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晋肚子里翻搅的难受,哪里有心qíng吃饭,熙雅和漠雅哄着劝着总算吃了一点,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必须要维持点体力。
一个上午过去,雷晋已经疼的昏过去好几次,可是孩子却突然没有动静了,但是青乔医师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羊水破了,可是孩子还没进入产道,到时候gān生,孩子大人都要受罪。
“熙雅,漠雅,你们压住雷晋的手脚让他不要动。”青乔医师挽起袖子。
“雷晋睡着了,他醒来再弄吧。”熙雅很不忍心,虽然不知道青乔医师要做什么,看着雷晋疼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这会睡着了,而且看这架势,雷晋待会肯定不好受。
漠雅看着也是这个意思。
“你们两个不要胡闹,听青乔医师的话,拖的越久对雷晋越不好。”罗杰轻声斥责他们,新爸爸的通病。
青乔医师深吸口气,转头对罗杰道:“你也一起过来帮忙。”
罗杰明白他的意思,答应一声,两人四只手按着雷晋的肚子开始向下压。
“不要动……好痛……”雷晋剧烈的挣扎,熙雅和漠雅怕他伤到自己,只得紧紧的压住他手脚。
“你不要一直动,攒点力气……”青乔医师停下来擦把汗。
“好累……让我睡会。”雷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脸色很苍白。
“不能让他睡过去,你们和他说说话。”青乔医师再次开始,手上加了力气,疼的雷晋死去活来,这么多年所有的伤都没这么疼过。
“雷晋,你用力,我已经能看到孩子的头了,是个雌xing宝宝,你再用点力,孩子马上就要出来了。”在两人的持续按压下,罗杰终于能看到孩子了。
“我……没有力气了……”雷晋全身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大冬天全身都上下仅有的一件衣服都湿透了。
“还是不行,这样孩子出不来,必须熬碗催产药备着,待会还是这样就必须要喝了。”青乔医师看雷晋这样也觉得心疼,但是这是一个当阿么的人必须忍受的。
“我去吧,大哥,你来这里。”漠雅摸摸雷晋的汗湿的头发,见他熬的通红的眼中带了几分挽留的意味,就放轻声音道:“我很快就回来,我们一起看着宝宝出来。”
青乔医师在药箱里找出催产的糙药jiāo给漠雅。
“你再坚持一会,孩子很快就出来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熙雅扶着雷晋的头靠在自己腿上,握着雷晋的手不停的说道:“别怕,别怕。”
“好像是你比较害怕。”雷晋没什么力气的说道,熙雅的手一直在抖个不停。雷晋的嗓子可能是刚才用力过度了,现在低沉暗哑的厉害。
熙雅苦笑一声,他也发现了,可是他控制不住啊。
平静温馨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青乔医师狠狠心又按了下去。
qiáng烈的痛楚让雷晋想保持理智都难,只能迷迷糊糊的喊着让他们的名字,一会熙雅,一会漠雅的。
看着天色,马上就要下雪了,漠雅深吸了几口气,多少稳定一点qíng绪,才把小药炉的火点着,把放好糙药和水的药罐子蹲上,拿块树皮扇着火,宝宝快要出生了,明明是件应该开心的事qíng,可是他总有中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应该是自己多想了,雷晋和孩子都会没事的,他们一定还有很多年可以在一起。
漠雅qiáng迫自己安定下来,又在火里加了块木柴,今天可真冷,上次给宝宝买的最能保暖的极地貂的小shòu皮正好可以用的上。
等漠雅端着熬好的药出来,天上飘起来今天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漠雅加快了脚步,想去告诉雷晋这个消息,昨晚睡前,雷晋还一直问,这雪什么时候能下呢。
漠雅刚到门口,熙雅赤红着眼睛,抱着一个黑色shòu皮小襁褓正好出来,沉默的摇摇头,漠雅手里的药碗掉在地上,黑色的药汁泼散开来。
“是个黑发的小雌xing宝宝,你看一眼,我要抱走了。”这里的说法是夭折的婴儿不能入土,必须尽快送走,要不他就会留恋在自己阿么身边,永远不得解脱,还会缩减到自己阿么的寿命。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去送他最后一程。”漠雅张开手臂,把孩子接过来,小脸红红皱皱的,五官还没长开,看不出像谁,只是太轻了,抱在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你早点回来,雷晋当时晕过去了,不太好。”熙雅看着渐渐远去孤寂的背影,想了想,又加了句,但是也不确定漠雅听见没有。
“宝宝,你果然是不愿意来的,是我们勉qiáng了,你阿么也没看一眼,你也还没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漠雅拢拢襁褓把孩子裹紧了,最后一次摸摸孩子的脸,把头顶上的多余shòu皮搭下来,“宝宝,这是阿爹经常带你阿么来看日出的地方,每天的第一缕阳光都会照到这里,很暖和,宝宝,你好好的去吧,阿爹要回去看你阿么了,他虽然嘴上一直说不想要你,但是他从来都无法真的狠下心,他现在一定很难过。”
雪很大,很快就黑色的襁褓遮盖了,漠雅转身离开的刹那间,泪如雨下,但是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们第一个宝宝在这冬天的第一场雪中,来了,又很快的走了。
最远的距离
今年入冬的第一场雪下的时间格外长,足足下七八天了还没停,广阔的糙原都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了,部落的老人都说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再这个下法,明天开chūn,雪融了,非闹水灾不可。
雷晋后面撕裂的伤口已经仔细上过药,人在当天夜里就醒了,熙雅和漠雅都没睡,连后来得到消息的明雅也跑了回来,三个人都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醒来,熙雅扶起来喂了点温水。
雷晋的脸上还带着生产过后的苍白和疲惫,但是眼神焦急的在屋里寻找,漠雅知道他在找什么,心里酸胀的难受,只是轻声说道:“宝宝走的时候很平静,没有痛苦。”
雷晋怔怔的望着漠雅,他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清楚,只是哑着嗓子神色激动的问道:“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雷晋,你别这样,我们知道你难过,可是宝宝生出来就没气息了,青乔医师也说没办法了,如果难过你哭出来,不要憋着……”熙雅说到这些自己忍不住先红了眼圈。
“那他现在哪里,让我看一眼。”说这话时,雷晋似乎已经接受了现实,神色很快平静下来,放佛刚才的激动是错觉……
“孩子,我已经送走了。”漠雅握着雷晋的手,说出这话时,他觉得雷晋冰的吓人,本能的攥的更紧。
“我还没看一眼呢,你们哪怕让我见一次。”雷晋喃喃,声音很低,似乎只是在问自己,原来竟然睡了这么长时间,天都黑了,宝宝也走了。
明雅见雷晋这样,飞快起身跑了出去,忍了大半晚上的泪水终于抑制不住流了下来,阿么说最难过的是雷晋,明雅不可以哭,但是他觉得雷晋哭不出来,明雅心里很疼,看着这样的雷晋,明雅心里疼的快要死了。
尽管明雅捂紧嘴巴,屋里的人还是听到他竭力压制的抽泣声。
一时间房内静的吓人。
“外面下雪了吗?今晚怎么这么安静?”雷晋望着窗子的方向轻声问道。
“恩,白天就开始了,下的很大,外面的地上都有厚厚的一层积雪了。”漠雅回答。
“那他会不会很冷?”他无数次尝过那种滋味,又黑又冷,只有自己一个人。
漠雅别过头,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回身对雷晋道:“你再睡会吧,离天亮还早着呢。”
“是啊,我应该要睡觉了。”雷晋从熙雅的怀里挣脱出来,自己躺下,还拉了拉毯子,裹的严严实实,今天晚上真的很冷,身体怎么都暖和不过来。
“孩子我们以后还会有的,你睡吧,明天醒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熙雅说着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擦擦眼角,帮雷晋把毯子拉高点,盖住肩膀,
“漠雅?”雷晋忽然开口唤他。
“恩?你想说什么?”漠雅闻言低下头靠近点问道。
“你把他放在哪里了?”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就在咱们经常看日出的那个小山上。”
“恩,你们都去睡吧,喊着明雅一起。”雷晋翻个身,向内躺着,明雅还在哭,可是他的眼里为什么空漠漠的,一点都哭不出来呢。
“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漠雅问道。
“不了,今晚我想自己一个人呆会。”雷晋拒绝。
“那好,你早点睡。”
“别再想了,知道吗?”熙雅也说。
雷晋没再吭声,两人端着桌上的松脂灯出去了,隐隐约约间,他听到外间的谈话。
“你为什么挑这个时候告诉他?你没听青乔药师说他产后身体虚的厉害,不能受刺激了。”熙雅的话里有些抱怨。
“你觉得以他的xing子喜欢在我们的欺骗中得到安慰吗?即便是善意的,他也不会要,再说他是宝宝的阿么,宝宝在不在,他会没有感觉吗?”如果真的没感觉,醒来的第一眼,怎么有那么多的惶恐不安。
熙雅叹口气坐下来,说道:“抱歉,我不该对你发火。”他承认漠雅说的对,自己心里何尝不明白,只是心口堵着,不做点什么,他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我明白。”自己心里何尝不是呢。
*
那天晚上,雷晋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们三个竟然都没听到,只是明雅夜里睡不着,想去看看雷晋,才发现雷晋房内的窗子是开着的,而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后来他们在放宝宝的小山上找到了雷晋,但是人已经昏迷不醒,指甲里全是泥。
漠雅赶紧裹了人飞回去,熙雅环视了一遍这座不大的山丘,白雪茫茫,竟然真的没有任何属于宝宝的踪迹,冬天糙原上没什么食ròu动物出没,不可能是被野shòu叼走了,而漠雅说放在这里了,就一定是放在这里了,这才大半天的功夫,竟然一点痕迹和气息都没有了,熙雅心里闪过一抹疑惑。
只是熙雅的这点疑惑很快就顾不上了,因为雷晋出事了。
雷晋此后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直混混沉沉的睡着,很少有醒来的时候,青乔医师说产后身子虚,又在雪地里受了寒,开了一些药,陆陆续续的喝了,但是也没见什么效果,人依旧昏睡不醒,身体却是一天天的瘦下去了,明雅见此每天哭上一阵,任谁劝都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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