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道:
“你们这样……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顾念澄嗤笑一声,没有答话。
洛梓昕心道: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又道:
“你虽有神功在身,可是天下能人异士那么多,又怎么能和他全身而退。”
过了很久顾念澄都没有回答,久到洛梓昕腿上的伤口疼痛得麻木,却突然听他静静道:
“只要我还活着,就会护他周全。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我不会让他再受到伤害。”
他说的平静,眉宇间却是一派认真。
洛梓昕敛了眉靠在他的背上,那日他喝下曼达花茶,冷香凝对他摄魂,问他姓名,可有心仪之人,鬼使神差竟脱口而出身下之人的名字,可是他又要如何开口。
他想到盟主府一役,他问慕容若水选择站在那人身边,受万人唾骂,是否值得。
低声喃道:
“我知他的选择了。”
==
慕容若水抬头看天,已是月上梢头,顾念澄却还没有回来。正沉思着,空气中飘来一阵浓烈的花香,熏得他脑中昏昏沉沉,使劲晃了晃脑袋,听到“叩叩”的敲门声。
用眼神示意阿彩躲到chuáng底下,自己走过去开门,打开房门一看,却是冷香凝娇笑着站在门外。
“冷谷主,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冷香凝笑容放大,空气中那股异香愈加浓烈。
“慕容公子……”
慕容若水突然后劲剧烈一痛,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忘qíng谷 【6】
却说那日顾念澄和慕容若水进入白骨岭后,东方白和小莲二人在入口处等到夜深,也不见两人出来。
东方白心下隐隐不安,转身对小莲道:
“怕是中了埋伏,你在外面等我,我去寻他们。”
小莲摇摇头,正yù开口与他同去,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神色一凛,拉着东方白轻身跃上了旁边的一棵巨大银杏树上。
两匹白马踏尘而来,马上一人青衫俊逸,一人玄袍清秀,却是蹑景和夏离巽。
“谁?出来!”
蹑景“刷”的一声抽出腰中的佩剑,掌风一带,冲着银杏树gān打去。
一阵劲风伴着银光闪闪,朝东方白二人袭来,小莲伸出手腕轻巧一翻,衣袂微飘,挟了蹑景的剑,拉着东方白从树上轻落下来。
“小师妹?”
夏离巽微微惊异,
“你们怎么会在这?”
蹑景突然脸色一变,
“教主呢?教主怎么不和你们在一起!”
说着翻身下马就要去找东方白理论,小莲突然手一扬,将剑扔回给他,蹑景伸手接过。
东方白微蹙了眉,
“阿宁和师兄进了白骨岭,还未出来。你们怎么来这?”
原来夏离巽与蹑景带着越影回了莲yīn,久久等不到顾念澄与他们会合,此时又听闻顾念澄大闹盟主府,玉门天玑公子叛变,杀了苏曼文,之后几人便都匿了踪迹,杳无音信。两人心下不安,怕顾念澄遭遇了不测,安置好越影后便匆匆上路前往落英,却又听闻顾念澄大闹玉门,两人又偷偷去了玉门山,仍旧不见顾念澄身影。蹑景是去过东方府的,猜到顾念澄可能去了扬州养伤,两人又择了小路赶往杭州,正巧经过白骨岭,他两人总是差了一步,是以与他们一前一后错过了。
东方白点点头,抬头看一眼天色,“夜深了,等明日一早再入岭中探吧。”
蹑景闻言剑眉一竖,提着剑就要冲入白骨岭,东方白皱了眉,拦在他身前,“阿宁功夫比你高出几倍,师兄也在他身边,两人xing命应该无碍。许是被什么困住了,再说现在天色已晚,岭中本就白雾弥漫,你现在进去,是准备当个送死的熊瞎子吗?”
夏离巽伸手拉了蹑景过来,“你就听东方公子的吧,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蹑景闻言只能抿了嘴,抱着剑走到银杏树下,靠在树gān上闭目养神。
东方白拾了一些糙垛升起火来,让小莲去马车里休息,三人在外守夜。
卯时jī啼,蹑景睁开了眼,小莲从马车内掀开帘子跳了下来,东方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朝身后几人点点头,几人围在一起走入了白骨岭中,瘴气弥漫,几不可视。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
“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味道?”
夏离巽突然开口问道。
小莲点点头,蹑景斜了他一眼,“不就是花香吗?”
东方白蹙了眉,白骨岭荒僻,只有几颗大树杂糙,哪有什么大片的花圃。
夏离巽略摇了摇头,
“不是香味,这味怪的很,闻久了有点晕。小心行事。”
几人闻言神qíng一凛,他们已走到白骨岭深处,前面突然出现一棵断了的大树,东方白走上前一看,
“这是被剑气砍断的。”
“东方,这!”
小莲走到断崖前方,那里躺着一个人,垂了眸看着地上的人,若有所思。
东方白转身快步走向小莲身旁,蹲下身,拨开那人脸上的落叶,一道丑陋的疤痕印入眼帘,却是莫一归。抬手探向他脖颈间的动脉,已经没了动静。
“应该是昨天死的。”
夏离巽检查了下莫一归的尸体,身体完全僵硬,已经出现大片尸斑,死于一剑毙命。
蹑景提着剑在悬崖边上走了一圈,指着身前一块断了的陡崖道:
“这道缺口是被剑砍出来的”
东方白站起身走到他身边,仔细观察了下,弯腰拾起地上一块石头,往悬崖下一丢,久久没有回响。
“我们分散开,在岭中各自找一圈,最后在这边会和。”
四人一左一右分成两组,隐入白骨岭中。
已到傍晚,四人依言返回到悬崖边,东方白皱了眉,他们在白骨岭四处都找不到顾念澄和慕容若水的踪迹,现下最可能的结果就是跌入了悬崖下。
却也是最坏的结果。
小莲看了眼四周,对几人道:
“澄哥哥和慕容大哥应是掉了下去,我们搓一条长绳,下去寻他们。”
见蹑景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嗟了一口道:
“澄哥哥吉人自有天相,你那副倒霉样子做甚么。还不快去!”
说着抬手猛地拍了蹑景后脑勺一巴掌,她这恼怒的样子像极了顾念澄,蹑景一时讷讷,转身便去砍树。
四人分头去砍树,手撕剑割,剥了树皮,直忙到天黑,绳索还远远不够长,又忙了一整晚,到第二日晌午,东方白去打了几只野jī,生火烤起来,就着gān粮分给几人,几人分食吃了,又接着搓起绳来,到了夜晚,绳索稍长,四人便就地休息。又过了一夜,直到第三天,绳索越结越长,穿过云雾,垂入崖下。
蹑景yù先爬到悬崖下,小莲拦着他,道:
“我轻功好,来回省时,你们在上面等着。”
说时便将绳索一端牢牢绑在一棵大槐树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间,东方白面上担忧yù阻止,夏离巽道:“东方公子放心罢。小师妹从小在鬼谷长大,谷中山势陡峭,要说攀岩,连那猴jīng都及不上她快。
小莲俏生生地对东方白吐了吐舌头,扯了扯腰间的绳子,轻身往后一跃,笔直地坠下山谷。
绳索不断地减少,小莲却迟迟没有上来。
东方白握着折扇,脚下不停,从悬崖这边走到那边,如此反复。
“东方公子,你别走了,绕的我头晕。”
夏离巽扶额道。
东方白瞪圆眼睛,怒道:
“下去的又不是你媳妇!”
却在这时,听到一声娇笑声,
“哪个是你媳妇。”
话音一落,出现一个桃衫身影,正是小莲,她握着绳索,轻巧地跃到崖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东方白迎上去,抓了她的肩膀左看右看,确认没有受伤,放开了她,道:
“下面是什么qíng形”
小莲道:
“崖低还有个谷,有河流和花糙。我在岸上看到火堆的灰烬了,澄哥哥他们应该在下面。”
蹑景听闻就要绑了绳索下去,小莲道:
“不急,我先下,你们跟在我后面。”
东方白转身向夏离巽道:“夏公子,我们四人都下去实在不妥,劳烦你在上面等我们。”顿了会道:“如果五日后不见我们,你自离去罢。”
夏离巽道:“五日后不见你们上来,我会回莲yīn等你们。”
四人中夏离巽武功最低,崖低凶险,但是没有人留守在上面看着绳索也不妥。
三人不再耽搁时间,小莲系了绳索先下,东方白次之,蹑景在三。
夏离巽担忧得看着三人,直到绳索越来越少,走到树边坐下,靠在树gān上闭目养神。他好几夜没有休息,此刻身心疲惫。
三人顺着绳索攀爬,约莫两个时辰后,到达了崖低。
小莲解开绳索,待东方白和越影都一一站稳,三人转身环顾四周。
四周糙木旺盛,白兔两三,空气中泛着一阵淡淡的异香。
小莲正yù往前寻这香味,只听身后传来“噗通”一声巨响,三人转了身向后看,远处隐隐有什么东西漂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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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念澄背着洛梓昕往亮光处走,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越来越明亮,脚下加快步伐,隐隐有水流声,
“小心!”
背上的洛梓昕突然出言提醒道。
顾念澄快步走到dòng口前,硬生生地停下了脚步。脚下再没有路往前,抬眼一看,流水哗哗,他们竟是在一处瀑布中间。
“洛梓昕,你会浮水吗?”
洛梓昕点点头,道:“会一点。”
顾念澄道:
“你闭气,抓紧我便是了。”
说着放下背上的洛梓昕,拂出白练卷了他的腰,深深吸一口气,两人往前一跃纵身跳下。
风声在耳边呼啸,下坠了不到片刻身子便和软水接触,伴随着“噗通”一声,伸手拨水向前划去。
“教主!”
几人跑近一看,漂来的竟是顾念澄和洛梓昕,蹑景深吸一口气,跃入河中,向两人游去。
顾念澄抬眼一看游来的是蹑景,手下一使劲,将洛梓昕推到蹑景怀里,自己往岸上游去。蹑景怀里猝不及防地被推进一个人,也不知是谁,抱了那人的腰便也往岸上游去。
三人上了岸,顾念澄皱了眉,心道:最近几天怎么总是落水,这衣服才刚弄gān。抬头看向东方白等人,道:
“你们怎么来了?”
小莲见两人从河上漂来时已转身拾起了糙垛,生起了火堆,顾念澄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架到架子上,蹑景也脱了衣服,想了会,伸手去脱洛梓昕的衣服。
东方白将几人巧遇和搓绳下谷的事一一与顾念澄细说,看到他们脱衣服,突然高声道:
“你们耍流氓啊!”
忙走到小莲身边,伸出手一把捂住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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