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嵘面无表qíng的盯着蒋绍,目光研判,似乎想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半响,他古怪一笑:“二哥还真是个qíng种,不要江山只要美人。”
蒋绍眉眼带笑:“我胸无大志,只想和喜欢的人好好过日子,不知道三弟能不能成全我!”
“下不为例!”蒋嵘冷声道。
蒋绍颔首:“自然!”又道:“三弟用过早膳没?”
“不用,我还有事!二哥慢用。”蒋嵘道。
“那我就不留你了。”
注目蒋嵘离开的背影,蒋绍笑容微凉,其实他们俩都知道隔阂已生,他知道待蒋嵘得势,必然会对付他。蒋嵘也知道,自己会防备他。然而局势使得他们不得不合作,毕竟单打独斗他们都不是蒋峥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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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尤其在对方故布疑阵的qíng况下,蒋峥在东莱城逗留了半个月,一无所获,便把目光投向南方,正在考虑是否该把重心移到南边。
八百里加急就送到他眼前,冀王病重,让他速回。蒋峥脸色微变,将寻人之事jiāo由心腹后,快马加鞭昼夜兼程的往信都赶。
南边的蒋绍和蒋嵘自然也得到急报,蒋嵘也被召回。两人坐在一块彷佛之前的剑拔弩张都是幻觉。
这个时候冀王病重对他们可不是好消息,蒋嵘和蒋峥最大的差距就是兵权,蒋峥有军功有军心,这是蒋嵘所不具备的,这次南征好不容易给了他弥补的机会,然而南征还没有结束,他和这些将士只建立了初步的关系,但是让他们效忠他还不够。
一旦这时候冀王殁了,蒋峥这个世子承爵天经地义,然后等局势稍微稳定一些就是登基,一切都顺理成章。蒋峥不是冀王,不会再给他机会接触兵权,要想下面那些将士在这样的qíng况下投靠他更是难上加难。
“你先回去看看伯父qíng况如何,万一伯父,”蒋绍没有说完:“等蒋峥成了冀王,我们再想做什么就是难上加难。至于我,这里的事还没有结束,眼下伯父病了,消息一出,难免人心不稳,我留下起码还能安定下人心。”
蒋嵘垂了垂眼,站起来道:“那这里就jiāo给你了,我回去准备下就出发。”这次南征一部分将领是他心腹,故意安排来建功立业的,这也是他的底牌。
蒋绍站起来送他出门。
蒋嵘疾步离开,回去就请了心腹幕僚密谈,在书房待了两个时辰才把人送走,又招来人,冷声道:“密切留意蒋绍一举一动,最好把沈天璇找出来。”他一直在暗中寻找天璇的踪迹,这个女人是蒋绍的命根子,也是蒋峥的软肋,扣着她,晾蒋绍也不敢跟他玩花样,便是蒋峥也得受他牵制。
可惜,蒋绍把人藏得太好了,至今一点线索都没有。
“喏!”属下郑重应声。
蒋嵘一挥手,来人便如鬼魅般消失。望着窗外初初绽放的梅花,蒋嵘眉头一跳,父王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病了。蒋嵘忍不住心烦意乱。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亮,蒋嵘就出发上路。
而蒋绍一切如常,每日不是在书房处理公务便是钓鱼赏景,端的悠闲,暗中监视他的人只觉得生无可恋,不管是来往信件还是他本人,都没有透出丝毫可追查的线索。
这一夜本该在书房处理公务的蒋绍出现在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内,月娥见了他便迎上来,把这几日天璇的qíng况一五一十的禀报,为防泄露,蒋绍七八日才来一趟。
蒋绍含笑听着,到了房门口,月娥自觉闭上嘴,轻轻敲了下房门,马上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来人屈膝请安。
蒋绍略一颔首,径直入内,屋内几个丫鬟纷纷行礼。
蒋绍挥手,抬眸望向chuáng上的人。
这样的动静,本是坐在chuáng上看书的天璇自然听见了,抬眸见是他,目光微微一动,顿了下,才扬起一抹微笑。
蒋绍不觉也笑,桃花眼底满是融融笑意:“身体好些了吗?”目光一转望着chuáng畔的婴儿chuáng:“安安乖不乖?”
婴儿chuáng里睡着一个孱弱的小女婴,比寻常一个月大的婴儿小了一圈,这是个早产儿,七个月大一点就降生,出来时脸都是青的,哭声弱的形同于无。
看见她那一刻,蒋绍的心皱成一团,好似被人狠狠攥着,如果这孩子有个三长两短,阿璇永远不会原谅他,他也没法原谅自己,幸好,这孩子挺过来了。
“很乖,吃了睡,睡了吃。”说起女儿,天璇神色温柔,眉眼间又带出一份忧心,这孩子太弱了,弱的她深怕一眨眼她就没了,这一个月自己是怎么熬过来,她根本不敢回想。
蒋绍停在婴儿chuáng前,把手搓热了才弯腰小心翼翼的俯身拨了拨她嫩乎乎的小手。目光温柔至极:“比上次又胖了一些,还白了一些。”他视线在她脸上缓缓游移,神qíng追忆:“越来越像你了,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第149章
南方的冬天较之北方多了一丝cháo湿yīn冷,让人十分不习惯。蒋绍关上窗户,隔绝了外面刺骨的寒风。
幸好马上就要走了,南边这乱摊子终于落下帷幕。南蜀那位大皇子也死了,平庸的九皇子被扶上了皇位,北晋的军队也驻扎在了城内。既然已经过了长江,再想让他们退回去就没那么容易。之所以没一鼓作气吞并南蜀,实在是因为连年的征战,北晋也有些力不从心,家底再厚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所以才会选择慢慢蚕食,而不是以雷霆手段拿下。
南蜀暂时也无还手之力,遂也摆出了臣服的姿态,不过一旦他们缓过气来或者北晋露出软弱之象,他们肯定会作乱,对此大家心知肚明,就看谁棋高一筹了,反正眼下南蜀不敢生是非,双方一片其乐融融。
如此,他也没了继续逗留的理由,何况马上就是小年,家里催着他回去。其实他并不想回去,真的!
蒋绍披上黑色斗篷,推开了房门,高大的声音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中。
天璇刚刚出了月子,因为早产伤了身子,所以这次足足坐了两个月,经过两个月jīng心调养终是让她恢复了之前的气色,伺候的皆是松了一口气。
面色红润的天璇坐在摇篮前,一手摇着拨làng鼓,另一手把玩着女儿小小的手。
小家伙白白嫩嫩,身上丁点不见刚出生时随时要夭折的病弱,那黑葡萄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水汪汪黑漆漆,特别的天真无邪。随着清脆的鼓声,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动来动去,看得天璇心软成一片。
大丫鬟月娥接过刚送来的山药乌jī汤,笑道:“夫人,该喝汤了。”
天璇抬头,眉头一皱,一天五顿,哪怕每天变着花样也受不了,不过她知道自己身子看起来是好了,但是这次生产到底伤了底子,需要细细调养,遂也没说什么,端起来就喝,温度刚刚能入口。
余光发现小家伙巴巴的看着她,还砸了咂嘴,天璇忍俊不禁,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子,放柔了声音道:“想喝啊,等你再大一些。”
小姑娘粉嫩嫩的嘴配合的微微一张。
“姑娘越来越漂亮了,将来定然是个小美人。”月娥奉承道。
天璇微微一笑:“健健康康就好!”
月娥道:“夫人放心,姑娘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何况大人已经在为姑娘搜罗儿科圣手,要不了多久姑娘就能和其他孩子一样了。”说话间月娥一直留意着天璇的神qíng,在她提起蒋绍时,她神qíng有微微的变化。
天璇产后第三天便服下两生花做成的秘药,不过这药在她身上体现的效果与颜怀玉不尽相同,颜怀玉前尘尽忘并且顺利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与苏洄过的很好。
可轮到天璇这,她只是失忆了,也不知是不是她曾经吃过这个药的缘故。自从服下药,她对她们和蒋绍的敌意不似从前,不过带上了戒备,对待陌生人的戒备。
这时候门口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来人道:“夫人,大人来了。”
天璇一惊,下意识抬眼看向更漏,这个时辰可不算早。
不等她多想,便听见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蒋绍裹挟着一身风雪入内,含笑道:“今年第一场雪,若是下一夜,也许能积起来。”
天璇笑了下。
月娥带着人上前为他除下斗篷,蒋绍在熏笼前将身子烤暖和了,才走近,停在摇篮前,低下头。
小姑娘见到熟人,花瓣式的小嘴弯了弯,紧接着又打了个哈欠。蒋绍目光泛柔,俯身将她抱了起来,动作熟练而又小心,笑谑:“我才来你就要睡了,可真是个没良心的。”
小姑娘轻轻啊了一声,毛绒绒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抵挡不住睡意,一点一点的合上了。
蒋绍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慢慢的屋子里来回踱步,充当着人形摇篮。
蒋绍抬眼看了看天璇,见她气色不错,心下一定,便问:“这两天安安怎么样?吃的多吗?晚上闹不闹?”其实这些都有人禀报他,可他就想听她说,一问一答之间,他会有一种他们是一家人的错觉,可也只是错觉。
“挺好的,晚上只会醒来一次,喝了奶就能睡,虽然每次吃的少,不过次数多。”天璇温声道。
蒋绍眉眼带笑,正要说什么,怀里的小家伙突然咧着嘴哭起来,蒋绍大惊:“这是怎么了?饿了?”竟是有些手足无措。
“……尿了?”天璇不是很确定的开口:“刚喂过奶。”
月娥便要上前把人接过来。
蒋绍却没松手,而是一脸古怪的摸了摸尿布,确实沉甸甸的,他静默了一瞬:“我来换吧!”
天璇倏地抬头,一脸诧异的看着他。
蒋绍勾了勾嘴角,已经从丫鬟手里接过尿布。
月娥忍住抽搐的嘴角,开始手把手的教他怎么给婴儿换尿布。天璇有些发怔的望着炕上动作笨拙的换着尿布的蒋绍。
“原以为很简单!”蒋绍吐出一口气,在温水里洗了手才重新把小家伙抱起来,笑:“怪不得老人说起养儿辛苦总是用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还真不是个轻省活。”
月娥端着换下来的脏尿布退下,离开时抬眸,便见橘huáng色的灯光下挺拔俊美的青年满面宠溺的抱着稚嫩的女婴,不远处的榻上坐着侧颜如玉的女子。没来由的眼角一酸,这样的生活是大人梦寐以求的吧!
感觉小姑娘彻底睡熟了,蒋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到小chuáng内,望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蒋绍觉得一颗心似乎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暖的人眼眶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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