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出神想着,突然听顾柠惊呼道:“停车!”
苏曼文忙拉了马绳,道:“怎么了?”
顾柠也不答他的话,掀了帘子径自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远处一个糙丛,唤道:“苏大哥,快来,这里有个人!”
苏曼文忙跳下马车,走上前去,拨开糙丛,果然躺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人,却是一副受伤的样子。
“我们把他扶到马车上去!”顾柠道。
苏曼文点点头,背起那人放到了马车上。
顾柠执起那人的手腕,诊了一会脉,从怀中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倒了一粒褐色的丹药出来,塞入那人的嘴里,那人原本苍白的脸渐渐有了血色。
过了半晌,那人悠悠转醒,看到顾柠,一愣,道:“怎的牛头马面是个姑娘家。”
顾柠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那人看到旁边还站着一个穿着墨衣袍子的苏曼文,拍了一下额头道:“原来是黑白无常!咦,怎的白无常是个女子吗?”
顾柠终是忍不住“咯咯”地笑了出来。
苏曼文满脸黑线。
顾柠伸出手在那人脸上用力一捏。
“啊!”那人疼的惊呼一声,半晌道:“咦,我能感觉到痛!我还没死。”
顾柠笑着点点头,娇软道:“你是没死,不过好像傻了。”
那人严肃道:“不是傻了,是见到仙女qíng难自禁了!”
顾柠笑意更深,颊边的酒窝深深陷下去,道:“好个油嘴滑舌的书生!”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落英【六】
苏曼文的脸色愈加难看。
那人收起了笑,对着顾柠和苏曼文施了一礼,道:“在下江思凡,多谢两位恩人相救,不知两位恩人尊姓大名。”
“叫我阿柠就行了”顾柠笑吟吟道。
“苏曼文。”苏曼文冷冷道。这个白面书生让他好不慡。
江思凡又施了一礼,道:“多谢苏公子,多谢柠妹妹。”
苏曼文只觉得这声“柠妹妹”煞是刺耳,便转了话题道:“你怎会在这荒山野岭受了伤。”
江思凡神色一凛道:“不瞒两位,在下原本想进京赶考的,可是半路遇到了山贼,我的小厮丢下我逃了,银钱全被抢走了,那山贼正要一刀砍了我,我自己找了个断崖跳下来了。”
所幸断崖不高,跌落之处花糙旺盛,土质松软,虽受了伤,幸得顾柠的九转还魂丹,xing命无碍,将养些日便能痊愈。
“不知两位去向何处,能否让小弟搭个便车?”江思凡看着顾柠道。
苏曼文冷冷的接口道:“落英城。”
江思凡眼睛一亮,笑道:“好极啦。正巧经过小弟的家乡,有劳苏公子了!”
好个厚脸皮的书生!
苏曼文心里暗道,却又不能坐视不理,只得沉着脸点点头。
因江思凡有伤在身,又是个手无缚jī之力的书生,江思凡和顾柠一起待在马车内,苏曼文赶车。
只听车内传来一阵阵笑声。
“柠妹妹,杭州的风景可好看啦!菜肴也好吃,宋嫂鱼羹,鲜;松子桂鱼,脆;茶苏jī,香….你们在我家里住些日子做客,我好好招待你们!”江思凡道。
“我听戏文里说,冬天下雪的时候能在断桥见到白娘娘,是真是假?”顾柠奇道。
“当然….是真的啦!”江思凡眼波一转,笑道:“不仅有白娘娘,还有江相公呢。”
“不是许相公吗,怎么改姓江了?”顾柠疑惑道。
“因为今年来的不是白娘娘,是柠妹妹呀!”江思凡用衣袖遮住了半张脸,只余一双桃花眼弯着看向顾柠。
“我看你这个书生也不用去赶考了,平日里都看的是什么书!”顾柠调笑道。
“惭愧惭愧,原本就是为了让父母安心才去赶考的,这下盘缠丢啦,保镖没啦,我也就早点打道回府算啦!”江思凡坐在顾柠身边,他容貌生的清俊斯文,笑起来一双桃花眼不勾人却让人心生好感,就算出言调笑,也让人生不起气来。
况且顾柠从小在莲yīn长大,教中弟子见到她都必须行礼道一声“圣女”,父亲兄长都是一个样子的严肃古板,却是从未见过像江思凡这样心思活络的人。她虽是女儿家,却没有一般chūn闺深院里的小姐的矫揉造作,对江思凡的轻佻也不在意,只笑吟吟的看着他,听他讲些平日里没有听过的趣闻,时不时问一句,两人虽是初遇却像认识很久的故友一般。
时间过得飞快,马车里两人相谈甚欢,却苦了车外顶着风雨赶车的苏曼文。
过了十几日,到了杭州城。
江思凡拉着两人走向江府,央着两人在杭州多住几日,让他尽地主之谊,来感谢他们的救命之恩。
苏曼文并不想留下来,到是顾柠对江思凡说的杭州风景很有兴致的样子,便陪着顾柠一起在江府住了下来。
苏曼文来到江府,见到偌大的建筑,也微微吃了一惊。
他知道江思凡应该是个富家子弟,他的穿戴皆非俗品,却不知江思凡竟然是杭州江氏的长子。
顾柠却没有多想什么,她不知道杭州江氏,也不惊异江府的恢弘,只落落大方地跟在江思凡身边,等着他安排好一切,似是早已习惯了人伺候。
白天江思凡带两人逛河坊街,尝特色名吃,夜晚游西湖,赏柳堤夜景,好不惬意。
这一住就是七日。
苏曼文等不下去了,他还要回落英告诉父亲,弑魂不可小觑,便喊了顾柠上路,可谁知顾柠竟然没有同意。
“明天阿凡说带我去看皮影戏。”顾柠为难道,“苏大哥,不如你先回去吧。我觉得杭州挺好的。”
苏曼文犹如心里被人泼了一盆冷水,道:“可是住在别人家里终是不好的。”
顾柠道:“阿凡不是别人….他很好,不会害我的。苏大哥,你放心吧。”
苏曼文还yù说什么,顾柠却说让苏曼文先回去处置好了事qíng再来接她。
苏曼文见顾柠坚持,想着也不能再滞留下去,便点点头离开了。
可谁知回了落英,却传来噩耗。
父亲快不行了!
父亲派他去刺探莲yīn的消息,可他中途遇到顾念,被打伤,一直没有与父亲联系,又在杭州滞留了几日,父亲担心他遭遇不测,亲自去了罗刹山,被顾荷生打成重伤。
等处理了父亲的后事,匆匆赶回杭州,已是五个月后。
他没有接到阿柠姑娘,他见到的是江夫人。
顾柠和江思凡成亲了。
眼前鲜红的灯笼帷幔,喜气洋洋的气氛都与他格格不符。
他的手臂上还佩着孝袖,他站在江府门口,一步也踏不动。
顾柠匆匆赶来接他,她的长发已经被挽起梳作了人妇的发髻。
顾柠见到他,原本的笑意在见到他一身披麻戴孝的孝服消失,忧心忡忡的握着他的手道:“苏大哥,发生什么事了?”言语里都是关切。
苏曼文敛了敛眼神里的杀意,淡然道:“父亲去世了。”
“啊”顾柠惊呼一声,抿着嘴也不知说什么,只握了握苏曼文的手臂,轻声道:“逝者不可追,苏大哥不要太难过。”
苏曼文点点头,道:“所以没有来得及参加你们的婚礼。”
顾柠叹道:“苏大哥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没有去吊唁才是不应该。”
苏曼文也不知道说什么,一时沉默,良久,道:“既如此,我便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顾柠点点头,道:“苏大哥也是。”
苏曼文终是忍不住道:“他..对你好吗?”
顾柠听到江思凡,便笑了开来,如一朵白莲,缓缓绽开,温柔道:“他很好。”
苏曼文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隐隐觉得顾柠的xing子有些变了,却不知是什么原因。
顾柠怀孕了,苏曼文不知道。
苏曼文也不知道,顾念找到了顾柠,顾柠不愿意再回莲yīn。顾念回莲的路上碰到很多正道人士袭击他,将他们一一打伤后,回了莲yīn告诉顾荷生,顾柠想要脱离莲yīn。顾荷生一气之下就打伤了前来找寻苏曼文消息的父亲。
苏曼文无暇知道这些,他只知道父亲身死,他必须扛起家族的责任,他必须讨伐莲yīn给武林正道一个jiāo代,用顾荷生的人头祭父亲的三天之灵。
苏曼文在部署围剿莲yīn的事。
顾柠回了莲yīn,jiāo还了部分抄本,自废了武功,脱离莲yīn。
以苏礼赞为首,带着清河山庄、少林、唐门、百花楼的人围剿莲yīn,苏曼文年纪较青,留在后方部署,苏礼赞是他的叔父。
顾柠刚生下顾念澄,得到正派要围剿莲yīn的消息,匆匆赶回莲yīn。
她在山门前站了三天,但是顾荷生闭门不见她。
回程的途中被苏礼赞等人抓到。
苏礼赞用严刑拷打都没有撬开顾柠的嘴,元慧说顾柠的心xing太坚定,提议先折磨她再催眠她。
顾柠被人侮rǔ了。
心神俱裂。
元慧催眠她得到了进入莲yīn的机关阵法图。
苏曼文赶到的时候顾柠正要自刎。
他打断了她手中的剑,冲过去牢牢抱紧她,不住的喊道:“柠妹,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柠妹,我来晚了….”
那句柠妹让顾柠以为是江思凡。
哭着晕倒在了苏曼文怀里。
苏曼文将顾柠偷偷带回了落英城。
但是顾柠的神志从此便不再清醒了。
时而疯癫,时而清醒,时而昏沉。
顾柠清醒的时候,想着自刎,苏曼文就守在她身边,告诉她,她不能死,该死的是那些伤害她的人,让她好好养伤,等她伤好了就带她回杭州。可是他又怎么会把顾柠再jiāo出去,他怎么可能让她再离开他。
苏曼文怕落英城藏不住顾柠,总是带着她换地方。
顾柠便画了一些机关密室的图给苏曼文,让苏曼文在苏府布置。
所以苏府有些陈设和莲yīn相似,所以假山群里有密道。
顾柠昏沉的时候,苏曼文从她嘴里知道了弑魂心法。知道寒玉chuáng能加快修习进度,差人从极北之地带来一块玄冰。
顾柠疯癫的时候,苏曼文只紧紧地抱着她。
顾柠被他藏了十五年。
还是被江思凡发现了。
江思凡学了弑魂。
很难想象他一个没有任何武功根底的书生是怎么办到的。
他们打斗的时候,顾柠清醒了过来。
苏曼文一剑刺向江思凡胸膛。
“凡哥….”顾柠喃喃道
“柠妹!”江思凡喜道。
“凡哥,你受伤了。”顾柠扶起江思凡。
“是啊,我快要死了。”江思凡笑着点点头。
顾柠红了眼睛,“怎的要死了还笑着。”
“能够再见到柠妹妹,小生开心的紧呀。”江思凡调笑道,突然吐了一口血出来。
顾柠点点头,轻声道:“我和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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