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心中一惊,三十三是个yīn气十足的数字,而妖shòu鲜少与凡人为敌,此番成群出动,必定是谢家惹到了什么人。
承景摸了摸他的头,“你且呆在屋里,不要出来。”
等承景走出房门,那群妖shòu已经bī到了内墙上,它们的样子很古怪,仿佛失了心智,说是妖shòu,但从样子上看恐怕已经成了魔,有些尚且年幼的妖shòu早已无法保持人形,一半是妖,一半是人,yīn森恐怖。
院子里守卫的下人也被这阵势吓到了,举着火把身子直发抖,谢家的二儿子谢灵生xing勇猛,拔剑便跟一只妖shòu搏斗起来。可更多的妖shòu却好像没看到他们一般,越过房梁直往西冲。
谢家长子谢信聪慧冷静,略一思索便觉不好,大喊道,“阻止它们!不能让它们去西苑!”
谢灵一听,顿时跳上房檐和妖shòu打了起来。院内乱糟糟的一团,妖shòu有长着翅膀的,黑压压的一片朝西边飞去,承景拔出剑往院中央一cha,四周顿时升起一丈高的火墙,将那些妖shòu通通拦在了院子里。
这些妖shòu半魔半鬼,到了这种地步,通常都怕火怕热,妖shòu们痛苦地嘶叫起来,横冲直撞顿时没了方向,可却变得更为凶狠。那只正和谢灵搏斗的妖shòu见形势不妙,竟啄破自己的胸膛喷出毒液,招式狠毒完全不顾及xing命。
没一会,谢家二老也走了出来,他qiáng装镇定地抓着夫人的手,不顾安危叫自己的三儿子带着人去西苑守着。可在承景的火势之下,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离开。
一只年幼的鸠鸟要被这火焰bī疯了,它迷失了方向竟一头撞进了承景的房间,唯有这里没有那刺人的火焰,它似乎觉得好了不少。可很快,一股更qiáng大的气压突然压得他喘不上气来,连翅膀都无法抬起,这种威压绝非来自修为,而是源自于血统的压制!
他猛地抬头,就见屋内站着一个男子,他一席黑衣,面容看不真切,可那双冰冷的眼睛却像两道寒芒刺入他的心脏。
这人竟然有魔龙之血!
妖shòu的修行十分残酷,天生的高贵血统几乎决定了他们今生的高度,除非能修炼成谪仙,可对心智半开的妖shòu来说,那些真能成仙的,只有上古以来流传下来的高阶魔shòu的后代,而魔龙更是被尊为群魔之王!
鸠鸟深知自己到了末日,这人纵是毫无灵力,光靠血统压制就可夺他神智,然后要了他的命。
云容冷声怒道,“没长眼的东西!看你还存一分心智便饶你一命,还不快滚!”
鸠鸟一缩脖子,这声音奇怪的很,就在他耳边响起,却又跟修士们平时使用的传音符完全不同,就好像是在他的脑子里回dàng。鸠鸟慢了半拍才发现,一直控制着他的神智的声音不见了,他高兴极了,朝云容拜了又拜,一曲脑袋躲在了chuáng底下。
云容前日刚突破元风经第三重通灵,类似于传音入耳,但不会被任何人发现,这第三重第二阶的使用对象正是妖shòu。
人妖残杀毫无意义,因为这两个种族在修□□中本就是最弱的一类,妖shòu本xing千差万别,但心思简单,善恶可后天引导,这些妖shòu明显是受人掌控,本是单纯的生灵,却这样被人利用。
云容走出院门用尽全身“气力”施展通灵,几乎是同时,所有妖shòu都身子一抖,忽然感觉到了那久违的来自血统的威压。
“好大的胆子,明知我在这里,还敢硬闯,若是当够了妖shòu,我就成全你们回去当畜生好了!”
院内太乱,大家都在忙着和妖shòu搏斗,几乎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云容,但他们却感觉到正跟自己对战的妖shòu仿佛忽然清醒了一半,愣着脑袋迅速脱离战场。
承景见状从善如流地收起火墙,一群妖shòu顿时四散而去。可还在和谢灵作战的那只妖shòu早就陷入癫狂,赤红着眼睛,周身都是魔化的妖气。其他人都在看突然逃离的妖shòu,一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qíng况,等那妖shòu尖锐的喙朝谢灵刺去时已经晚了。
众人只听见一声凄惨的长鸣,谢信低头,发现手中只剩下了剑柄。千钧一发之际,云容挡在了谢灵身前猛地刺穿了那妖shòu的喉咙。
黑气渐渐弥散,被血染红的剑冷冽yīn寒,云容的面纱已经掉了,露出他本来遍布刀疤的脸。但这一刻没有人会觉得他丑陋可怖,他如同乌云之下直指苍穹的剑,尖利、挺拔,气势如虹。
☆、第十七章
云容之前一直黑纱遮面,谢府的人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尽管那张脸脸上遍布伤疤,但仍然能看从那jīng致的五官中看出昔日的不凡。
谢灵也呆住了,刚刚若不是对方反应及时冲了过来,他恐怕已经死在那妖shòu手中了。这人看上去斯文儒雅,谢灵也只当他是一个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可此时他手握利剑却如谪仙神祗,让人不敢侵犯。
承景就没有想那么多,他冲过去夺走云容手中的剑抱住他,“你怎么出来了?”
云容也不介意有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他们,他拍了拍承景的后背笑道,“师兄勿恼,谢赐只是过于担心师兄的安危。”
他话说的好听,承景也生不起气,只是把他抱得更紧了。
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大家就都看明白了。这两人显然是修士,而且,恐怕还是道侣。这么想谢灵的心里忽然有些失落,但这不应该啊,他喜欢的明明是住在西苑的那个……
谢灵及时摇了摇头。
承景此时怒火未息,云容的手被妖shòu的毒液溅到,渐渐开始红肿。他冷眼看向谢蕴,怒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妖shòu?你们做了什么?”
谢蕴面色平静,“不清楚,许是想来谢府偷些东西。”
承景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的,尤其是事关爱人。那些妖shòu集体出动,目标明确,怎么可能是为了偷东西?定是这谢府藏了什么秘密。
承景手一紧,院中顿时剑气轰鸣,“一介凡人,能有什么让妖shòu看得上的宝贝?要是真有,我倒是要看看了。”
谢蕴绷着一张脸,“我谢家搬至此处已有三十多年,三十年来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qíng,更不可能有什么宝物。”
承景冷哼一声,“那就是谢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才惹来这么一群妖shòu。”
谢灵对承景的态度十分不慡,“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谢家规矩严格,待人宽厚,那些东西还可能是追着你们过来的呢!”
“谢灵!”谢蕴训斥道,“救命恩人面前不得无礼!”
谢灵乖乖地闭上了嘴。云容深知承景这样qiáng硬,谢家定不会说,恐怕天亮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出言道。
“谢老爷,”谢蕴还没有认他,所以这声谢老爷拿捏得十分恰当,“我与谢家也有渊源,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定不可能弃之不顾,坐视不理。但师兄乃是局外人,这次算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总该知道事qíng的始末缘由。”
他的声音轻缓温和,字字在理,又把自己和他们划到一起,让谢灵惭愧地低下头。
云容又道,“师兄是修道之人,帮助凡人本属于qiáng加因果,若再是理由不当、证据不足,未来是会遭受天罚的。我相信以谢老的为人不会做那些伤害无辜妖shòu的事,若是有何难处大可说出来。”
谢蕴犹豫了,虽然他不知道这谢赐是不是在糊弄他,但想想给人家添了这么大的麻烦却又百般隐瞒,的确非君子所为。可西苑那人对他们来说十分重要,他们势必要保护那人的周全,若是真让他们见到了,起了歹心又如何是好?
云容见谢蕴本有些动容又渐渐坚定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谢老爷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师兄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或许您的难处,在师兄眼中不过平平。”
这话简直戳中了谢蕴的心思,他打量着承景似是在确定,这人看上去身价不错,修为也颇高,那人在其他修士眼中是块宝,可或许还入不了承景的眼。
谢蕴想了想,“我差人去问问。”
云容笑着点了点头,“劳烦了。”
谢蕴在一下人耳旁低语几句,那下人就跑了出去,云容明显察觉到对面的谢灵有些坐不住了,心中长糙一样往门口张望。
云容心中好笑,也对西苑这人有了几分好奇。他今晚看那群妖shòu的方向便知是谢府西苑,也就是那店小二口中的神秘公子。谢老为人正直,他倒是不信两人之间有什么沟渠,但能招惹来这么一大批妖shòu,也不会是普通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下人跑回来向谢老禀报,云容见谢蕴的面容有所缓和,就知道这事是谈成了。
果然,谢蕴道,“实不相瞒,我谢家西苑还住着一个人,此子并非我所出,但年幼时便住进了谢家,身世可怜不提也罢。”
云容点了点头,谈话间便有人从屋外走进来。
他穿着白色的长衫,似乎是怕冷,早早地就披上了披风,长发简单束起,在风中飘起几缕发丝。就像是月下仙子,体态轻盈,步绽莲花。
谢灵盯着月门已经看呆了,他心中激动澎湃,因为谢家严令禁止其他人接近西苑,他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到公子了,但他的爱慕之qíng似乎变得更为qiáng烈了。
云容微微勾起嘴角,这人在凡人中容貌绝对算上佳,一双暖眸顾盼有神,但更多的是胜在气质。他带着世族之家出生的优雅从容,连走路的姿势也十分赏心悦目。
那人走近,先朝谢老爷打了个招呼,然后转向承景和云容,深深一拜,“我刚刚听到小武跟我说前院之事,多谢二位修士救命之恩。二位本与我毫无瓜葛,却愿承下因果救我一条薄命,我理应前来一见。但谢家与我有收容之恩,还望二位修士体谅谢老爷对我的关切之心。”
他说完这番话云容就愣住了,其他人也或多或少觉得有些异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只是看见这位西苑的公子就觉得高兴,这位公子虽然无名无姓,可xing格温柔待他们极好,总觉得公子不似凡人,能跟公子说上一句话,他们都能高兴一整天呢!
可云容却发现了,这人跟自己很像,他说的这番话跟自己刚刚劝谢蕴时所言几乎如出一辙。
但云容很快便收起错愕,笑道,“公子言重了,敢问名讳?”
云容这一说话,大家忽然就发现了,这谢赐怎么和他们西苑的公子语气声音如此相像?可再一想又觉得奇怪,这谢赐的容貌俱毁,若不是xing子温顺,恐怕外人都不敢近其身,哪里比得上他们俊逸不凡的公子?
公子歉意地道,“抱歉,两位于我有救命之恩,本不该有所隐瞒,但名讳实在不便透露。”
云容也没有在意,他看了谢蕴一眼,谢蕴挥挥手遣走了下人。云容这才问道,“那些妖shòu可是因你而来?”
谢灵有些担心,绷着一张脸。西苑的公子看了谢老爷一眼,又朝云容笑了笑,洒脱淡然,“实不相瞒,在下yīn年yīn月yīn日yīn时出生,属纯yīn之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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