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你跟了薄政那么多年,他对于你来说,身份只是一个皇帝吗?你顾全天下大局是好,但没有什么会让你想自私一下么?这样子,对你的那个太子公平吗?”
“……”安歌越听越怕,焦急地看向木一禾,似是想反驳,但自己都想不出来反驳的话语。
木一禾拍着胸脯,又信誓旦旦地补充了一句:“打死我,我都不相信是他。”
☆、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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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戏台】
“即使你们人类是恶的,你们也要站在所谓的善的一面吗?”
“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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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政再一次来到木一禾这里的时候,木一禾正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发呆。
薄政走到木一禾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木一禾。木一禾也没有躲,抬起头,皱着眉看着薄政。
两人这样不对等的姿势,让薄政觉得木一禾是他豢养的可怜兮兮的小猫小狗,不由得笑了出来:“怎么了?等我回来呢?”
“哼!”
“怎么了,还不开心?胳膊好了吗?”木一禾刚把绷带摘了。以薄政的认知,一般魔族的恢复能力很快,不死的话,断了胳膊大概几天就能恢复。
“好……好得差不多了。”木一禾内心腹诽着,你丫被断了胳膊,还看见断你胳膊的人,你能开心?但还是忍着不慡的qíng绪道:
“你带我出去玩儿吧。”
“嗯?”
“我在这里待了几天了,闷死了。”
“皇宫都转过了?”
“都转过了!”
木一禾现在是整个薄伽王朝第二尊贵的人。皇宫这么大,他去哪里转悠都没有人敢拦,除了宫门口。他的活动范围也就是皇宫,皇宫以外,薄政下令仙子不得外出。
薄政又问道:“庙堂也去了?”
“庙堂?……哦!去过了,没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摆了好多牌位的地方?一派肃穆,里面的宫人也是一个个又老又木的严肃脸,看一眼以为是嫌弃,看第二眼则觉得是生气,好像欠他们钱似的。
就连冷宫木一禾也转悠过了,那里留着先帝的几个妃子,一片冷清,不管是妃子还是侍女,一个个的人也是呆若木jī,好像都没有魂儿似的。
整个皇宫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在竭力向着天道的天宫靠近,是很富丽堂皇,是很威严大气,是很光彩夺目――但是不觉得很不真实吗?不真实地好像没有人在这里活着似的。宫人们也是,好像微笑的弧度再大一点就会把脸撕裂,好像说话的声音再大一点就会把天捅破。这里是整个王朝权利集中的地方,多少人踏破铁鞋都想进来,却令人开心不起来,太过压抑,太过窒息。
薄政接着问道:“皇宫不好玩儿吗?”
木一禾拽起薄政的袖子,难得示弱:“再好玩我也玩儿腻了,带我出去走走吧。我没去过人间,听说人间很好玩儿的。就去帝都转转吧。”
薄政微笑:“带你出去,可以。”
“……”木一禾眼睛一亮。
“但是,是有条件的。”
木一禾撇了撇嘴,心想果然没这么容易:“什么条件?”
薄政弯下腰,看着木一禾的眼睛,声音很苏,但是笑得很坏:“跟我上chuáng。”
“……”木一禾一惊,马上站起来,恶狠狠地推了薄政一把,然后转身蹬着台阶,哒哒哒地跑回到了殿里。
“哈哈哈哈……”薄政一路跟着,从后面抱住了木一禾,笑着,声音与呼吸都绕在木一禾的耳边,“反正最后都要上你,早一天晚一点有什么区别?相信我,跟我上chuáng,很慡的,会让你感觉在天堂。”
“……”是不是在天堂木一禾不知道,但是他现在差不多就在地狱。
薄政另一只手环着木一禾的头,令木一禾的脸朝向他,从后面亲吻着木一禾的唇。快要夕阳西下,微微的光照在两人脸上,身上,像画一样。
很美的画面,却令木一禾全身的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薄政说的没错。自己的命都在他手里,其他的那就更不在话下了。迟迟不进行到这一步,不过是猫捉老鼠的恶趣味游戏罢了。他不止要等到老鼠自投罗网,还要看到老鼠哀求他,自愿奉上自己的jīng神与ròu体。
木一禾握紧拳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魔界啊。真的会有那么一天么?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能够杀死薄政吗?
+
薄政还是良心发现,傍晚的时候,带着木一禾出了宫。随行的有两个侍卫,还有照顾木一禾的安歌。
木一禾来到了帝都,就跟第一次来魔都一样,撒了欢一般疯跑。
不愧是帝都,人与景都是一幅长卷画轴。在这样的乱世,这样的画面实在是难得。看来薄伽王朝的君王怪是怪,但一点儿没有影响到其发展与繁荣。
见惯了魔界的妖里妖气,人间的这种风华正茂,欣欣向荣的jīng神气也令木一禾觉得jīng神一振。
木一禾有着侥幸心理,觉得这里人这么多,就这样跑了也未尝不可。但是脖子上的红绳真不是盖的,跑哪里薄政都能感应到。
无奈,木一禾只能把内心的小九九先搁置一边了。
夜市上人很多,木一禾一个人瞎跑,叫安歌与侍卫很是烦恼。薄政却毫不担心。
一个人低着头跑着,狠狠地撞了木一禾一下。
木一禾趔趄着,差点摔倒,朝着那人奔跑的背影怒吼道:“喂!你急什么?不看路啊?”
薄政这才好像想起了木一禾,拽住木一禾:“你慢点儿,瞎跑什么?反正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何必呢。”
“哼!不用你提醒!有本事你关我一辈子!”木一禾推开薄政,向前走去。
薄政看着木一禾的背影,轻声自言自语:“何止一辈子……”
安歌在一旁,没有看向薄政和木一禾,却神色复杂。
帝都最热闹的地方搭了戏台子,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圈人。人们虽热qíng,但并不狂妄。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似乎已不是第一次观看。
从未见过戏台子的木一禾跑到了戏台子靠前的位置。薄政无声地站到了木一禾旁边。
木一禾斜瞟了他一眼,哼,狗皮膏药!
戏台子上好戏正在上演,上演的内容是圣战。
圣战是一部很长的故事,分好几卷,每卷好几章,戏台子每天演几章,剧终后会休整一段时日,如果反响不错,也没有其他故事想演的话,圣战会等下一次过节的时候再重新上演。这样的戏台子全国都有,剧qíng与制作良莠不齐,但能出现在帝都的,一定是制作jīng良的佳品。在清祀道名震天下的现在,圣战可以说是大众最喜闻乐见的戏剧了。
木一禾在魔界略有耳闻,鬼先生有一次在课堂上提过几句。圣战是天道神仙与地狱极恶鬼之间的战争。
圣战发生在开天辟地后的初期,人类刚刚开始繁衍,六界九天十地肆意横行着无数的恶鬼,这些恶鬼是神创造世界后废弃不用的残渣所化,单揪出来一个都是能毁天灭地生灵涂炭的大BOSS,在后世也被称为极恶鬼。
与之对立的是创世的神仙,力量薄弱但意志坚定的人类,与同样深受其害而不得不站在天道这一边的魔族。
三方齐心协力,最后将恶鬼封印在了魔界地狱极恶地,永不见天日,永不入轮回,永远都在为自己犯过的罪孽赎罪。
即使是魔族,极恶地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禁地。会有一些想不开中二病的魔族想去极恶地闯闯,但一般到了顶多也是在地狱转转,待走到连通极恶地的地狱之门时,就不敢再踏前了。
天玄法师在堕天的初期曾在极恶地传道过,结果却是自始至终都无一人感化,后来只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在地狱和魔界传道。
此刻戏台子上正上演着的,却是圣战的倒数第二章,魔族的反水:
魔王在圣战胜利后,不甘心依旧屈居于暗无天日的魔界,带领着妖魔鬼怪魑魅魍魉与天道展开了战争,但很快地就被天道打败了。
魔族的生命本来是很长的,不确定是否永生,但在自然状态下,能活四五千年。却因为对天道,对神的背叛,使得其生命变成了五百年左右。
也因此,没有极恶鬼的存在后,本来就不是正道的魔道,变成了天地间至邪至恶的存在。
一身黑衣,还画着烟熏妆,张牙舞爪的“魔王”被一身白衣,金色点缀,衣袂飘飘的“天帝”刺了一剑,倒地,跟喷泉一样吐了半天血。
“天帝”冲着“魔王”大喊:“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魔道,是赢不了天道的。你们是世间低等的存在,注定与黑暗为伍,了却余生。”
“魔王”笑着:“那又怎样,我魔族宁愿永远堕入无尽黑暗,也绝不皈依,誓不成仙,永不为奴!”
听到这句话,这振振有词的三个“不”字,木一禾眼睛一亮,心里泛起了波làng,像是听到了什么箴言一般,从黑暗中醒来。
“咦……”观众却一个个嫌弃脸,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人作呕的笑话。
随后,魔王身亡。树倒猢狲散,跟着“魔王”屁股后面长得丑陋又恶心的“妖怪”们立刻逃跑得无影无踪。
观众在此刻拍手叫好。
“天帝”看着“魔王”的尸体,也是长叹一声,似是惺惺相惜道:“唉,本是乱世枭雄,为何执迷不悟。罢了,一切皆由天命。”
这一段的升华更是令台下观众的手都拍麻了。
木一禾看着戏台子,却觉得很奇怪。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总感觉这个故事很奇怪。
接下来是圣战的最后一章,封神。
戏台子此刻闪着金色的光芒,快要闪瞎人眼。在圣战中做出贡献的神仙与人类,最后都被天帝封为了神仙,金身位列天道天王殿,名列仙籍,受世代香火供奉,万人景仰。
演员们一个个画着金色的妆,神气地排列了两排。
落幕,原地却依旧站着好多观众久久不愿意离开。仿佛再多待几刻,就能享受多几刻的仙气。
木一禾也站在原地,没有被这虚无的仙气感化,反而愈加感到怪异。
薄政在一旁解说道:“所有的仙人金身都位列在天王殿,受万家香火供奉,金身,相当于他们的仙籍。被仙界除名或者入魔,金身会碎掉,仙籍也就没有了。不过,这里没有你的呢。仙子!”
木一禾瞪了他一眼:“有的话才怪呢!”
一个小男孩披着素白的chuáng单从木一禾面前跑过,追着一个披着黑布的小男孩,嘴里叫着:“魔王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木一禾看着那两个小男孩跑掉,对着薄政道:“你们人类很讨厌魔界吗?”
薄政上来轻轻地摸着木一禾的脸:“你放心,他们讨厌,我不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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