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一禾。”天昊叫着木一禾的名字,声声入耳,“qíng爱是一种诅咒,不死不休,对于我们,则是天谴。――而弑父,则更是要遭天谴的!”
“……”
木一禾好久才回过神来,念叨着这唯独的两个字:“弑、父?”
此刻在场所有人皆是内心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天昊与木一禾――父子?
一个是天道的天帝,六界的主宰,一个是魔道的魔王,六界的颠覆者――居然是父子?
天昊看着木一禾,笑得更加疯狂:“两百多年前,只待九日,你突兀地从你生母腹中自内而外自己剖腹而出。我来不及多想,只能执旁边的一把木剑向你刺去,却只在你脸上划了一剑,木剑瞬间自燃,化为灰烬。顷刻之间,你的面容又恢复如初。”
“……”
“你当真是至邪至恶,天生邪xing,天生恶相!你一出生就是五岁的样子,一出生就带着滔天的怨念。你生母因你这邪门的出世,当场死亡。她是被你杀死的!”
“……”
“你出世之后的几天,又懵懵懂懂地打碎了天镜,且双瞳呈现一派至邪至恶的血红之相,不祥、极恶!”
“……”
“在天镜破碎之前,我看到了你的未来。”
“呵……”木一禾一声冷哼。他当然猜得出来天昊看到了什么――不就是看到了今天的景象吗?
天昊继续道,一脸如同往常的慈悲之相,好似自己真的做了什么慈悲为怀的事qíng,更叫人觉得虚伪之极:“你毕竟是我和你生母唯一的孩子,我于心不忍,不想在她头七未过之时就斩杀你这妖孽。却不曾想到,我的天后此时也发了疯,将你掳走,下凡,一消失,就是这么多年过去了。”
“……”
“你唾弃天道,但你何尝不是天道神族血统!这世间的一切皆由神明创造,一切又皆由神明毁灭。而你,正是毁灭一切的魔神!”
“……”
木一禾从这句话里瞬间明白了什么。但立刻不屑地觉得,那又怎样。
如今,已成这般局面,那又怎样?
木一禾起身,剑指天昊,对着天昊冲了过去。
“即使是天谴,今日我也一定要杀了你,大不了同归于尽!”
原北来不及制止,木一禾已经疯了!
又一剑命中天昊胸膛。
天昊带着笑意,死死地盯着木一禾。这一剑事关生死,自己要么苟延残喘,要么魂飞魄散,但对应的,等待木一禾的,却是只有死的天谴。
这么一想,天昊又大笑了出来。
木一禾是他的儿子,他对木一禾有着爱意,但更多的,却是恨意。终于,这百年的烂摊子,至此终结!
这时,又一道比之前还要气息霸道的天谴袭来,龙凛在最后时刻无法推开木一禾,只能抱紧木一禾,跟他一起承受,为他分担天谴雷击之痛。
两人相拥着,瘫倒在了地上。皆是qiáng弩之末。木一禾也一口血吐了出来。龙凛嘴里不停流着血,怎么止也止不住。
而龙凛在短时间内承受了两次比当年的天劫还要严峻百倍的天谴,已是将死之相。
“龙三!”木一禾趴在龙凛身旁,叫着龙凛的名字。
龙凛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抬起了头,摸着木一禾的脸,叫着:“小鬼……”
一听到这个名字,木一禾瞬间泪流满面。
龙凛想起来了……
龙凛什么都想起来了……
龙凛用最后的力气凑前,亲吻着木一禾的嘴角,声音细微:“小鬼……我爱你……”
下一秒,龙凛倒在地上,闭上了眼睛。
木一禾捂着自己的胸口,觉得心脏在此刻要碎掉一般,痛得他几近窒息。从出生到现在,从未有过痛苦像如此这般,痛彻心扉,痛不yù生!
他的龙三,此刻回来了。
但从此刻开始,也将永远离开他。
木一禾抱着龙三的尸体,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声地哭泣,最后哭得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一同死了过去,倒在了地上。
天昊将一切看在眼里,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木一禾的生母死时,他不也是如此这般痛不yù生,肝肠寸断,之后的每一天,直到今天,皆是绝qíng绝爱,行尸走ròu。
天命!
因果!
这才是因果报应!
+
一只极恶鬼向着天昊走来。
明明天昊还坐在地上,而极恶鬼是站着的,偏偏给人一种天昊坐在自己的王座上,极恶鬼低入尘埃的感觉。
极恶鬼拔剑,誓要将天昊千刀万剐。
天昊看着极恶鬼,面无表qíng地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极恶鬼一笑,以为天昊是怕了,或者是认命了。正要一剑挥下,天道却在一瞬间风云色变!
乌云遮日,风云四起。变得……像极恶地一般。
在场的所有极恶鬼眼前仿若出现了什么摄人的景象,bī得他们发疯了一般扯着嗓子嚎叫。所有人的眼里都是此生最痛苦的画面。更有甚者,发了疯一般抽打、斩杀自己!
众生相,苦海恶相。
一入魔道,终身魔道。
天道何尝不是?
你曾有一刻相信过神明的存在吗?
你曾向神明诉说过此生最痛苦的事qíng吗?
你曾希望过神明解救你于无边苦海吗?
木一禾,你会控梦,将极恶地化为自己的梦之幻境,难道我就不会控梦,将整个天道化为我的梦境吗?
原北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画面,闭上了眼睛。在迷乱的幻境之中,他流着泪,也是叫喊着,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的人,却死死地站在原地。
原北流着泪,摸着自己的胸口,坚定地往自己的胸口处划了一道。
下一秒,原北睁开了眼睛,眼里还有泪水,眼神却是无比清明。
他想要触碰的人,的的确确是在眼前,而不是在幻境、梦境里!
原北立刻踢醒了也同样处于苦海之中的贪láng,抱着昏死过去的木一禾,最后看了一眼俨然完全变成极恶地、满地都是极恶鬼哭嚎惨死的天道,奔向了九重天之下。
☆、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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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逆天】
你掏心挖肺,肝肠寸断的故事,在他的眼中什么都不是,甚至,还令他觉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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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一禾在这次的昏迷之中做了个梦。梦见他出世时的那一刻。
一个yīn凉的夜晚下,一轮红月映照着河面。柔妃大着肚子,跌入了水中,重生于魔界的大泽。在这一瞬间,木一禾出世了。
柔妃半蹲着抱着一出世就是五岁孩童模样的木一禾,无声地流着眼泪。孩童木一禾睁着漆黑没有任何qíng绪的眼瞳,被柔妃拥抱在怀里,看向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人……
――不对!
――倘若出世的这个孩子是木一禾,为何这一切都是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到的!为什么可以将自己身上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这一切都是虚幻!都是谎言!
梦境之中的柔妃此刻站了起来,直立着,也是看向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人,随即她的那张脸发生了变化,反而变成了一副陌生的长相,这副相貌如同仙子,美丽异常,表qíng却疯狂如恶魔。就如当年天玄法师入魔之际,清祀道摆放的天玄法师雕像狞笑了一般。
柔妃转身,拉着孩童木一禾的手,慢慢地远去,走向了大泽。
木一禾的梦境骤然变为漆黑一片,接着直接从黑暗的昏迷之中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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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北一直守着木一禾,不出意外地,木一禾苏醒后的第一句话依旧是:“龙三呢?”
“……”原北此次却沉默了。
木一禾头痛yù裂,扶着额头,揪着自己的乱发。他被天谴劈得元气大伤,站都站不起来。
他现在处于魔界魔都樱馆,自己的房间中。除他、原北和贪láng之外,其余人也回到了魔界。
天道现在全是天昊的幻境,根本没法儿待。天昊这还是被木一禾刺了两剑,如果没这两剑,说不定六界九天十地都是天昊的幻境。
所幸大多数人也就是被幻境折磨,自己给自己来个半死,好歹是没有死。已经死了的魂魄还未散的,正在被天玄和大巫抢救,总之是悬。
比较糟糕的是那些极恶鬼们,只有心xing稳重或者运气好及时逃掉了的活了下来,心xing不稳的皆在天道化为了灰烬。他们被禁锢在极恶地那么多年了,甚少能有心xing稳的,正常人在极恶地待上个一天都会发疯,他们却几乎在极恶地度过了一生。
天道与魔界双方皆元气大伤,但是这一战,的的确确是魔界输了,并且输得惨烈。
这时有人来报,莨雀从天道返回魔界的时候,居然把天昊的法师月白给抓了过来。
木一禾道:“我要见他,把他带过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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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脏污的月白被莨雀绑着,押了过来,扔在了地上。
木一禾令除了原北之外的所有人退下,在贪láng走之前又深深地与贪láng对视了一眼。
贪láng下意识地闭紧了嘴。
木一禾被原北扶着,走到了月白面前。
木一禾冷漠地看着月白看了好一会儿,终是开口道:“我想知道天帝第三子的事qíng。”
“第三子?……三太子?……”月白懵了好一会儿,盯着木一禾看了半天。
“……”木一禾依旧一脸冷漠。
月白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脸震惊:“是你?”
“……”
“你失踪了那么多年,原来你并没有死!我还以为天后疯魔了,早就把你撕裂或者扔到地狱里了!不过后来你也的确被扔到极恶地了!”
“……”
“哈哈哈哈……”月白突然笑了出来,“我早该明白的……哈哈哈哈……天帝,他蠢呀!……果然是天命所归!造化弄人!哈哈哈哈……”
“……”木一禾忍着,被原北扶着,上前踹了月白一脚,“别说废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白笑得倒在了地上,原地笑了好一会儿。笑得泪水与口水横流,哪有一个天道正统法师该有的样子。
木一禾被原北重新扶到了chuáng榻上,冷眼等着月白笑完。
月白终于不笑了,停止了大笑之后,他变得如同死水一般平静,缓缓开口,说出来的话却令原北心头一震,而木一禾,似乎无论怎样都不觉得惊讶了。
月白道:
“你出世前,天道与魔界一直保持一种不对等的平衡,这种微妙的不对等表现在,天道稍微出点儿力就能把魔界全灭了,但天道并不想灭魔界,因为没有魔界,也就没有天道。”
“……”
“而天帝,不知道怎么想的,对天道的这种qiáng势还是不满意,甚至可以说是贪心不足――他还想看看,天道到底还能有多qiá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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