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_月神的野鬼【完结】(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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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不一定准啦。晚安么么哒。

  第64章 踩空

  三日后,秦王使者到访。

  穿着黑色宫服的使者推门进来的时候,余子式正在挽着袖子贴朱红窗花。他身旁的台阶上坐着胡亥,掌心托着一块朱色细绢,他一双眼静静盯着那剪成福字形状的细绢,感觉有些新奇。

  秦王使者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灰色小院,斜飞的檐角,专心致志贴窗花的前大秦重臣,台阶上坐着的大秦小公子殿下,那景象像是隔绝了人世许多年。

  “赵大人?”使者轻轻唤道。

  余子式手中的动作一顿,回头看去,与此同时坐在台阶上的少年也抬眸望去,那使者捧着托盘,上面遮着黑底朱纹一方布。

  “陛下口诏。”那使者朝着余子式轻轻笑开了。

  胡亥站起来,上前几步走到那使者面前,一伸手直接揭开了那黑布,接着他眼神微微一动。

  一枚小巧的青玉印静静躺在黑底的托盘上,与余子式摔碎的那枚一模一样。

  ……

  房间里,余子式换上黑色的朝服,他随手将袖子理了理,暗色的纹章在袖口蜿蜒而行,余子式低头看了一会儿,半晌自嘲地笑了笑,抬头悠悠望了那镜子中的青年。忽然,他视线一顿,看着那镜子后方的人影,他慢慢回头看去,黑衣的少年斜斜倚着门口,一双眼深邃漆黑。

  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qíng绪仿佛只是余子式的错觉,他轻轻眨了下眼,再看去少年眉清目秀,眼神清澈。

  “你怎么进来了?”余子式手伸到背后整理着腰带,随意地问了一句。

  胡亥看见他手上的动作,走到他身后伸手覆上玉色扣子,“我来吧。”

  余子式点点头,“嗯。”

  胡亥站在他身后,抚着那黑色织锦的腰带,迟迟未动。

  “会扣吗?”余子式见他半天没动作皱眉问了一句。

  胡亥像是忽然回神一样猛地收回了手,余子式下意识回头看了他一样,一见他那样子轻轻皱了一下眉,“怎么了?”

  “没。”

  余子式见胡亥那样子,有些狐疑地自己反手将扣子扣上了,“我自己来吧。”

  胡亥似乎有些尴尬别开了些视线,半晌他转回头来,伸手将青玉官印递到了余子式面前,“别忘了。”

  余子式从他手心捡起那玉印,随手就系在了腰带处。弄好后他抬头看了眼胡亥,胡亥的气息似乎有些异样,他又皱了下眉,“你怎么了?”他伸手拿手背抚了下少年的额头,“没事吧?”

  “没事。”胡亥看了他一眼,视线似乎有些闪躲。

  余子式感觉胡亥的体温没什么异样,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就拍上他的肩,带着他往外走,“走吧,不是说宫宴吗?一起去吧。”

  “先生,你,你陪我回宫吗?”胡亥扭头看向余子式,一双眼里闪烁着光芒。

  “不然我换衣裳gān什么?”余子式理所当然道,接着又悠悠教育了一回胡亥,“放心,先生我不会把你一个人留在那宫里的。”他可没有忘记今日的宫宴熊启也会参加,就冲着这点他也得陪着胡亥一起去。给自己放了个短暂的年假,也是时候该回去了,毕竟自己都已经闲到在家剪窗花的地步了。

  听了余子式的话,胡亥微微侧头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轻轻眨了下眼没说话。

  ……

  将胡亥送回了他自己的宫殿,余子式一出门就看见似笑非笑的郑彬。

  脸上恍若刻了“我是jian佞”四字的低调朝堂重臣第一句话就是:“赵高,熊启暗中往咸阳调亲卫了。”

  余子式一听这话就笑了,“怎么?他想跑?”

  郑彬义正言辞道:“你别瞎说,污蔑朝廷重臣可是重罪,人说不定就是想念自己养的亲卫了,叫过来一解思念之苦。”

  余子式挑了挑眉,半天又颇为赞同地点了下头,“也是啊,还说不定是昌平君觉得无聊,让亲卫千里迢迢过来给自己解闷的啊。”他说着轻轻瞟了眼郑彬,“不过说来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原是楚国人,那一波波打散入城的楚人,我听他们哼一声,连他们祖坟埋哪块地儿都猜得出来。”郑彬说着颇为自得地点了点头,迎着余子式的视笑道。

  “你是楚国人?没听你提过啊。”余子式盯着郑彬,半晌笑道:“那若是哪天楚秦开战,郑大人你会如何?”

  郑彬认真思索了一会儿,问道:“知道伍子胥吗?”

  伍子胥,chūn秋时期楚国人,逃亡吴国,最后杀回故国刨了楚王墓鞭尸的千古奇臣。

  余子式若有所思,没再继续问下去,他朝四周看了一眼,随意道:“昌平君那些个亲卫,拉一个出来,我们这些咸阳土著该尽一尽地主之谊的,你顺便还可以与他们叙叙旧。”

  “我试试吧。”郑彬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道:“人员混杂,想不惊动他人怕是有点难。”

  余子式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我借你个人吧。”

  “谁?”

  “李寄亡。”

  ……

  和郑彬聊了简单几句后,余子式走回了自己的宫室。推门进去,那一瞬间铺满而来的灰尘让余子式下意识皱眉挥手挡了一下,他走进去打量着积满了灰尘的屋子,当下有些悲凉。这才几天没来啊,这屋子竟是显得这么荒凉,连个收拾的宫人都没有,说来他人缘有这么差吗?

  官复原职的赵大人心境很复杂,果然多好看的繁荣,也经不起时间的搁置。轻轻叹了口气,他走到窗户边推开窗通风,自己动手慢慢收拾起来。离宫宴还有一会儿,他就当打发时间一样在房间里磨时间。

  很快的余子式就发现一件颇为奇怪的事儿,他的东西没有任何人动过,甚至连笔搁置的位置都是他走前的样子,他有些诧异,原以为自己走后这房间的东西怕是会被人收拾gān净的。瞧这qíng况,竟像是无人碰过一下?难道李斯也没进来过?

  余子式纳闷了,走到那积灰的桌案前,随便收拾了一下他就坐下了,视线扫过桌上的那堆东西,他随手就抽出一叠摆到面前。

  一卷卷翻过去,的确是无人翻阅过的样子。余子式看着看着,越发觉得惊奇了,他直接抽出那一叠最下的一卷文书,哗一下在桌案上铺开了。

  余子式扫了一眼,发现这不是文书,是他的随笔。作为一个文青,他时常会在无人的时候感慨一下人生,随手就写些东西,比如当年被王贲搬走的“七杀碑”,其实就是随便写写而已。

  余子式闲着没事gān,就把这不知多久前写的随笔摊开,支着下巴认认真真地看起来,边看边觉得写这玩意儿的东西肯定不是自己。

  这么矫qíng的东西能是他写的吗?能吗?能吗?余子式看着那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一时之间也是颇为尴尬。

  他直接扫到了最后一句,纤细小篆,端端正正的字体,是他自己的笔迹。

  “百无一用是书生。”

  余子式看着那句话,一时颇为感慨,他还没感慨完呢,忽然猛地眯了下眼。

  那行字的末尾似乎又跟了一行小字,余子式伸手就将那书简挪近了些,发现那字不是小篆,而是比小篆复杂多了的大篆,他皱眉认了一会儿,随手拿笔在一旁写了一遍。

  等他翻译完低头一扫,愣了一下。

  “百无一用是qíng深。”

  余子式低头看着那行陌生的大篆,当时就有些蒙。谁翻他东西了,还在他随笔上写读后感?读后感就算了,这是什么东西?我满篇仁义道德家国大义,以“为天地立心”起头,“百无一用是书生”作结,一篇带着浩然正气的赋,你在最后留一句“百无一用是qíng深”?

  而且那大篆一勾一划,看起来似乎还有些莫名的眼熟,像是换了只手写的,却仍然留了些气韵。

  余子式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还没思索出来,门忽然被敲响。他一抬头,发现时辰已经差不多了。

  余子式顿了一下,将那书简放下起身站了起来。门口立着个瘦弱的年轻侍者,正对着自己轻轻笑。

  ……

  余子式到了那宴席,当下就对嬴政的安排很惊叹。你让李斯与王绾坐一块就算了,你让我和熊启坐一块是怎么回事?按官阶来不好吗?

  余子式正叹着气,迎面走来了jīng瘦的昌平君,两人站着对视了一会儿,互相随意地行了个礼,却是谁也没有先坐下的意思。余子式看了他一会儿,半晌笑了笑,拂袖大方地坐下了。一抬头他就看见丞相王绾也摆着一副棺材脸与李斯一齐坐下了。

  余子式当下就觉得老实人王绾也是不容易,那副冷漠样子就差与廷尉大人直接说“来啊,互相伤害啊”,想起这些年王绾在李斯的yīn影下过的日子,余子式还是比较能理解他的。

  前些年王绾说:“陛下,我们收了三晋,分封几个诸侯王来坐镇吧。”

  李斯:“陛下,当设郡县,立太守由朝堂直辖。”

  王绾说:“陛下,大篆真的是极动人的文字,是先圣留与我们的金玉啊。”

  李斯:“陛下,换小篆吧,小篆易学好写,雅观大方。”

  ……

  这些年王丞相在朝堂上已经是个摆设了,他很识相地不说话了,反正说了也没用。朝堂上的人都已经摸出门道来了,反正与王丞相相反的就是廷尉大人的看法,而且这一条门道十分难得,它适用于一切qíng况,家事国事天下事无一例外。廷尉大人还每次都一副“丞相大人,我们凡事好商量”的态度,然后默默背后补两刀。

  想来,丞相王绾这些年真的挺不容易的。

  余子式看了一会儿王绾,终于稍微平定了一下心绪,他四周看了一圈,忽然发现了一件事儿,胡亥似乎没到场。他立刻皱了下眉,又仔细查看了一圈,上座的公子里面的确没有胡亥的身影。

  他视线扫过那堆公子公主时,穿着件黑色宫服的华庭正好抬头,与余子式的视线对上一瞬,她手中的杯子忽然就掉了下来,轻轻一声响。

  华庭身边的侍女忙上前伸手帮着收拾,华庭猛地伸手一把推开那宫女,“让开。”她低喝道,眼睛直直地盯着余子式。

  余子式扫了一遍没发现胡亥,正轻轻皱着眉思索,分明是没有注意到华庭的视线。华庭视线一转不转地盯着那穿着黑色朝服的男人,那张脸那轮廓,一下子掀起她记忆如波涛cháo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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