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有异样,白时迁朝他们这边看了看,也放下酒杯跟了过去。
“我查到那个帮助李怡然的男人是谁了。”唐谦咬牙道,“是曾恺。”
听到这个名字,冯毅和白时迁脸色刷地一变。
“真的是他?”
走出宴会厅,唐谦看了看四周,对冯毅和白时迁道:“你们在二楼找,我去外面看看,一定要让他们待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一刻都不能离开。”
冯毅和白时迁郑重地点了点头,立即分头向两边寻去。
酒店外面,李亮端着满满的一盘jī胸ròu朝黑色的商务车走去。还未走近,便听到从车里传来的狗叫声。李亮不由笑了起来,隔着车窗敲了敲那个不住叫唤的小脑袋,道:“饿坏了吧?瞧你主人对你多好,给你准备了这么多ròu。来吧,吃饭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车门。
谁知门才拉开一点,一道黑影便从车内钻了出来,狂叫着朝酒店里奔去。
李亮大吃一惊,连忙朝前追去。
“喂,快回来!”
那只狗跑得很快,一下就不见了踪影,连守在酒店大门两侧的安保人员都没来得及拦住。匆匆冲进酒店大门,便撞上了一脸焦急的唐谦。抓住李亮的手,唐谦急声问道:“顾流光和古德呢?”
李亮刚要回答,便听到大堂里传来激烈的狗叫声和尖叫声。和唐谦一起循声望去,消失的糯米出现二楼的楼梯上,还死死的咬住了一个清洁工打扮的人的腿。
扫了一眼那人,李亮立刻察觉到不对――她身上有血!
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摇晃着从楼梯上冲了出来,死死扑住女清洁工,从楼梯上滚落下来。看清那是谁,唐谦脸上顿时失了血色,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去,想要护住那不断往下坠落的身体。
楼梯上,冯毅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出来,脸色煞白地吼道:“叫救护车!快!”
救护车在喧哗的闹市呼啸而过,朝着市里最大最权威的医院狂奔而去。驶入医院中,车子刚一挺稳,车门便被用力打开,医护人员将两个浑身鲜血的男子抬下车,迅速的朝手术室推去。
红色的急救灯倏然亮起,医生转身将身后紧追着的几个身影拦住,道:“我们一定尽力抢救伤者,请各位在外面耐心等候。”
急救室的门在眼前彻底关闭,唐谦握紧拳头,头一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心急如焚,惶恐不安,也头一回明白了什么叫“恨”。
他恨极了他自己。
长椅上,冯毅将脸深深的埋入掌心里,微微颤抖的身躯显示了他的自责和不安。
第二次了,这是继翠屏山那一场车祸之后,他又一次亲眼目送着那两个人被送进手术室。晏东霆两次将那个极为重要的人jiāo给他,却没想到他一次也保不住。
不知道那个人又一次在美国听到国内出事的消息,会不会真的疯掉?那个人一定会恨死他的吧?
一只大手用力的按在冯毅肩上,白时迁明知道没有用,却还低声安慰道:“别太自责了,不是你的错,该来的,无论如何也躲不掉。”
身后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唐谦回过神来,回过头循声望去。
走廊尽头,一道本应出现在大洋彼岸的身影形影单只的立在那里。
仿佛失掉了全世界。
顾流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梦到了这七年来发生在他身上的一点一滴。那间废弃的两层宿舍,那个总是笑着窝在他怀里的女孩,还有那个突然闯进他生命中的,坚不可摧的身影。
他原本以为自己过得已经够惨了,直到遇上那个人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还能更惨。朋友反目,妹妹惨死,让他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
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生命里为数不多的阳光,也是那个人给予的。
多么讽刺,他曾经恨惨了那个人,恨不得自己也跟着妹妹死掉。然而,他却又在那样刻骨铭心的恨中,夹杂着一点渺茫的希冀。
他如果死了,那个人会为他哭么?
他如果死了,那个人是否会像他记得宁宁一样,永远都忘不了他么?
直到遭遇那场天翻地覆的车祸,意外重生在另一个人身上,他才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多么神奇,尽管他换了一个身体,那个人依然还是能一眼把他认出来。
他知道那个人很喜欢他,喜欢到不择手段。他虽然一直在逃避,却也总是仗着那份喜欢肆无忌惮予取予求,他一直觉得那都是那个人欠他的,却没想过这世上没有谁真的欠谁什么,就算有,也早已在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中还清了。
更何况,那个人为了护着他,拼尽了所有。
如果老天还肯给他一个机会,他真想做回原来的那个顾流光。他的过去固然晦暗不堪,但那也是他和那个人共同无法抛却的,珍贵的回忆啊。
眼角无意识的滑落一滴眼泪,眼睛上传来的疼痛令脑海里纷乱的画面如cháo水一般褪去。努力地撑开眼,感受着从身体四面八方传来的痛意,顾流光有着刹那的怔忡。
……
“我要是不赶回来,你们又打算瞒我多久!”
“很抱歉,是我的错。”
“为什么不把你们的计划告诉我,他胡闹,你们也跟着犯傻么?!”
“抱歉……”
耳边忽然飘来一阵刻意压低声音的争吵,辨认出那是谁的声音,顾流光涣散的思绪才渐渐恢复清明。他抬起手想要向旁边探去,却牵动了手上的伤口,痛得闷哼出声。
争吵戛然而止,脚步声急促地向他靠近,随后,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按在他的肩上,柔声道:“别乱动,想要什么我帮你拿。”
顾流光动了动喉结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嗓子gān得厉害。
“水……”他艰难地道。
有人将他小心翼翼的扶了起来,向后靠在一块软垫上。耳边传来一阵水声,冰凉的杯子随后被人轻轻贴在了唇边。他就着那人的手喝了一点温水,感觉到嗓子有所好转后,哑声问道:
“你不是去美国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顿了顿,淡淡地道:“怎么,我不能在这里么?”
听出那人语气中隐含的怒意,顾流光在心内沉沉一叹,转移话题道:“我的眼睛怎么了?”
“你被喷雾伤到了□□,医生已经及时给你做了清洗,现在会有暂时xing的失明,只要坚持每天上药,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另一侧,唐谦柔声说道。
是了,他想起来了,他在昏迷之前,和古德一起在酒店的男厕里遭到了袭击。可是,他当时被刺伤的是腹部,怎么会被喷雾喷了眼睛呢?而且他腹部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唯独右手手掌有着锥心的疼痛。
心跳猛地一顿,顾流光收紧了受伤的那只手掌。qiáng烈而真实的痛感告诉他,这不是梦境也不是错觉。
挣扎着抓住那只拿着水杯的手,顾流光睁着那双看不清的眼,颤声道:“你……”他想让他呼喊自己的名字,然而却又害怕那人会叫出截然不同的那两个字。
是的,他害怕。他曾经多么渴望彻底脱离这人的掌控,渴望这人永远都不要认出自己,可如今他却无比害怕这人认错了自己。
感受紧贴着自己肌肤那滚烫的温度,看着那张被纱布裹住眼睛的脸,晏东霆终究还是没能真的冷下脸。
“是还想喝水么?我给你倒。”他放低了声音,转身又要去倒水,手腕却忽的被人死死拉住,仿佛被溺水的人握住救命的浮木。
回过头,那张深深嵌刻在脑海里的脸上满是他所熟悉的神色。
忽的,晏东霆心内升起一个离谱的念头。那个念头如同水藻,不过才刚一冒头,就疯狂的占满了他的内心。
不由往前一步,他反手握住了那只微微发颤的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是你吗?”
顿了顿,他抑制不住脸上的狂喜,追问道:“流光,是你吗?”
唐谦听到这话,浑身一震,死死地盯住了病chuáng上的那个人。看到那人点了点头,他立即转身向外疾奔而去。
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地抱住,紧到无法喘息,顾流光高高悬着的心稳当的落了下来。眼泪透过纱布滑落脸颊,他翘起了嘴角,发自内心地道:
“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第一百零九章
静谧的病房里,唐谦坐在病chuáng边,紧紧握着那双略微有些冰凉的手。药水顺着胶管急促的向下滴去,一如唐谦此刻的心跳声。
他的目光停留在那张苍白的面孔上,目光热切而贪婪,像是要将这张脸深深的镌刻在心底。
还是这样的面孔最适合他了,唐谦想到。阳光的,充满朝气的,好像永远都不会蒙上yīn霾。只是他怎么还不醒来呢?医生明明说过没有生命危险,是在责怪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陪在他身边吗?
是他的错,他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他身边了。那样仿佛要撕裂他灵魂一样的心qíng,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喊,被他紧握着的那只手轻轻动了动,睫毛一颤,缓缓的睁开了眼。
唐谦起身上前,轻柔地拂过那张没有血色的脸:“醒了?”
视线缓缓聚焦,那双仿佛被墨水洗过一样的眼眸轻轻眨了眨,忽的泛起一层水光:“……好痛……”
居然还学会了撒娇。唐谦心酸地笑了起来,安慰道:“忍一忍,很快就不痛了。”
chuáng上的人朝他投来目光,轻声地问道:“……李、李怡然抓住了吗?”
心里忽然被刺了一下,唐谦握紧了那只手,说:“已经被王警官他们带回了局里,他们让我好好嘉奖你呢,大英雄。”
听到了令人安心的答案,那张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点血色:“那……她另一个同伙呢?”
“还在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唐谦道。
“……流光呢?”
“他没事,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唐谦又心疼又无奈地道,“每一次我在医院里见到你,你都是伤的最重的那一个,你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别人一屁股债啊?”
古德想笑,却牵动了身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缓过来,他故作轻松地道:“没事,只要活着就行。”
温热的手掌拂过散落在他额前的头发,唐谦也道:“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好。”
心里紧绷的弦得到松懈,困意再次向古德袭来。耷拉着眼皮,他呢喃道:“好困,我想再睡会儿……”
“睡吧。”
陷入沉睡的古德并不知道,有个吻轻轻的落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调整了一下点滴的速度好让古德睡得更安稳,唐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悄然退出了病房。轻轻地关上门,他一转身,便看到晏东霆搀扶着顾流光朝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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