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凛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居然会直接把寂央杀了。因为之前的木一禾有那么多能下手的机会都没有实施,到现在完全没有杀死寂央的必要了,木一禾居然还是动手杀人了。
寂央的脖颈涌溅出来的血瞬间就把地面染红了,寂央如果再一次还魂的话,还会成功吗?反正龙凛看着这具尸体觉得挺恶心的,他宁愿就这么死了。
木一禾毫不惋惜道:“你跟着我的这几天也看到了这是一个怎样的皇帝,我现在弑君了,不是更好吗?”
龙凛语调平静:“你现在把他杀了,天下会乱。”
“你太小看天下人了。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谁死了,这世道就崩坏了。”
“……”
“你们天道只是嫌再找一个代言人天之子太麻烦,说白了,就是控制yù太qiáng。恨不得天底下所有人的生死大权、喜怒哀乐都被你们掌握。”
“……”
“可是人类再怎么样,也不是你们用来玩的娃娃。”
“……”龙凛沉默了一会儿,“说完了?”
“嗯。”
“那我回去复命了。”
木一禾扶额:“我怎么忘了你们天道之人个个绝qíng绝yù了呢。”
龙凛看了一眼四周:“人间就这样吧,我也懒得管了。”看得出来洁癖严重的他真是一秒钟都不想跟寂央的尸体待一块儿了。
“你这么单纯不做作天道知道吗?”
“就这样吧。再见。”没有理会木一禾的嘲讽,龙凛说着,就准备要走。
木一禾拽住龙凛的胳膊:“喂!你说再见,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龙凛面无表qíng:“我觉得会。”
木一禾嘲讽道:“哼!那我也觉得会。希望下次见面,你不要被我打得那么惨。”
“不会的。”如果下一次还被木一禾打得这么惨,他就再也不修炼了。
说着,龙凛化为一阵烟雾,消失于宫殿中。
木一禾不由自主地微笑着,对着三只魔shòu道:“走吧!咱们也回魔界!”
☆、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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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收徒】
心之所向,不受压抑,不再彷徨,昂首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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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三飞升后,在魔界的一切存在都被抹煞,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从来都没有在魔界存在过一样。即使提起来,都会是一种禁忌。
龙三的十二王子之名被安歌顶替,木一禾依旧是十三王子。魔族魔宫只有十三王族。
这样的安排,各自安好,相安无事。看起来无甚涟漪,只有木一禾的心中泛起了滔天巨làng,却也渐渐地在时间的洪流中慢慢平静成一摊死水。但是死水之下,一直藏着一只困shòu,与自己挣扎,与天命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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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龙三飞升后不久,天玄法师就入了魔。这件事qíng显然把延罗给高兴坏了,说什么也要给天玄法师办一场庆典。庆典的规格,比延罗当年登上魔王之位时,还要宏大。毕竟,这可是天玄法师呀!
庆典上,大家吃吃喝喝,侃侃而谈,不知道怎么了,大臣们就谈到天玄法师应该在魔界收几个徒弟,这十三王族就是不错的人选。
这话一说完,大王子和允朔等人皆正坐,一副毕恭毕敬,端庄期待之态。不感兴趣的例如莨雀与边恪边宸兄妹,皆是好似没有听见的淡然。
天玄真诚地看向十三王族,似是细细打量的他们,最后却笑着道:“我唯一想收徒的人,今天没有来。”
这话一说完,全场鸦雀无声。
这没有来的人,自然是木一禾。木一禾并没有参加这次的庆典,他直言道,这个时候的自己,更适合参加葬礼。
好巧不巧,偏偏这个时候木一禾却还是被柔妃拽了过来,说这是千万年都难遇的庆典绝对不能错过,万不可在延罗面前太过无礼,于是木一禾也清清楚楚地将天玄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
木一禾乐了,直接走到天玄面前,抬高自己的下巴,声音倨傲而又鄙夷,问道:“天玄法师,你想收我为徒?”
所有人看到木一禾都感觉如临大敌,听到他这句含有深意的话语,更是不寒而栗。
天玄法师依然淡然地坐着,抬起头看着木一禾,道:“是的。”
“哈哈哈哈……”木一禾笑着,笑得妖孽,笑得令所有人的jī皮疙瘩都起来了,“天玄法师你要教我什么?要教我飞升成仙吗?”
所有人听到后面这句话,都默默地站了起来离席,尽量远离这个没有硝烟的修罗场。
天玄微笑着:“我教你,你会学吗?”
木一禾也笑得一脸真诚:“不呀,我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堕天入魔的人学习修仙之法?”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天玄也不生气,道:“所以我不会教你这些的。”
“对啊,你可不能再害我了。”
“――所以,我教你的,是恶。”
木一禾听到这话一愣,然后狂妄地笑了起来,笑得没完没了。周围默默关注他和天玄的人,更是觉得他绝对是疯了!
木一禾笑着笑着,瞬间将腰间无上拔了出来,在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以为他要斩杀天玄的时候,木一禾将无上cha在了天玄面前的桌子上,随即本人坐到了天玄对面的席子上,道:“好!我认你做师父!”
周围人更是愣住了,木一禾果然疯了,俨然完全不按常理出牌了。
天玄微怔,断然没有想到木一禾居然如此gān脆:“为何?”以木一禾的天xing,断不是那种两面三刀,存心戏弄之人,他倘若第一眼看一个人恶心,那便是第二眼都不会再去看的。
木一禾眼神凌厉,道:“我只有一个要求,变qiáng!我要变得比天道还要qiáng!我不但要通天,我还要将这天捅破!”
不光是天玄,所有人皆愣住了。木一禾的声音似乎不止能够震耳发聩,更能深入心间,皆在众人心口处烧了一把滚烫的火焰。
“为此,我心甘qíng愿拜入你的门下!但是,假如,你给不了我想要的,我迟早有一天会欺师灭祖!”
天玄庄重地答应道:“好!我收你为徒!”
――这一天,木一禾成为了天玄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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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一禾第一天来到天玄的道场,发现天玄似乎一直在院子里等他。
“来了?”天玄淡然问道。
木一禾挑眉,道:“嗯。你今天要教我什么?我可不想听你讲那些经文。”
天玄盯着木一禾一会儿,继而郑重地开口:“在此之前,我想跟你说一声抱歉。”
木一禾愣了几秒,继而嘲讽道:“呵,天玄法师居然会错?天玄法师怎么会错呢?”
天玄却在此刻gān净利落地跪在了木一禾的面前。倘若一个人不诚心至此,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
木一禾一愣,后退了几步,继而盘腿坐在了地上,道:“天玄法师,你可不要吓我!你再怎么不堪,也是我的长辈,我是无论如何都承受不了你这一跪的!”
玄道:“如果我不这样做,我何以成为你的师父!更何况,之前的事qíng,的的确确是我的错。”
木一禾冷声道:“我无法原谅你,这是我心底扎得最深的一根刺。但我不会杀死你,我要你将此背负一生。”
“好。”天玄低头,将这句话应下来,沉默地背在了自己身上。他不知以后如何,但即使沧海桑田,他也依旧会将这份罪恶,背在身上!
木一禾定定地盯着天玄,试探着问道:“你是真心愿意成为我的师父?”
天玄语气坚定:“对。”
“天道呢?”
“天道已不再有我容身之处。”
木一禾:“那不一定,你要是跟天帝说你后悔堕天、后悔入魔,他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接回去的。毕竟,你可是天玄法师,你入魔了,对于天道,可是一种祸害!……而且你们天道自诩正道,断然不会杀了你吧,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天玄摇着头,“我的心早已不在天道了。心之所向,才是容身之所。”
木一禾笑了:“你的真心果然是恶!”
天玄道:“不怕妄起,只怕觉迟,以妄除妄,舍妄取真。”
“只要是真实,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了吗?”
“是的。”
这点,木一禾面对天玄,头一次认同地笑了一下。
木一禾慢慢思索着,说道:“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
“你说。”
“天道之人是如何分辨善恶的?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天玄道:“善指顺理,恶指违理。”
木一禾一愣:“天理?”
“能顺益此世、他世之有漏与无漏行法为善;反之,于此世、他世有违损之有漏行法为恶。”
“这么说,跟天没有关系了?”
“天,只是一个代称。能为世间正道善意正名者,皆可称为天。”天玄顿了顿,道,“你可知‘无记’?”
“无记?”
天玄拿过一边的纸笔,写下“无记”两字,道:“无记,谓事物之xing体中容,不可记为善,亦不可记为恶者。”
木一禾盯着这张纸,念叨着这两个字:“无记、无记、无忌……是不是我想做什么,就去做,这样就行了?”
“嗯?”天玄诧异,不懂木一禾是何意。
“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了,很多观念不用你教,都固定了,哪怕你跟我再说多少遍,我不认同就是不认同。如果我按照我的意愿活着,最后遇到了跟我观念相左的人,死也不苟同对方的观念,因此,我丧命。――这不就是我活该吗?”
“……”
“――所以,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天道之人所说的天命?”
天玄再一次重申:“我已不是天道之人了……”
但木一禾的这个问题,他也不知如何作答,不知该回答“是”,还是“否”,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是“无记”。
两人共同沉默了好久,
最后,木一禾道:“我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关于此,我已经知晓了答案。”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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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一禾不出意外的时候,每天都会去天玄法师的道场。他跟着天玄学习法术与其他的一些知识,同时也跟着原北练习剑术。
天玄法师教给他的一切东西,他觉得有道理的,他会认真记,没道理的,则会百般嘲讽。
渐渐地,木一禾觉得天玄不是那么令人讨厌了。
入魔前的天玄令木一禾觉得虚伪做作,入魔后的天玄抛去了虚伪的外衣,内里是真才实学与一肚子坏水,忽悠地木一禾对其无比欣赏。只不过龙三的飞升一直是木一禾心里的一根刺,使得木一禾总是以嫌弃或鄙夷的态度相待,就这么过了一百多年,木一禾才真正接纳了天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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