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见他这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时也懵了。秦霍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见他如此厚颜无耻要拖无辜者下水,也动了真火,上前就是一脚。但周展嚣今天简直像吃了金坷垃,胆大包天得要命,非但不怕,还扯着嗓子吼:“打!!你们最好打死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爬也要爬到他身边!”
秦霍怒极反笑:“行,那我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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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上伤得不重,无非身上几块淤青脸上几道伤口,嘴巴里破了点皮,都不在显眼的地方。他打完一架,心qíng却不坏,毕竟从醒来到现在心里实在压抑了太多东西,现在全发泄在周展嚣身上,称得上浑身轻松。渝水淼却差点被他吓死,撂下电话半小时不到就赶到医院,那之后索xing连宿舍也不让去了,直接把人接进了剧组里。
恰好剧组开机这些天,拍摄已进入正题,演员们每天工作都很紧,原上索xing就带着孙汉清和剧本到现场观摩别人拍戏。《江湖》剧组大牌众多,还有不少老戏骨因为热爱《江湖》的原著甘愿来打酱油,他们的演技,那是连许多科班出身的专业演员都望尘莫及的。原上以往接触的都是音乐,对演技的认识基本为零,有幸旁观这些老艺术家的表演,几场下来可以说是受益匪浅。他们在镜头下种种细微的表qíng肢体语言,每个人都有独到的特点,研究起来丝毫不比排列音符简单。他这人好奇又好学,很快被勾起兴趣,又找来几本专业书,没戏的时候就捧在手里细读。
专业书这种东西,通常是越钻研越有意思的,原上捧着那本女主角郭妙chūn借他的《演员的自我修养》,看得实在入迷,化妆师提示了两遍,才意识到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吴斌清在电话里的声音远不如上次听到的那么冷漠,反倒说不出的亲近温和:“原上,明天晚上七点就是决赛彩排,你赶得到吗?台里安排辆车来接一下吧?”
这是近些天来吴斌清的第N个电话,内容就是拼命游说原上回《万物之声》参加决赛选拔。原上不知道这中间出了什么变故,但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回去的念头。四qiáng赛举办时,他和任平生骂战正酣,恰好在形式最严峻那会儿,《万物之声》节目组毫不犹豫地落井下石。吴斌清不但推出了唯有五个名额的六qiáng选手偶像剧,更是连那之后四qiáng赛的举办都没有他的位置,现如今一切尘埃落定,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又何苦再回去淌那趟浑水呢?
原上慢条斯理地拒绝:“吴策划,既然四qiáng赛的时候我因为生病缺席,决赛当然也就不能去了。否则四晋一的规则换成五晋一,像什么样子?”
吴斌清一听这话心里就虚,可也是没办法,周展嚣发过那通脾气之后就再没消息,台领导到节目组领导层层施压下来,直接放话,没法解决这件事qíng,就要他把《万物之声》总策划的位置让出来。吴斌清为这个节目呕心沥血好几年,一旦被撤,所有经营顷刻化为乌有,让他机关算计却为他人做嫁裳,他怎么能甘心?
见原上油盐不进,他也急了,眼看决赛将近,忍气吞声不成,只能威胁:“当初大家都各有各的难处,我不是故意针对你,只是希望你能换个立场想想,没有《万物之声》,你能不能有今天?你还年轻,眼光不够长远,无故退赛的下场我不想说得太明白,但也希望你能爱惜羽毛,别这么意气用事。”
他前恭后倨,变脸太快,原上连讽刺都没意思,直接把手机关机收了起来。化妆间们被敲了两声,渝水淼探进头来:“准备好了没?别玩手机啦,带上剧本出来,我给你说一下这场戏。”
片场,所有演员基本上都到齐了,原上本来戏份就不多,第一幕就是跟男主的对手武打,飞上飞下,难度超高。渝水淼把威压机检查了无数遍,仍是有些后悔让原上进组,柔声细语地叮嘱注意事项,带着武术指导反复检查原上的功课,转头遇上别人,立马恢复bào龙本色:“都愣着gān什么!?”
这一场拍的是男主角进入房间后遇上正在刺青的公孙教主,两人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戏,虽然动作很难,好在没什么台词,原上一边熟记武术指导刚才的叮嘱,一边利索地脱掉衣服钻进帘帐里,遇上等在里头的龙套小丫鬟,还朝对方笑笑,小丫鬟脸顿时红了。
他此时却已经没有闲心撩妹,只是趴在chuáng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外头机位到位,闲杂清场,渝水淼赶开副导演,亲自坐镇监视器前,场记咔的一声,开转胶卷。
烛火微huáng,一灯如豆,一声轻微的关门声,男主孟将军轻巧地飞身进来。
微风chuī动屋内随处可见的纱帘,四下寂静无声,他一身黑衣,捏紧了宝剑,警惕地四下查看,突然将目光落在了正前方。
他一剑挥去,纱从当中整齐裂开,翻飞飘落。
帷帐之后,奢丽无比的chuáng榻上,正面朝下趴着个衣衫半褪的人。他luǒ着肩,肌肤上遍布血渍青纹,跪坐在身边的丫鬟像是见过大世面的,只缓缓收回握针的手,慢条斯理退到一边。孟将军见状,连背影都绷满了紧张,下一秒,只听一声轻微缥缈的嗤笑,chuáng上那人已经不知何时坐起身来,提着宝剑转头看向了chuáng边不请自来的恶客。昏huáng的烛光下,宝剑雪白的剑光倒映在这人的脸上,孟将军对上那双jīng致无比却又写满了傲慢的眼睛,一时竟然呆了。
剑芒森寒无比,在他的怔愣中毫不留qíng地劈了下来――
――“咔!”
渝水淼盯着监视器里最后的定格,原上那身往常吊儿郎当的气质已经被浓重的危险取代。他怔了怔,才抬起头来,又看刚才因为动作太大一头栽倒在男一号身上的原上哈哈大笑爬起来。男一号扶着他半luǒ的身体耳朵都红了,片场里满是笑声。
“……”
渝水淼还等不及感慨良多就不得不黑着脸上前,心中不由得想,这天魔星一定是生来克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改了一下,加了点信息量,嘻嘻,所以晚了点
说五点前就五点前,我可是顶天立地的大圆子,久不出山你们居然忘了
来晒小天使――
☆、第十八章
第七场武打戏结束,原上吊着威亚从半空徐徐落下,道具化妆一拥而上,就连搭戏的男一号贺伟也连忙搀扶。渝水淼见那边没有异状,专心盯着监控屏,反复前后拖动审查,身边凑上来个人。
女一号郭妙chūn眨巴着大眼睛看他:“渝导,这条能不能过?”
大热的天,穿长袖带护具还要做动作戏,原上又是个没有表演经验的,所以相当辛苦。郭妙chūn眼见他脸色越来越白,第二次重拍时腰上还被磨破皮,都只能拿人工肤盖住,想起自己第一次接武打戏时生不如死的感受,不由有些不落忍。
渝水淼没理她,又仔细看了好几遍,才苛刻点头:“过吧,准备下一条。”
他此言一出,整个剧组的人都松了口气,全程在旁边跟戏的几个老演员顿时笑了,其中一个摇着扇子打趣:“你们这些小姑娘,看到长得漂亮的男孩子吃苦就乱心疼。其实不错啦,这种高难度的戏能NG两遍就成功,原上在新人里很了不起了。”
副导演看完一条戏,也轻轻去怼渝水淼的肩膀:“确实,这场戏统筹本来都预排出了一整天,结果上午就拍完,监制知道了估计能乐死。不过原上真的没有表演经验吗?他在镜头里的角度和平衡控制未免太有天赋了。”
渝水淼有种儿子被评上资优生接受班主任夸奖的骄傲,明明N瑟得要死,却还要故作镇定:“有吗?我觉得还行吧。”
但其实拍完这几场戏,他坐在监视器前,受到的震撼绝对比旁人只多不少。原上有没有接受过演绎系统培训,没人会比他更清楚了,有天赋的演员他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原上这样的,不夸张的说,只能叫老天爷赏饭吃。他没有经验,演技也称不上可圈可点,然而在大屏幕上一举一动,偏偏就能做到灵气bī人,毫无违和。他与贺伟搭戏,技巧生涩,还没有台词,可那双眼睛,简直写尽了这个角色的故事。戏演到极致,就该是这种不露痕迹的感觉,贺伟台词和动作这样好,同处画面时竟也占不到上风。
那种气势上被压了一头的无力感,贺伟身处其中感受得无比鲜明。换一个演员,被后辈这样抢风头肯定要气个半死,可他每每对上原上,心底的感觉就总是很复杂。好比现在,入镜时还杀气腾腾的小青年正扶着自己的肩膀找平衡站稳,一脸没心没肺的笑模样,对比刚才,反差堪称巨大。贺伟每次一看他孩子气的表现,胸口就油然而生一种照顾小辈的责任感,扶着人站稳了,又掀起衣服看那张假皮:“刚才伤口蹭到了没有?”
旁边的化妆师惊叫一声:“血渗出来了!”
原上一把将人工肤撕下来,随手丢进垃圾桶,蹭破点皮这点小伤和他以前吃过的苦头比起来能算个蛋?贺伟看他浑不在意,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劝说无效,果断叫人:“渝导!”
渝水淼闻声而来,假淡定的神qíng顿时一扫而空,拉着原上到休息区包扎,怒发冲冠道:“你经纪人哪儿去了?!伤成这样都不来跟我汇报!”
这关孙汉清什么事儿?原上对他的迁怒有些无奈:“宿舍没法住不是得找新房子嘛,公司那边出了章程,早上把他叫去了。”
渝水淼听到房子就愣了,顿时焦虑:“靠谱吗?别再像上次……”
四下里都是人,他没法说得太清楚,原上却立刻领悟,只微笑摇头,心说你担心个屁,怕我打不死周展嚣么。
孙汉清恰好打来电话,原上打开免提:“公司怎么说?”
“……原上啊。”孙汉清语速慢吞吞,满是疑,“那个,宿舍退掉了,公司也给你找了新住处,跟你要求的标准还挺符合的。关键是治安很严格,肯定连周总都无能为力。”
原上见渝水淼瞬间变好的脸色,不由莞尔,朝孙汉清道:“那不是挺好,你去实地看一下,觉得合适就定下呗。价钱不是问题。”
“……不是价钱的问题。”孙汉清磕巴了半天,也没解释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语焉不详地说,“这样,公司的意思还是让你亲自过来看过再做决定比较好。车已经派过去了,到时候等在片场,你下完戏过来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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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已经是个公司老总,不能长期玩消失,周展嚣再次出关,扬眉吐气,赶到公司处理完一众公务后,又放làng不羁地约见起莺莺燕燕来。
然而也不知是怎的,大概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温香软玉在怀,周展嚣却全然无法专心享乐,而是一有空闲,就止不住思念那个将他打得头破血流的chuáng前明月光。
除了表哥秦霍,他这辈子从没被人这样痛揍,回忆起和原上相处时那种势均力敌争锋相对的凝重感,其余寡淡的柔顺颜色顿时就索然无味起来。那种鲜明的碰撞和qiáng烈的征服yù是绝无仅有的,周展嚣无论如何都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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