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子,只见之前还一脸愤然的老太医,突然拈须一阵沉吟,在安部一再的催促下,才收回手对着华疆点着头,一连数声的,“是了是了!”
“当真?”
“老夫诺大的年纪,诳城主gān甚?”
连往常总是从容的安部都面带狂喜之色。宋颖则一脸疑惑的朝华疆问,“是什么了?”
华疆很难得的眉开眼笑着正想说什么,半道上被老太医毫不犹豫的打断道:“以后莫要吃茶,莫要吃酒,生冷也要忌一忌,明日里我来给你用药。”
宋颖当即大惊:“可是我得了什么病?”
老太医冷脸朝他望来,吓得宋颖当即就噤了声。看他这知趣的模样老太医终是缓和了神色,将他与华疆来回打量嘱咐道:“纵然是年轻气盛,在qíng|事上也当知节制。”
这一兜头的话,数落得宋颖满脸的通红,一心想着自已是否和华某人做过了头?亏了身体?居然还要老人家来提醒,并且说明日来给他用药。天嗲嗲!他们到底要多丢人啊?想到这茬子宋颖心里那个恨啊,为什么最是始作俑者的那个人竟能那么坦然自若的啊?
华疆察觉到宋颖愤怒的视线,毫不介意的朝他挤了个安抚的笑容。这才跟着收拾完东西的老太医出门。
送到半道上,华疆再次朝老太医确认道:“清叔,宋颖是否当真有了身孕?”虽然华疆一直听说正统伊娃后人即便是男人也能产子,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他还是有些疑心的,因此不确耳听到老太医亲口说,他便有一丝不安心。
“夫人确系怀孕了没错,但是……”老太医阵重的说:“夫人以男子之身繁育下代,当是比寻常女子更多的风险。因此头三月里最应该小心,特别qíng绪上的波动。是以老夫不赞成城主大人当即便yù和夫人分享这份喜事。”
“可有生命危险?”
老太医瞪了华疆一眼:“是说关心则乱,老夫是说胎儿有危险。待到三个月,胎儿在夫人体内稳定之后,便无碍了。”
华疆长长舒出一口气,“劳烦清叔照料。”
“说的什么话?这可是城主的嫡亲子嗣。乃我城头等大事。”
华疆莞尔一笑,本来转身yù走的老太医突然转过身来,又朝华疆低吼道:“记得头三个月里切忌同房。夫人忌跑忌跳!”
华疆被吼得面有菜色的一一点头应允。而这事qíng的全部始末其实是这样开头的。
这天华疆刚起chuáng,便见安部来禀报说广云子在府外求见,华疆正给呼呼大睡的宋颖掖着被角。他一时以为自已听错了的重新朝安部望来,意外的道:“你刚说谁求见?”
“广云子。”
华疆好笑的站起身,慢慢踱步到外间来来回回走了两遍缓缓面向安部说问:“他是存心来找死的?”
安部揣测着华疆不快的神色说:“老奴这就去将他打发走。”
眼看安部就要合门而去,华疆忽然发声阻止道:“你将他带到议事房。”安部诧异的张了下嘴,最终答着‘是’领命而去。
“我倒要看看,他想在我这玩什么花样!”华疆歪笑着嘴角,也不能缓和他满脸的肃杀之气。
对于华疆答应他的求见,广云子好似并不感到吃惊。所以当安部将他带到的时候,华疆面前和对面已经摆放好了茶水,并且还准备好了一个棋盘。黑子与白子各装在一个白玉罐里,并放在棋盘一侧。
老道士一边念着道号,一边从容的给华疆见礼,对于此,华疆表示很不在意的冲对方一比手说:“既然来了,不如道长就陪我下盘棋吧!”
广云子谦虚道:“老道的棋艺定不如城主大人jīng湛,但还是愿意一试。”
华疆单手托着腮,表qíng淡漠的也未给出回应,显然并不买老道士的账。所幸广云子也不甚在意,中规中矩的坐到了华疆的正对面。
半柱香过后,老道士打量着华疆的黑子,均能承前启后,步步为营,招招相连。虽说将自已咬得死死的,却不难想见对方是个心思缜密,考虑全面,全无半点求胜心急模样。因此赞叹道:“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必有静气,华城主年轻有为,堪当大任!”
华疆摆弄着手里的一颗黑子,面色如常道:“难道道长今日前来,竟是撺掇我谋朝篡位来了?”
广云子一个哆嗦下来,手里的白子落在地上滴溜溜打着圈。
眼角的余光瞧见老道士整个惊在了原地,华疆这才好心qíng的朝他望来。一副云淡风轻的作派,“开玩笑的,道长何需这么惊慌失措。”
听华疆如此说,广云子终是长长做了个吐息的动作,一手安抚着狂跳着的心脏道:“城主大人切莫开这杀头的玩笑。”
华疆讥笑着撇撇嘴角,不言不语的继续落着黑子。而安部也从地上捡起了老道士掉下的那颗白子。
朝安部道谢过后,广云子才朝华疆说明来意道:“在白云观下与华城主订下的约定,老道必定不忘。这次前来,实乃是给城主道个别。”
华疆顿住了落子的手,抬起眼皮朝老道士看去。“你此行,可是去无双堡?”
“城主大人英明。”
华疆直起身,将重量全往椅背上靠道:“我都不知,上次没有杀了你,到底是福是祸。”
“尽人事,听天命,老道亦未可知最后的结果。”
华疆沉默良久,才又复道:“怎么想也料想不到,你在那么多年前就已经部署了这盘棋。宋老堡主可真是被你算计的可以,宁肯舍弃两个儿子的幸福做赌注,也亏的足智多谋的他会信你。”说到这里其实华疆是略带有自嘲之意的。何况宋老堡主,自已的父母不也是相信了此人的诡辩?才硬生生将完整的一个家活成一座坟。困住各自大半生的清冷。
果不其然,老道士接下来就道:“足可见老堡主与老城主是心系天下黎明百姓的。”
华疆淡漠的‘嗤’了一声,只见广云子突然面色凝重的朝华疆缓声问道:“老道还有一事想请求华城主。”见华疆一副漠不关心的神色,老道士语重心长道:“若有一日,有人以老城主xing命相胁,城主是否能做到大义凛然以孤城百姓的安危为首要?”
华疆缓缓支起上半身,面色稍霁的皱着眉毛缓声质问道:“你说什么?”连垂头立在一旁的安部都震惊的朝广云子微张着嘴巴。
“当然,老道只是打个比方。”广云子平平的展出双手做出安抚的动作,可说出的话越发的胆大。“又或者,有人以城主大人|妻儿的xing命相要挟,城主可会弃上千兵士的xing命于不顾……?”
华疆‘砰’的一声,拍案打断广云子未尽之言,眼神yīn冷至极的直直bī视着老道士。“不用别人要挟,我都很乐意先断送你的老命!”
“……”广云子怔了一晌,突然朗声大笑着朝华疆拱手道:“这个老道相信。只是……城主大人,如若当真有那么一天,老道希望城主应以大局为重。为成千上万的百姓着想。”
华疆愤恨得直想伸手掐断那老头儿的脖子,偏生老道士还不怕死的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副庄重的模样朝华疆肯求道,“望城主大人答应老道的请求。”
华疆狰狞着面部表qíng,语气森然的反问:“那别人的是命,就因为他们是我的亲人便不是命?”
“芸芸众生皆苦难,他们视城主大人为将为主,难道不该更受城主大人的庇佑吗?”
华疆出安部意料之外的慢慢收敛了怒意,冷眼直bī广云子逐字逐句道:“我不答应!”
广云子错愕的扑通朝华疆跪下惊呼:“华城主……”
“因为我压根不会让这种qíng况有机会发生。”华疆从座椅上慢慢起身盯着伏在地上的老道士,突然有瞬间的茫然。“你做的这些当真就是为了你口中的芸芸众生?”
“百姓安居乐业,天下免于战乱之苦,才是我们修道之人心所向往的净土。”
“呵呵!”华疆冷笑出声,朝安部递了个眼色。安部领悟的将老道士从地上扶了起来,只是在那瞬间,老道士脸上的从容与大义突另华疆感到一丝丝可悲。
“那你又怎知宋少堡主,定就愿意见你?”
“是以老道先来了孤城,见到了城主夫人。”广云子不卑不亢的拍打着膝上的灰尘
“当真是机关算尽。”华疆看着窗外说:“也不知你是仁慈还算是心狠?”
“老道也当真想帮助少堡主放下心结,如城主夫人不也一样过的很好?”
华疆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缓缓摇头道:“宋祈也是个心xing气高的主,与宋颖并不相同。”
这个广云子当然也有所感,因此他并未立时回答,而是稍微想了一想,“虽有难度,但老道愿意一试。”
华疆沉默着抬眼与老道士对视了半晌,突朝安部挥了挥手道,“送客!”
安部面色复杂的对着广云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却在将他送到门边的时候,老道士忽然折身朝华疆道:“临别之迹,老道还有一言赠于城主大人。”
而华疆满脸的不愿听,也使得老道稍微乐出了声,缓缓对着华疆一拱手说:“恭贺城主以及夫人,喜得贵子。”
华疆突然就定住了,一脸高深莫测的立在了原地。连安部都只有qiáng压下满脸的惊讶,礼貌的将广云子送出门去。再回来的时候,安部悚然间发现,自打他们出门后,城主大人便如雕塑似的站在原地,连动作都没有变过一丝一毫。
还不待安部发问,只见华疆突然朝他望过来,快速的挥着手道:“你速去将清叔请来。”
安部这才敢大喜的躬身复领命而去。而华疆口头叫的清叔便是上次他受箭伤为他清理伤口并且喋喋不休的老太医,头发与胡子都与安部一样的白了。可岁数却比安部大远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心感谢为数不多支持我的读者大大们,能得到你们的支持真的是我的荣幸。因为我自已也从来不会去看没有名气的人写的东西。有你们的陪伴真的太好了!非常满足!谢谢!
☆、第 39 章 兄弟!
其实若不告诉宋颖他怀孕了,又要他不能胡吃乱喝对华疆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qíng。难不代表没办法。华疆目前能想到最可行的方法便是天天将他困在自已眼前,和他同吃同喝。反正在这之前,他本就打算如此做了。这么一想,他也就稍微安心了那么些许。
为了方便自已处理城中诸事,华疆在议事的书房内间里让人放了一张大chuáng,他在外面给手下们商讨着要事,老太医在内间给宋颖做着艾灼。
“艾灼?”宋颖小声的嘀咕着,我们那里叫艾炙,反正也是异曲同工。据说这东西在中国历史上很早就有人发明了。只是现代人生活节奏快,知道这玩意,但能去慢慢了解的确实太少。
52书库推荐浏览: 六月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