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的这个时候,有安部随侍华疆左右,他总有办法化解这种气氛。而此时的安部正在大门外受着罚,王快活便只能拿手捅捅贾厮文。因为除开安部,最了解他们城主大人心意的就属这位军师。
贾厮文起先并不yù搭理王快活,但连一旁的阮渐生都向他投来示好的眼神。他便只得苦脸上前,朝华疆拱手着斟酌道:“属下知晓城主大人并不是真心斥责夫人,只是院子里人多嘴杂,为了给别人一个信服的理由,城主不得不迁怒夫人。”
华疆听后,并未给出什么反应。
又听贾厮文道:“只不过,现下天气太寒冷。即便是做出惩罚的样子也该是足够了。”
华疆静默半天,突然缓缓转身,朝贾厮文看过去。“你倒是会揣测本城主的心意。”
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立马让贾厮文的背上透过一层寒意。“属下僭越,不过夫人定能体会出城主的良苦用心。”
华疆稍微缓和了些许神qíng,如往常似的冷哼一声重新背过身。贾厮文这才不禁在心里为自已刚才赌对的一把,暗暗长舒一口气。
而后,在贾厮文的传令下,安部与宋颖皆被人扶进了城主府。
宋颖因为一整日的车马疲累,又因为回府被冻了许久,才喝了碗彩衣煮来的姜汤便全身困乏无力的沉沉睡去。待到入了夜,睡梦中他感到浑黑的屋子里有道锐利的视线正一瞬不移的紧盯着他。
轻嘤两声迷糊的睁开眼,发现chuáng前确实有道暗影,立时将宋颖的瞌睡全都惊飞了。可能是被劫持的多的原因。宋颖并不知道对方有未发现他已经清醒了,但还是做着未醒的样子,一动不动的平躺着身体。这么黑的屋子,宋颖心里快速盘算如何自救的同时,心里侥幸的希望到,对方可能并未发现他已经睁开了双眼。可惜事与愿违!
因为对方开口了,“是我!”他说。
一听这声音,宋颖如痉挛发作般的弹起,刹时间,他觉得这声音好似比劫匪都要来得吓人。
来人听见他起身,忙走到他的chuáng沿坐下,伸手作势yù搂他。却被宋颖机警的避开了。使得来人稍微愣了愣。
此时能坐在这里的人,当然仅能是华疆。毕竟有上次的投毒事件后,他便加qiáng了竹院的防卫,即便有好些时候,宋颖本人并未住在这里。
“唉!”见他这样,华疆不由的叹了口气,才说:“果然你还是不够信赖我。”
“唔?你什么意思?”
“假使今天换个人,是宋祈在外人面前立威你决计不会如此对他。”
宋颖将嘴一撇,迷茫道:“立威?”
华疆却不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所以,你还是不够信任我。”那话里的酸涩之意,连一向对此道比较迟钝的宋颖都听得明明白白。一时有些无言以对。
“可是你事先并未对我言明……”他俩之前明明一直就在车厢里,他有的是时间对他叮嘱。
华疆沉默了会儿才道:“我希望你能真心的更相信我。”
两人无声的在黑暗中对视半晌,宋颖只觉得自已脸颊发烫。一想起在马车上华疆给他的那个热吻,一时觉得qíng何以堪。便生硬的转着话题道:“但是你其实只是做出那副狠狠的样子,对不对?”
什么叫做出那副样子?华疆说:“对于你的一意孤行,我是真的真的很生气。”
一个真的难道还不足以形容你的心qíng?宋颖无语的叹气。但到底因为华疆突然的夜袭,两人将话说开过后,他又有了以往的快活。只是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宋颖收起玩笑的表qíng,朝华疆郑重道:“华疆?”
“嗯?”
“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你待我好,若是……”宋颖深吸一口气,快速道:“有一日,有人将我的xing命作为要挟,你会不会弃别人的xing命于不顾?”
华疆听得浑身一震,他忽的想起广云子曾问他,‘若有天别人以你妻儿的xing命相要挟,你会不会弃万千兵民于不顾。’宋颖的这个问题使得华疆恼火不已,他震怒的抓紧宋颖的双肩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谁的xing命也不及你和我们孩子一分。”
“可对方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呢?他们都在等你相救呢?”
“我绝不让这种事qíng发生。”
“若是发生了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华疆猛的朝他吼道。
宋颖默了默,才道:“我只想告诉你,若真有那一天,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我不懂你所谓的傻事指什么?”华疆快速凑到他脸面前以额抵额道:“只是此时,宋颖!你千万别bī我!”
“华疆,你听我说,如若当真有那天。你就别管我,做你该做的事。”
“你是不是被冻疯了?”华疆气急的甩开他,可刚松开手,他又有些慌了。所幸宋颖是坐在chuáng上,只是上半身朝里面歪了歪。见到他无事,华疆安心的松了口气。却听他又道:
“你要信我,我有能力保护我自已。只是在那种时刻,你一定不能只想到我。不是因为我伟大,而是那是我不能承受之重!”
☆、第 53 章 chūn节
自那晚的豪言壮语后,宋颖当然被华疆又弄回了中堂同食同住。只是,他也亲身向宋颖证明了,什么叫城主大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每日里除了逗弄逗弄雪球,偶的与彩衣谈天,晚上与华疆共处在一个屋子的qíng况便是,无论宋颖问他个啥,他都当宋颖为空气,直接缄默不语。
这晚亦如是!
宋颖最近是胃口大开,且肚子也有些微的突起了。正此时他才有些相信,自己是真的怀了孕。在又一次将自已的里衣捞起来欣赏那白花花的肚子时,华疆推开门进来了。无意之中朝塌上望的时候,与宋颖抬起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你在那gān嘛?”
宋颖惊喜的跪直身体,“你终于和我说话了?”
华疆拧眉看他一眼,心说这该怪谁?
“怪我!”
听见宋颖嘴快的回答,华疆显出些微的吃惊。但随即他缓缓摇头朝屏风的位置走了过去。这时,毛茸茸的雪球连蹦带跳的从屏风一角蹦出来,调皮的挂在华疆的衣摆之下。华疆走一步雪球便伸爪朝他鞋子的位子抓一抓,那副憨态无邪的模样另宋颖不禁乐出了声。
华疆无声的朝他望去一眼,另宋颖立马又苦了脸。
“华疆!”
“华城主!”
“城主大人!”
皆不见回应的宋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朝华疆重重喝了声,“花儿?”
砰咚一声,华疆率先支出去的右腿磕在了屏风边沿上,痛得他微垂了眸。不过这都不如宋颖的那声呼喊对他造成的伤害大。
“噗!”宋颖紧忙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已笑出声。
只见华疆无奈的回头朝他皱眉道:“我说你啊……”
“那时候老太太就是这么叫的,我都听真真儿的。”
“……!”
“谁叫你我不和我讲话?”
“你既然那么会自作主张,还要听我讲话来gān什么?”
宋颖叹着气垮下双肩,做出一副可怜的神态稍是想了一想。突然从塌上下来,穿上鞋子就朝外走。
“你gān什么去?”华疆在他身后问。
“既然城主大人那么不想见到我,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呢?”说着便要跨出卧房的门。
华疆头痛的呢喃了声,“你真是……给我回来!”
宋颖停在了原地,听到华疆正在朝他走近,直到一件厚厚的大氅裹在了他肩上,他这才缓缓咧开嘴角。扬起一张笑得没心没肺的脸。
“我真是服了你。”华疆稳稳将他抱回了房里。
然而,随着chūn节的临近,华疆得空的时候越来越少。有天安部端着整整一托盘东西朝宋颖这儿送。
“大总管,您这端来的啥?”
安部朝宋颖诡秘的笑笑,“夫人瞅了就晓得。”
揭开一张大红的绸子,宋颖吃惊到五官都变了形。“这……这不是被我卖掉的……?”华疆赏给他的东西?
“对咧,城主大人啊,原封不动全给夫人您赎回来了。”
宋颖眨巴眨巴眼,牵qiáng的笑道:“花了多少银票?”
安部赫然一笑,“那老奴可不知道。”
当晚,望着桌面上去而复返的东西许久,宋颖仅稍一琢磨,便吩咐彩衣去将上次卖完佩件还余下的银票给全都端过来。正巧这时,华疆回来了。
彩衣返身接住华疆脱下的大氅,朝屏风上挂去。就见华疆朝里走,仅用眼角的余光瞟了瞟桌上那些玩意儿。
“你今天回来的倒比往常早。”宋颖也起身相迎。
华疆点点头后问他,“可否清点过?看看少了甚?”
华疆所指的东西,宋颖当然明白。只是稍一犹疑,宋颖便道:“全都在呢。”
“那便好!”
“只是,你怎么又给全弄回来了?”
华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后要使银子,就在府里的账房支。不用兑掉你这些东西。”
其实宋颖卖掉这些东西,只是借了玉垛峰这个借口。如果不是老太太和老夫人的东西不敢碰,他甚至想将它们全给卖了。这拿在手里的银票才是钱,全弄这些玩意堆着,管个毛的用。可这话他不敢说,因此他问华疆说:“你将这些东西重新弄到手,拢共花去多少银子?”
“呵,你还怕别人坑我还怎么的?”
“保不齐!”
“若,袁咏年敢公然欺上瞒下,他那条小命离到头约摸也不远了。”
呃,也是!对方是谁啊?一城之主。宋颖呵呵两声,腼着脸朝华疆道:“其实我当真就是问问,这样,我让彩衣将余下的银票给你抱来。”其实说这话的宋颖心在滴血。
只听华疆非常大方甩手道:“不必了,你留着花吧!”
正往外走的彩衣停下了步子,宋颖也拔高了嗓子问,“当真?”
看见对方那副市侩的模样,另华疆无语的拧紧了眉心。“你要那么多银子来gān嘛?”别说他没发现,若只为解玉垛峰之围,宋颖只消卖掉其中几样东西完全足够了,没必要将他送的全部东西给卖掉。是以,他实在无法想像,无双堡家小少爷会有如此贪财的一面。
“呃……,拿银子来gān嘛,当然想gān嘛就gān嘛。”
“例如说?”
“我想买套房。”宋颖的双眼熠熠生辉,整个人如打了jī血似的亢奋。
可华疆就显得淡定多了,“一个竹院还不够你住?那便再选其他院子罢。”反正城主府空的院子多。
宋颖朝他摆摆头,说:“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要有一座彻彻底底属于我的房子,就是地契上写我名字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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