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弄影_六月空城【完结】(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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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重新去老夫人院子的路上,二行疑惑的道,“看来老太太是相当喜欢少爷您啊。”
宋颖对此也表示完全摸不清状况,然而,在去老太太院子的时候,就显得清静多了。苏嬷嬷给宋颖准备了些吃食,老夫人则跪坐佛龛的一旁默默点着香。望着半掩房门,宋颖问苏嬷嬷说:“老夫人每天都做这个吗?”
苏嬷嬷点点头,“最近老夫人又抄上了心经,每晚不到深夜不休息,我劝也劝不得,很是着急。”
关于这位老夫人,宋颖一直觉得很神秘。他不好私底下询问人家的隐私,可至少在他看来这位神秘的夫人从未张口说过一句话,很多时候别人与她的对话她给出的反应也很是平淡。
这日在他向老夫人敬完茶以后,非常出乎众人意料的,他向老夫人请求道:“求老夫人带宋颖一起抄心经。”
连二行和苏嬷嬷在内的人都一副很奇怪的神色望向他,只有老夫人慢慢啜饮茶水,平静的抬起眼皮朝宋颖望去。若说老太太的眼神很是慈爱中带着股纯真,那么老夫人的眼神里则透着一股子超脱的不凡意味,这是第一次宋颖敢与她对视。
老夫人打量宋颖久久,才收回视线,却也并未给出什么回应。只当她起身朝供奉着佛龛的屋子走去时,宋颖被苏嬷嬷小声提醒道,“还不随夫人进去。”
宋颖愣了好半晌,才恍然回神尾随而去。兴许是老夫人时常供香的原因,那间被烛光照亮却不大的房间里,连木桌木椅都被浸进了好闻的香味。宋颖并不敢特意打量房间的各个布局,他朝坐在上首的老夫人深深的鞠躬,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坐在她的下首方。
心经,小时候宋颖在姥爷家里长大,淘气的时候被姥爷罚抄过。“你总是顽皮,就是心xing不定,我罚你抄写这些是希望你以后能定xing。至少在心不清静的时候,抄写它会对你有所益助。”这是姥爷的原话。
长大后的宋颖,当真一有了烦恼或心结便用抄写心经的方式缓解了不少的烦绪。只是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他开始谈恋爱并且想要组成一个家庭的时候,就把这东西忘到了九宵云外去了。
一连几日,宋颖都跟老太太请了安后来老夫人这里,陪着她一起抄写心经。只是往常引以为傲的毛笔字,在老夫人标准的小楷面前一比当真是惭愧的很。
而后来多次偶遇华疆,华疆对他的态度也真是耐人寻味的很,不是很淡漠,就是点点头根本不给他一句说话的机会。就像又回到了未去别院之前或者更甚,那种疏离冷漠的态度。而城主大人对柳氏的独宠也在府里大肆的流传着。
宋颖对二行说:“我近日实在没办法在华城主面前说上话,你再多等几日,如若实在不行你便一人上路罢。”
有天,宋颖说这话的时候,二行多是感到委屈,为自家少爷委屈,因为他不懂,为什么一回了城主府,城主大人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人似的。难道之前的城主才是一时的心血来cháo?“少爷……”二行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少爷不必忧虑二行的事。您和城主大人……”
宋颖截断他,“我和城主大人什么事也没有。”
后来孤城便迎来了冬天里的第一场雨。缠缠绵绵的,如人的愁绪。

☆、第 32 章 广云子

城主府虽处闹市,但出了朱漆大门还要走过一段长长的青石板路。路两边栽种着高大的阔叶树,如今的树木即便不是光秃秃的,那也没有夏日时的生机。而这条路也被城主府的暗卫们层层把手。里面的人没有腰牌别想出去,外面的人也甭想进来。即便有好奇的人,想立在远处望一眼城主府大门的威严,也远没有那机会。
这也是宋颖在无双堡时,觉得华老夫人神秘的关键所在。因为即便你生在孤城,没有特殊的身份,或许你连城主府都一同觉得神秘。
所以能这么大大方方出府去,也是宋颖一直很期待的事qíng。今天如愿以偿,他简直要激动的原地哭泣了。“我是真没有想到华疆会当真放我出去。”
二行瞅瞅四周,提醒宋颖说:“少爷,您声音太大了。”
宋颖不甚在意的笑笑。突然,他动作奇快的将二行朝一个拐角处推去。二行满眼惊慌的朝来路看,qíng不自禁压低声音道。“少爷,怎么了?”
宋颖也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道,“等下就知道了。”
可是等来等去,那条石板路上也没啥变化。宋颖转着眼珠子想了想,突然冲到路中间对着周围嚷叫说:“程易阳,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就追我们屁股后面。”
冷飕飕的凉风从头而至,将宋颖冻得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哆嗦。他望着毫无反应的街道无奈道:“你倒是出来呀,否则我都要觉得我傻了,尼玛。”
这下程易阳出来了,是从不知道哪棵树梢上跳下来的。宋颖问他道,“华……城主让你跟踪我?”
程易阳从地上起身,一脸平静的回。“保护你!”
“……”宋颖拧眉半晌,突然有些泄气的转身道。“那就别鬼鬼祟祟啊!”
二行从拐角里出来无比佩服的说:“我竟然半点没发现,少爷好神气。”
还神气呢,宋疑心下吐槽说,他能说这只是一种直觉吗?只要程易阳想,他能让你永远发现不了他。
孤城城内每天都有集市,商贩们兜售着各个时令的新鲜玩意儿。吃的喝的玩的,各种铺子应有尽有。宋颖穿梭在各种生意人和老百姓之间,才当真真心实意的打从心眼里佩服起华疆来。看着洋溢在众人脸上笑容,和买卖者之间的各种讨价还价,他心里冒出的第一想法便是,富足与安乐。
“那个,程副将,你知道按市价来算,现在城内的房子能卖多少银子一间啊?”
“夫人要买房子?”程易阳的眼神里稍含了不解之意。
“倒也不是要买,我就是想了解了解。”
程易阳皱着他年轻的面庞稍稍想了想后,一脸歉意的摇头道。“这个属下不是太懂,或许您可以问问大总管。”
宋颖皮笑ròu不笑的‘呵呵’两声,“我只是好奇,不用那么麻烦。”
此时他们正走过一个喝茶的茶铺,里面有说书先生和底下一众茶客们讲着华城主在苍崖大战jian滑又yīn险的蒙克洛人的场景。程易阳好像对此事有些在意,只见他驻足说书先望去。
本来已经走出好几步远的宋颖,见对万般事都漠不关心的程副将难得对一事好奇,也拉了二行重回了茶铺外面。
说书先生正说道,‘那晚当真乌云密布,黑气冲天啊。我们的城主大人以一手银鞭,噼里啪啦挥退了青面獠牙的外族jian细……”
这听起来倒不像是外族jian细,而是外星生物啊。宋颖正腹诽着,那说书先生却更加大肆的chuī嘘着那jian细们如何如何的没有人样,连吃人的qíng节都编出来了。还说得津津有味,活像他当时就在场似的。
程易阳微微摇了摇头,好像对于说书先生夸张的讲法完全不满意yù走时。宋颖却突然发现一个好玩的人物。
那便是,他面前的一个道士,或许说是一个道士打扮的老者。四五十岁的样子,长得其实并没有丝毫仙风道骨的意味,只他头顶的发髻和那身道袍能彰显对方的身份。他此刻就对宋颖半眯半笑的做着招手的动作。
程易阳当然也看见了,不过相比宋颖的好奇心,他是显得有些警惕的挡在了宋颖的身前。
道士就坐在门边的第二张桌子上,他对程易阳身后的宋颖弯起一双小眯眼。“这位小哥,贫道见小哥周身洋溢着祥和之气。定是喜事不远矣,可否让老道也沾沾喜气,过来同老道喝两盏茶?”
好听话谁不爱听,宋颖同样如是。只见他兴冲冲拐过程易阳,朝道士拱手道:“蒙道长不嫌弃,在下就厚着脸皮叨扰了。”
“荣幸之至。”道长起身礼让。
“夫……”
“打住!”宋颖转身制止了程易阳yù在外人面前喊出那让人丢脸的称呼,指指外头道。“你和二行单独逛去吧,等下来这里接我。”
话说完,程易阳和二行均立在原地不动,宋颖又指指空出来的两个座位。“或者坐下来一起喝茶?”
两人还是一动不动,道士笑着招过茶铺的店家,给他们在相邻的一桌叫了两碗茶。宋颖这才得机会坐下与道士谈天。“真是让道长见笑了。”
道士拈须一笑。“得忠仆如此,也是小哥的造化。”
店家给宋颖也新拿了个茶碗,并且还是那种大粗碗。那茶汤倒下来绿绿的,香气倒是可人。他浅浅啜了一口,朝道士道:“道长的道观可就在这附近?”
“贫道习惯了云游四海,道观就在心中。”道士说完,念了句道号。
宋颖笑的牵qiáng的双手合了个什。“不知如何称呼道长?”
“贫道广云子。”
宋颖重新称呼了对方一声后,又好奇的问道。“不知道长是从什么地方过来?”
“南都。”
那不就是真正的帝都?宋颖心下疑惑着,就听广云子失笑道:“这位小哥倒是不同寻常,旁人若听得自已近来有喜事,定会打破锅底问到底有何喜事。小哥却对老道的来历较感兴趣,真是位妙人。”
宋疑心道,这是人都听得出只是句恭维的话有啥好问的。他自打来了这里后,哪里有过什么喜事,不犯煞星就不错了。因此他凑近道士低声问道,“那边近来可有什么不平常的事?”
广云子稍微愣了一愣,也学他的模样就近与他低语道。“老道士可未发现有什么不平常事。”
宋颖无趣的直起身,心想也是,像这种八卦事qíng只有他们这种俗人才觉得有趣。不过自打孤城里牵扯出蒙克洛人的事qíng以后,他就一直想着以前华疆和他哥猜测的到底有几分真假?这可关系着无双堡与孤城的安危。多少老百姓的生命?
宋颖心里即便这么想,嘴上还是道着歉,“真是唐突道长了。”
“哎,倒也不唐突。毕竟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哦!”老道士这话倒让宋颖有些稍感意外了,“道长言之有理。”
然后广云子以他多年的游历趣事,捡了些同宋颖说。对于这个时代的事qíng,宋颖还是一知半解,他曾翻过一些杂谈,趣闻。但是读下来真真假假他也分不太清楚。如今听得老道士一一说来,不免觉得时间过得飞快。待到老道士要走时,他才惊觉已经在这个茶铺里和道长热聊了足足大半个下午,虽然他还很是有些依依不舍。
临别之时,广云子朝宋颖道:“同样的事不同的选择,有即一念成佛,一念却助魔。小哥兄弟二人……唉!”拍拍宋颖的肩膀,老道士却有未尽之意的叹惜着,“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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