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翻开第三张牌,牌面上画着斯芬克斯和恶魔,围绕着命运的女神。这张牌是命运之轮。
“啊……多么奇妙的预言。‘要是命运将会使我成为君王,那么也许命运会替我加上王冠,用不着我自己费力’②。”他微笑着向四人伸出双手,“去吧,我的仆人,我的朋友,当你们胜利归来,我将会拥抱你们入怀,迎你们进入永生的国度,成为不朽的主宰。我的一个子嗣去了,我将得到四个新的。我与你们分享生命和王座。到时在这片新生的国土上,你们个个都是受人膜拜的王子。”
四人绕过桌子,依次亲吻他的手背,以及他手上的戒指,然后他们沉默的,怀揣着脱离人类的躯壳、成为不死的血族的梦想,离开了地下室。
当他们离去后,一人翻开了最后一张牌。这张牌预示着他自己的命运。他翻开牌,那上面画着崩坏的高塔。在所有的塔罗牌中,这是唯一一张不论正位还是逆位,都极其不祥和险恶的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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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①出自莎士比亚《李尔王》。
②出自莎士比亚《麦克白》。
作者有话要说:
45
45、黑色利刃14 …
4月14日,距离南方军队投降刚刚过去五天,特区上下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但对于拥护奴隶制的约翰·布斯来说,却是一片愁云惨雾。中午时分,他来到福特大剧院取信,无意中看到剧院海报上说,今晚林肯总统将会到剧院观看《我们的美国亲戚》。
惨淡的愁云立刻被驱散,狂喜的阳光笼罩着布斯全身。他马不停蹄回到自己的住所,找来他的三个同伙:阿茨罗德、鲍威尔和赫罗尔德。他们当机立断,制定了暗杀计划。晚上,当总统在剧院观剧时,由布斯前去刺杀他,因为他是演员,和剧院工作人员很熟,出现在那个场合一点儿也不会奇怪。阿茨罗德去刺杀副总统约翰逊,鲍威尔刺杀国务卿西华德,而赫罗尔德则去刺杀特别顾问卡尔文·布莱克①。
当天晚上,亚伯拉罕·林肯总统偕夫人,与亨利·拉斯伯恩少校及其未婚妻一同来到福特剧院观剧,四人就坐在总统的包厢里。当天值守的保镖只有一人,名叫帕克。此人是个酒鬼,戏剧开场后不久,他便擅离职守,溜到别的地方喝酒去了。
约翰·布斯进入剧院。他是位声名显赫的演员,是剧院的熟面孔,没有任何人对他的到来表示惊讶。他走上狭窄的楼梯,来到总统所在的包厢,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他钻进包厢,这时,戏剧刚好演到最高`cháo,所有的观众都聚jīng会神盯着舞台。当演员说出一句著名台词时,全场的观众都哄堂大笑。就在这时,布斯举起枪,瞄准林肯左耳和脊背之间,连开八枪。
枪声和观众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几乎没人注意到包厢里的总统被行刺了,少数听见枪声的观众还以为这是故意制造的舞台效果。几秒钟后,包厢里传出总统夫人的尖叫。
拉斯伯恩少校这才反应过来,跳起来捉拿刺客。布斯扔掉枪,掏出一把小刀,划破了少校的手臂。少校的未婚妻也尖叫起来。场内的观众这时才注意到总统包厢的骚动。布斯大笑着,感觉自己身为演员,一生中从未有过如此光荣的时刻。他躲开拉斯伯恩少校,从包厢的栏杆一跃而下,途中他的腿被cha在包厢四周的旗子挂到,以致他落地时摔伤了腿。他忍着腿伤,大喊出弗吉尼亚州的名言:“打倒bào君!”在一片混乱中,他仓皇逃离了剧院。
观众席上有一位军医,名叫里勒,他第一个冲上楼梯,进入包厢,为总统疗伤。他在战地的经验告诉他,这种伤势无法医治,已经没救了。总统这时依然有气。里勒医生不忍将总统送回白宫,因为路上的颠簸会令他感到痛苦,于是四名士兵将总统抬到剧院对面的一家廉价租屋内。租屋的chuáng十分狭小,他们不得不将总统斜着放在chuáng上。之后,华盛顿的各路名医都聚集到这座小小的租屋内,但没有一人能治好总统的伤。九个小时后,4月15日早上七点,这位伟大的解放者终于停止了呼吸。
当布斯行刺林肯时,另外几场刺杀也在夜色中的华盛顿秘密上演。
乔治·阿茨罗德,原本应去行刺副总统约翰逊,但怯懦让他临到头时又变了主意。他放弃了刺杀计划,喝了个烂醉,在华盛顿街头游dàng直到天亮,然后被捕。
路易斯·鲍威尔,他成功闯入了国务卿西华德家中,用刀子刺伤了西华德的儿子和女儿,又捅了国务卿好几刀,逃走途中,他还捅伤了另外几人。不久,他便被逮捕了。出人意料的时,所有被他刺伤的人都生还了。
大卫·赫罗尔德,他前去刺杀特别顾问卡尔文·布莱克。他是名药剂师,于是他装作上门送药。卡尔文·布莱克没有结婚,他的“助手”拉米那自从战争开始,就上了前线,家里只剩管家夫妇和他们的儿子。
赫罗尔德敲响布莱克家的门。不一会儿,黑人管家前来应门。赫罗尔德按照事先演练好的说辞道:“您、您好,我是芬里斯药店的药剂师,我来送药。”他拿着一只鼓鼓囊囊的纸袋,里面放着一把枪,但他假装里面放的全是药物。
黑人管家皱起眉。“什么?药?我们从来没有在药店买过什么药。”
“有的!否则我为什么这么晚来送?”
“你肯定是弄错了。”
“就是卡尔文·布莱克先生来订购的药剂啊!”
“我家主人从来没订过什么药。”
“你说了不算,我要亲自和布莱克先生说!”
赫罗尔德说着就要进门,黑人管家伸出粗壮的手臂,把他挡了下来。赫罗尔德心想,一个黑鬼!竟然这般颐指气使!他恼羞成怒,打开纸袋,嘴里嘟囔道:“好,我就让你看看这是什么药!”
他从纸袋里掏出一把手枪。
他对着黑人管家开了两枪,管家惨叫,捂着胸口倒地。赫罗尔德跨过管家的身体,走进宅邸。卡尔文·布莱克听见前门的争吵声,便从书房走出来,赫罗尔德闯入的时候,他正好站在楼梯上。
“发生了什么事,托马斯!”卡尔文喊道,“为什么会有枪声!”
托马斯的妻子杰姬听到枪声后从厨房跑出来,看见赫罗尔德站在客厅里,手中的枪瞄准了卡尔文,但卡尔文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杰姬尖叫:“主人!快躲开!他手里有枪!”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赫罗尔德扣下扳机,连开五枪,其中四发子弹击中卡尔文。卡尔文从楼梯上滚下来,面朝上躺在地板上,一摊红色从他身下迅速蔓延出来。
管家夫妇的儿子小托马斯,昵称汤姆,原本在后院里翻修储物间。他十九岁了,长得人高马大。听见枪声,他扔下锤子,从后门跑进大屋。赫罗尔德见到又一个仆人来到客厅,便丢下枪,逃出宅邸。他已事先准备好了一匹马,藏在屋外的街角处。他跑到栓马的地方,解开绳子,用毕生最快的速度爬上马背,驱马狂奔出城,在城外和他的同伙约翰·布斯碰头。
小托马斯看见父亲和主人都倒在地上,一时间心急如焚。杰姬跑向自己的丈夫,跪在他身边,把他的头抱的自己的膝盖上。小托马斯则抱起卡尔文,将他小心翼翼地搬到客厅的沙发上。少年不懂什么医学,但知道这时候要止血,于是他脱下自己的衣服,堵住卡尔文胸口不断冒出鲜血的四个枪眼。
管家老托马斯悠悠转醒,他忍着剧痛,对妻子说:“别管我了,杰姬,去叫医生,快去叫医生!”
杰姬将丈夫平放在地上,确保他不会移动撕裂伤口,接着飞奔出门。他们家附近就住着一位外科医生,谢天谢地的是,那天晚上医生刚巧在家。几分钟后,医生带着他的儿子,也就是他的助手,赶到布莱克家。
医生检查了托马斯和卡尔文的伤势。管家伤得不重,没有生命危险,虽然中了两枪,但都不在要害位置,而且子弹没有留在身体里。可卡尔文却回天乏术。他中了四枪,其中两枚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击穿了一枚卡在他心脏旁边,一枚卡在他肋骨之间。
“抱歉,我救不了他。”医生沉痛地说,“他的血管被击穿,两枚子弹留在他身体里,要是动手术把子弹取出,恐怕还没看见子弹,他就会先失血过多而死。我真的很遗憾。”
小托马斯抓着医生的肩膀,痛哭流涕:“求求您了,医生,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吗?”
医生摇摇头:“我尽力了。他已经昏迷过去,现在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安稳地躺着,别让他再遭遇什么痛苦。”
小托马斯哭得更伤心了。他请求医生的助手帮他把卡尔文抬到卧室里。两人一人抬头,一人抬脚,谨慎地将重伤昏迷的卡尔文抬到卧室chuáng上。两人身上和行经的地板上全是淋漓的鲜血。
黑人少年感谢了医生的助手,恭敬地把他请出去。然后他锁上门,拉上卧室的窗帘,就像拉米那先生在家里时的习惯一样,让整个房间“密不透风”。
他从脖子上解下一根绳子,绳子上挂着一个小布袋。那是他央求母亲fèng制的。他跪在chuáng边,从布袋里拿出一枚银币,放在呼吸微弱得几近于无的卡尔文枕边。接着他又从布袋的夹层里拿出一枚蓝宝石戒指。那是五年前来庄园短暂拜访的贵客堂娜·伊莎贝拉jiāo给他保管的,照她的话说,这东西“在关键时刻能救卡尔文的命”。
小托马斯抓起那枚银币,紧紧攥住,向天上的主和不知身在什么地方的堂娜·伊莎贝拉祈祷。求求你们。他默念着。求你们保佑,慈悲的上帝啊,善心的伊莎贝拉小姐啊,求你们救救卡尔文主人吧!
他捏着戒指的圆环,将它悬在卡尔文嘴唇上方。五年前,堂娜·伊莎贝拉在临别时悄悄地jiāo代他说:“假如有一天,卡尔文受了重伤,或是得了重病,连医生都束手无策,你就拿出这枚戒指,它在关键时刻能救他的命。戒指的宝石里封着我的血,你只要拿着戒指,念诵咒语,血液就会流出。你要让卡尔文喝下这滴血。咒语是拉丁语的,你不会说,这不要紧,你只要记住发音就行了。来,跟我念……”
小托马斯回忆着那古怪的音节,虽然他不懂意思,但是他可以完美地模仿出那发音:“不朽之血,不灭之泉——”
蓝宝石上出现了一道裂纹,一滴封印了数百年的血液被咒语唤醒,从裂纹中渗出,汇聚成一颗黑红色的血滴。
堂娜·伊莎贝拉宛如从他的记忆中跳了出来,他们的声音合二为一,穿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久久地回dàng在这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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