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那个小孩!你等一下!”
小托马斯勒住缰绳,调转马头。马车车厢的窗户“砰”的一声被推开,一个金色的脑袋探了出来。小托马斯认出她是庄园接待的那位贵客——堂娜·伊莎贝拉。这女孩的年纪明明比他还小,怎么能管他叫小孩呢!不过她是客人,小托马斯就暂且让她一让好了。
黑人少年让马儿停在马车边,摘下帽子,打趣地说:“有什么吩咐,小姐?”
伊莎贝拉上下打量着他,说:“我问你,你敬爱你家主人吗?”
“您这说的叫什么话!我当然敬爱卡尔文主人了!”小托马斯说。
“哦?我听说他和他养父曾救过你父母,倘若你有机会,你会报答他的恩qíng吗?”
“当然!主人对我们一家恩重如山,他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嗯。”伊莎贝拉点点头,“我相信你所言非虚。拿着这个。”她从手上脱下一枚蓝宝石戒指,递给小托马斯。
黑人少年哪里见过这样的珠宝!他捧着戒指,双手发抖。
“您……您是要把这个赏给我吗?”
“笨蛋!”堂娜·伊莎贝拉赏了他一个爆栗,“我让你保管它!保管!你懂吗!”
“是是是,我懂我懂。”
“你听着,我是从墨西哥来的。你知道墨西哥是什么地方吗?”堂娜·伊莎贝拉一挥手,“沙漠,仙人掌,刀头舔血的匪帮,还有专施黑巫术的巫婆。”她用恐怖的低音说,“我让巫婆在这枚戒指上施了魔法,假如你敢独吞它,背叛我,那么你的手就会溃烂,烂到骨头上,然后你就再也没有手了,只剩一双白骨架子!”
小托马斯哭丧着脸:“小姐,我不要这个了,行吗?”
伊莎贝拉一拍窗框:“你刚才不是还说愿意为卡尔文主人上刀山下火海吗,怎么现在又不愿意了?难道你说的都是假的?”
“我我我……我当然没说假话。”
“那你怕什么!只要你不背叛我,你就不会有事!”
“真的吗……”
“当然!”堂娜·伊莎贝拉又赏了他一记爆栗。
小托马斯捂着红肿的额头,眼泪汪汪:“小姐,您到底要我做什么呀?”
“俯耳过来!”
黑人少年把耳朵贴过去,堂娜·伊莎贝拉在他耳畔低语道:“你的主人在从事一项非常危险的工作,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假如有一天,我是说假如,他遇到了什么大难,那么你就拿出这枚戒指……”
她详细地吩咐了一通,问少年记住了没有,托马斯点头说“记住了”,她又让少年重复了一遍,确认无误后,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还有点儿用。”
黑人少年拿着戒指:“可是小姐,这真的……”
“我让你做,你就照做!这也是为了你的主人好,明白了吗!”
“明白!”
堂娜·伊莎贝拉钻回车厢里,在自己的行李中摸索着什么,然后再度出现在窗口。她把一枚银币丢给小托马斯。
“拿着,这才是赏你的。正宗的西班牙银币。”
小托马斯受宠若惊。“小姐,这太贵重了,我……”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堂娜·伊莎贝拉说,“回去后告诉你的主人,就说你半路上遇见堂娜的马车,和堂娜聊了几句,聊天的内容嘛,无非就是你们一家如何蒙受主人恩qíng的。堂娜对你很满意,就赏了你一枚银币。你要问卡尔文能不能留下这枚银币。卡尔文肯定会答应的。你一定要这么说,否则人家会以为银币是你偷来的。戒指的事,你不许告诉任何人,一定要藏好。知道了吗!”
黑人少年点头如啄米。“知道了!”
“行了,去吧,别耽误我赶火车了!”
堂娜·伊莎贝拉关上车窗,从车厢里飘出一句模糊的声音,似乎是命令车夫启程。车夫一甩马鞭,马儿拉着车缓缓出发。小托马斯戴上帽子,把戒指藏进兜里,银币则拿在手上。
回到庄园后,他遵照堂娜的吩咐,把获得银币的事告诉了卡尔文主人。卡尔文果真允许他保留银币。小托马斯心生一计。他央求母亲给他做一个能挂在脖子上的小布袋,他说银币是高贵的小姐赏他的,他要把它当作护身符一样好好保存。母亲自然答应。小托马斯拿到布袋,又自己在里面fèng了一层夹层,银币装在外层,戒指放在夹层里。他将布袋挂在脖子上,不曾有片刻离身。
作者有话要说:
41
41、黑色利刃10 …
1860年正是大选年,这一年的十一月,选举结果揭晓,共和党候选人亚伯拉罕·林肯获得了200万张选票。在这200万张选票中,只有2万4千张来自南方。南部奴隶主控制的九个州,没有一人投票给林肯。然而即便如此,他仍然以多数票当选为总统。选举结果揭晓后一个月,南部各州便纷纷宣布脱离联邦。1861年2月4日,脱离联邦的六个州——南卡罗来纳、密西西比、佛罗里达、阿拉巴马、佐治亚、路易斯安那——宣布成立美利坚联盟国,推选杰斐逊·戴维斯为总统。
1861年2月11日,伊利诺伊州,斯普林菲尔德,沃巴什火车站,林肯一家登上专列,启程前往华盛顿就职。那天天空yīn暗,下着细雨,沃巴什火车站的站台上挤着一千五百人,他们都来为林肯送行。林肯在站台的末端发表了一次演说。
“我的朋友们,在此分别之际,没有任何人能体位到我的忧伤。对于这个地方,以及这些仁慈的人民,我所欠良多。在这里,我度过了生命中的二十五年,从青年走到了老年。我的孩子们生于此,其中一位已经长眠于此。此刻,我离你们而去,不知道是否还能回来,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回来,因为我面临的使命比华盛顿还要艰巨。如果没有曾经帮助过华盛顿的神圣上帝的协助,我不可能成功;如果上帝保佑我,则绝不允许失败。我必须相信上帝,让上帝伴我左右,让我们坚信一切都会美好,让我们互相祝福。再见。”①
演讲结束后,林肯钻进车厢。火车缓缓启动。车上除了林肯一家人之外,还有几位工作人员和私人保镖。自从当选的消息传来,林肯就不断受到恐吓信,甚至有人扬言要刺杀他,不让他活着踏进白宫。
列车行驶一个半小时后,在一个只有慢车才会停靠的小站停下了两分钟,在此期间,一节车厢快速地接在了专列末尾。当专列的汽笛再次拉响时,林肯一家所在的私人车厢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什么人!”
所有的保镖同时拔出手枪,对准车厢门。林肯的夫人玛丽尖叫一声,转过身捂住脸。她的大儿子罗伯特勇敢地把两个小弟抱在怀里,试图保护他们。
两名身穿黑衣的男子走了进来。其中一人金发碧眼,手持一根金属细拐杖,另一人黑发黑眸,比他的同伴高大些,肤色苍白,有如鬼魅。
两个人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
“放下枪,先生们。”亚伯拉罕·林肯温和地开口,“这两位是我们的朋友。”
保镖犹豫地垂下枪口,但仍不敢收枪入套。两个黑衣人从车厢那一头走来,金发的那人不时用手中的拐杖敲打着地面,保镖这才意识到他是个盲人。
亚伯拉罕·林肯起身,走向盲眼男子。
“欢迎,卡尔。”
男子露出微笑,与总统先生拥抱,亲密地拍着彼此的肩膀。接着,林肯与黑发男子热切地握了握手,后者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qíng。
然后,林肯转向他的妻子:“玛丽,你带着孩子去后面的车厢休息一会儿,好吗?”他又转向保镖,对他们点点头。一名保镖挽住玛丽·林肯的手:“夫人,请和我们来吧。”总统夫人向丈夫投去哀伤的眼神,她呼喊三个儿子的名字,带着三个男孩离开这节车厢,在保镖的陪护下去了餐车。车厢里空了下来,除了总统和两名不请自来的客人之外,就只剩下一名保镖——一名“私家侦探”。
“请坐,我的朋友。”林肯示意两位客人落座,“我很高兴你们能来。”
金发的盲眼青年说:“我当然会来了,亚伯,你的旅途充满危机。”他看不见的眼睛眨了眨,“这里还有一位朋友,我是否有幸能知道你的名字。”
一直保持沉默的私家侦探开口道:“爱伦·平克顿②。”
“久仰大名。世人皆知您是位杰出的私家侦探,但是在地下世界里,您作为吸血鬼猎人的名声可是远比侦探要大啊。”
听到这种恭维,平克顿谦逊地笑笑:“我对‘黑刃小组’也是早有耳闻,没想到那位声名显赫、冷酷无qíng的执法人‘乌鸦’竟然是这样一位青年才俊。有两位先生在,我就放心多了。”
“我们作为守望者的代表前来。平克顿先生,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保护亚伯拉罕·林肯。”
平克顿说:“自从选举结果揭晓,总统先生就源源不断地收到死亡恐吓信。我相信其中一些并非嘴上说说,而是会付诸行动。”
“信上画着匕首和绞刑架。”林肯苦笑道。
卡尔文·布莱克问:“您已经知道南方六个州宣布成立联盟国的事了?”
林肯颔首:“他们推选杰斐逊·戴维斯为总统。唉,老布坎南③放任他们,最终让国家一分为二。”
“等您顺利的入主白宫,恐怕会有更多州投入联盟国的怀抱。”
“我希望能和平地化解这次危机。”林肯说,“通过谈判或者该死的其他什么方式。我不想看到战争爆发,那会……”他顿了顿,望向窗外,“会有成千上万的死伤。”
“恐怕事qíng并不总是会尽如人意地发展。”卡尔文yīn郁地说,“守望者业已分裂,支持奴隶制的血族脱离了组织,如今守望者中血族的数量只有先前的一半。他们在策划战争,亚伯。你要和平,他们却梦想着用战争建立自己的奴隶制天堂,用鲜血和战火装点他们的新国度。”
“他们还打算刺杀。”平克顿接着卡尔文后面说,“专列计划经过至少十个大城市,到时候会有数不清的人涌进火车站,总统先生会作即兴演讲。他还要会见当地的政要什么的。天知道他们会选择什么时候攻击。我曾建议亚伯拉罕秘密前往华盛顿,不要声张,不要叫任何人知道,但他认为那是懦夫所为。我觉得这是我做过的最糟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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