧一眼吧。”胡亥的声音仍是冷冷淡淡,听在小罗的耳中却是惊起数丈波澜。

  她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脸,轻声道:“好。”

  胡亥打量着宫女的gān净容颜,素净有如脂玉的脸上浮着淡淡的红,这种姿态样貌倒是真的能让人耳目一新。

  梅花,青衣,不施粉黛。在秦宫的人眼中,胡亥这辈子似乎没什么喜欢的东西,也没什么在乎的东西,能拿捏住三样他不讨厌的,也是不容易了。胡亥垂了眼眸,眼底清清冷冷。

  “殿下。”小罗似乎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惊惶道:“我,我还得回兰苑修剪梅花,我得回去。”她说着就从胡亥掌心抽走了自己的手,回头忍痛走了两步,却差点又摔在地上。

  胡亥蓦地伸手稳稳扶住了小罗,极为自然地伸手从她的发间摘下梅花,“在殿里先住下,伤好了再回去吧。”

  小罗的眼似乎一瞬间盛满了惊诧,连话都说不完整了,“殿……殿下。”

  披着雪白狐裘的少年清俊无匹,小罗一眼看去只觉指尖发颤,她忙低头掩饰住自己的失态,“是,殿下。”

  ……

  胡亥走出宫殿的时候,外殿的宫女忙跪下行礼,“殿下。”

  胡亥扫了眼她,这是他宫室里唯一的一个女子,从七年前自己入住这宫殿时就跟着自己,他只隐约记得她叫一个很清丽的名字,一时之间却是想不起来。也是,能活到今天的人,总是比一般人要聪明些。胡亥的声音很淡漠,他吩咐道:“找夏无言给她看一下,再给她收拾个宫室出来。”

  “是,殿下。”那女子低着头,声音很是镇定,丝毫没有诧异于胡亥的异常的举动。从不近人的秦王公子忽然在宫室里养了个女子,这事是很让人诧异的,可那宫女却仿佛什么都察觉不到,不多问不诧异,像是没有qíng绪一般。

  胡亥多看了眼她,忽然问道:“她怎么进来的?”

  宫女猛地拿头抵着雪地,“奴婢该死。”

  “下不为例。”胡亥说完这一句,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那袭雪色狐裘逐渐走远,隐入了视野尽头的铺天积雪中。

  等到胡亥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那宫女才平静地起身,刚站起来她差点又给摔回去,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手脚冰凉,浑身都没知觉了。将衣裳紧紧,她收了眼中的颤栗qíng绪,两年来第一次走进大殿。那有着双灵动眸子的女子正坐在黑貂裘的软榻上揉着自己的膝盖,嘴角轻轻上扬。

  听见脚步声,小罗回头看去,发现是个低着头的宫女。“怎么了?殿下不是说要去请个大夫过来看看吗?”

  “奴婢这就去。”那宫女抬头看了眼那女子,“殿下说要给良姝安排个宫室,不知良姝有什么另外的要求吗?”

  “这宫殿里又没有哪间宫室院子里栽梅花的?若是没有也没关系,你去栽上吧。”小罗淡淡道,一脸的从容自然。

  “是。”那宫女退下了。

  走出去很远后,宫女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不知是凉得还是怎么的,巴掌大的脸上血色全无。

  ……

  蒙毅是个很清苦的少年,余子式记得前年冬天大将军蒙武曾经穿着件磨破袖口的冬衣,去年他看见那磨破袖口的冬衣套在了蒙恬身上,今年这件高龄的冬衣在蒙毅身上继续抗风扛雪。

  他着实是怀疑,蒙家人到底是穷还是抠,他们父子三人是在变相抗议大秦朝臣的俸禄太少了吗?一件冬衣往下传,子子孙孙继续穿,想想竟还有些莫名的感动。

  “蒙毅。”余子式在盯着蒙毅袖口大dòng好多天后,终于忍不住提了个不太成熟的小建议,“我送你件东西吧。”

  蒙毅恰好在誊抄有关贿赂的秦律,一听这话手里的笔猛地错了一道,他抬头看向拧着眉的余子式,半晌他把那条秦律给划了,问道:“你说什么?”

  余子式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问道:“蒙毅,你们家人的俸禄,是怎么管的?”这一件冬衣穿三年,还是父子轮着穿,着实让人怀疑他蒙家的俸禄是用到了哪儿。

  听见余子式的话,蒙毅盯着余子式的眼神却是忽然幽深了一瞬,他对着余子式道:“蒙家人的俸禄,每月底尽数都上缴了。”

  “缴给谁了?”

  “我父的俸禄尽数都在我母手上,我大哥的俸禄尽数都存着,等着日后娶妻后尽数上缴我大嫂。”蒙毅随随便便就把蒙家人最大的忌讳说给余子式听了,似乎完全没想这话多毁他蒙家世代将门豪族的颜面。

  余子式被深深震惊了,半晌问道:“你大哥挺……未雨绸缪啊?”

  “我父亲从小就告诉我大哥,没钱便娶不上妻,娶不上妻便成不了家,成了家也终被悍妻压一头。”蒙毅说到家人,眼中比平日柔和许多,他笑道:“我大哥小时候常瞧见我父亲被我母追着砍,甚为惊恐,从四岁起他就开始偷偷存银子了。”

  想起平日里蒙恬铁甲戎装的邪气凛然,余子式再想想他默默存老婆本的模样,顿时忍不住笑出声,半天憋出一句,“你大哥,挺有远见啊。”半晌他笑得差不多了,抬头看向蒙毅,“那你平日里的俸禄呢?不会和你大哥一样吧?”

  蒙毅捏着笔,静静看了会儿余子式,随即他将笔放下了,“我三年前伤了胡亥殿下,被陛下罚了三年的俸禄。”

  余子式猛地想起还有这茬。也是,当年那比武场那风波闹挺大,他记得蒙毅是被罚了三年的俸禄。都说到这儿了,余子式顺口就接了句,“你把人伤成那样,罚你三年俸禄也算轻了。”他记得胡亥当时是从马上被掀下来,浑身多处骨折,那一身的血他想想还是觉得心惊。

  蒙毅看着余子式那模样,忽然道:“我没伤他。”

  “什么?”余子式抬头看向蒙毅,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蒙毅这话什么意思?

  蒙毅却是忽然沉默了,半晌他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当时我是失手了,伤他非我本意。”

  余子式倒是信蒙毅这话的,蒙毅实在没理由去针对胡亥,说胡亥死缠着蒙毅要比试他倒是还多相信一点。这事在余子式的心里就是两孩子比试,蒙毅失手伤了人,余子式他自己也是懂点武的,比试中有的时候那度真的挺难把握,受伤也正常,好在胡亥最终没事了,没出什么大事对两者来说都是万幸。

  想起蒙毅这三年因为没有俸禄过的也着实很清苦,余子式瞥了眼他袖口压着的那破dòng,又想到快到年底他俸禄也快发了,年关朝廷也会赏点东西,同僚一场他送蒙毅件冬衣好了。

  堂堂一个大秦将军之子,穿着件破dòng的衣服过年也不像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秦官员个个都是清正廉明,这让余子式这种偶尔收点贿赂的jian佞小人多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论一段友谊的结束。

  昨天晚上把扑成狗的订阅成绩给基友看了眼,基友很严肃地对我说:“你一定不能放弃,要坚持!一定要坚持!日更一万,坚持不懈下去!”

  我(星星眼):这样我就能成神了吗?

  基友:不,这样你就会扑得比较有尊严!

  我:……(sF□′)s喋擤ォ

  咳,这两天开学有考试,九月四号后我就会稳定更新时间和字数。这两天字数不定更新时间也不定,但是日更还是有保障的,因为我要扑得比较有尊严。

  第47章 买命

  圆砍刀,长木板,横躺的狗ròu。高渐离抹了把脸上的狗血,从一旁的的琴上拿起布慢慢擦gān净手,身后从远及近响起脚步声,他随意地回头看了眼,大门处走进来一个青衣书生。

  “买狗ròu?”高渐离把那染了血的布随手给放下了,脸上的血迹还未擦净,他颊边两抹血色妖冶异常。

  那书生伸手扔过去一袋东西,高渐离随手接了,刚一接到那锦袋,他就微微颤了眼眼睑,沉甸甸的重量显示着那袋子里东西的价值有多惊人。

  “接生意吗?”那青衣书生问道。

  “最近挺忙的。”高渐离将那袋金子扔在一旁,伸手熟练地将面前那狗ròu拾掇好拿钩子挂好,随即他拾起圆砍刀与刚扔在一旁的抹布,细细拭gān净了刀锋上的狗血,等到这一切都做好后,他扭头看向那书生,“不过兴许抽两个时辰还成。”他懒洋洋道,“说吧,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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