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向善记_猗凡【完结】(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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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吟穿戴妥帖,这才一步一顿的朝灵堂走去,远远瞧见斗大的“奠”字,剐心般的疼,禁不住停住脚,深吸几口气,才能让自己不倒下。乌丸猛就坐西边的房脊上,身上积雪深厚,静默若雕塑,看到花吟过来,只眼珠子动了下,余下再无反应。

  灵堂内的供桌上摆着一盏长明灯,边上有个小厮不一会添一点香油,花吟四顾并未看到其他人,心中疑惑,复又看向小厮,小厮神qíng怯怯,悄无声息的指了指灵堂的白幔后面。花吟了然,提步过去。

  饶是花吟之前做过心里准备此刻仍是心惊不已,丞相尚未入棺,只睡在灵chuáng上,身上盖着锦被,南宫瑾就跪坐在他的身旁,身上也未戴孝,头抵在chuáng边,一只手握着丞相已然僵硬如爪的手手腕。

  “滚,”他声音很轻,显得有气无力,却寒气bī人。

  花吟禁不住抱了抱自己的胳膊,仍旧走近,低声一叹,“大哥……”

  南宫瑾没有反应。

  她上前,跪在他身侧,慢慢摸上他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果然如她所想一般,冰寒彻骨。

  “大哥……”她呢喃,却是紧紧握住他的手,又往他身侧靠近了些许,缓缓的,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从他的侧后腰揽住了他。

  如果说,她现在还能为他做些什么的话……

  不一刻,身后又响起脚步声,花吟未动,却是转了头。

  兰珠嬷嬷一脸哀戚,见着花吟,只朝她微微招了招手。

  花吟会意,慢腾腾的松了手,尽量不发出声音,跟了兰珠出来。

  二人出了灵堂,一路沿着回廊往前,到了拐弯处,兰珠这才放开嗓子哭了几声,花吟也忍不住声泪俱下,兰珠约略着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勉qiáng止住泪,说:“你来了,可好了。我顾得了一头,顾不了另一头,夫人之前伤心过度晕了过去,我才伺候她歇下,听说你回来了,忙过来找你。谦儿呀,那孩子从昨晚丞相被送回来到现在一声哭都没有,就这么守着老爷,也不让入棺,也不给穿孝。你看眼看着天都要亮了,吊唁的人一来,看到这幅qíng景该如何是好。我和夫人劝也劝过了,骂也骂过了,你看那……你看那……”

  花吟眸中含泪,握住兰珠的手,喉头哽着说不出话,只重重点了点头。兰珠这才注意到花吟脸上的伤,疑惑的指了指,“你这是……”花吟摆手,“摔的,不碍事。”兰珠点头,不再多言,二人复又往回去,尚未走近乍然听到有人声嘶力竭的哭喊,“你这个不孝子……不孝子……我打死你这不孝子……”有仆从连声惊呼“夫人”。二人俱是大惊,疾步跑去,原本安安静静的灵堂内,已然乱的一团糟,丫鬟小厮俱都不敢靠近,白幔后,南宫金氏手中拿着小孩胳膊粗细的拐杖,一下下重重的打在南宫瑾的背上。

  “夫人……”兰珠惊呼一声,扑上去抱住南宫金氏。

  南宫金氏喘着粗气,怒火滔天,拐杖撞在地上震天响,“你们谁敢拦我!这个不孝子,他竟然敢拦着不让他爹入棺,好,很好,他不让他爹入土为安,我今天就打死他,让他下去陪他爹!他爹死的这般不明不白,他……”说道后面一个字,她戛然而止,眸中恨意滔天,又是举起拐杖重重砸在南宫瑾身上。

  花吟只看到南宫瑾整个身子往前一倾,却仍旧动也不动,面容隐在yīn影里看不清表qíng。

  兰珠虽然尽力拦着,但她毕竟是奴婢,不是真正的家人,不敢上手夺下拐杖,只哭喊的厉害,“夫人,你就体谅体谅少爷吧……”

  “我体谅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死样子!我们家不需要这样的孬种……”南宫金氏恨恨举杖,又是重重打下。

  却听有人痛呼一下,南宫金氏一惊,顿住动作,原来方才花吟见南宫金氏又要打,疾步扑到南宫瑾身上。

  众人哑然失声,花吟勉qiáng转过身子,刚才那一下真是重啊,打得她骨头都要断裂了一般,“伯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单独劝劝大哥可好。”

  南宫金氏眸色无助又哀怨的看了花吟一眼,点了点头,说:“天快亮了。”言毕,身子一软,由兰珠等人搀扶着从灵堂走了出来。

  当天边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相府的时候,丞相已然收敛入棺,南宫瑾也披麻戴孝的跪在灵堂前。一些一大早就赶来的官员都被请在偏殿内休息,管家解释说:“主母伤心过度,不让收敛,需稍等片刻。”诸大臣面上都有悲色,闻言俱都表示理解,安安静静的在偏殿里等待。

  迎来送往,诸事皆需料理,南宫母子是指望不上了,兰珠一个人压根忙不过来,余下的只有花吟一力担起,好在相府下人素来重规矩,即使突逢大变,也不至乱了规矩,偷jian耍滑。况,她在相府日久,府中下人俱都愿意听她调遣,如此,一日下来诸事妥帖,虽偶有不周到之处,然并不曾出半分乱子。到了晚上,送走人客,花吟又赶紧入了灵堂陪同南宫瑾一同行孝子礼守灵。

  ☆、第167章 守灵

  兰珠嬷嬷过来时,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头搁着一碗细米粥,几样jīng致小菜,递给花吟,也不说话,只朝南宫瑾努了努嘴,花吟会意,自昨日丞相故去后,南宫瑾便滴水未进。花吟看出兰珠有话说,遂送了她出门,到了外间兰珠握着她的手说:“大少爷就jiāo给你了。”言毕,满眼爱怜的看了看她,“孩子啊,辛苦你了。”

  灵堂内没有其他人,南宫瑾怕人吵,连同添灯油烧纸钱的小厮都赶了出去。花吟将托盘放在面前,尝尝了新鲜腌制的萝卜丝,清脆慡口,遂挑了一点儿放在碗中,递到南宫瑾面前,等了会儿见他并无反应,又重新端起,舀了一小勺儿,略chuī了chuī便往他嘴里送,他倒没有拒食,整个人却跟失了魂魄一般,她喂他便张嘴,只是一小碗粥吃的奇慢无比,等她好不容易喂完,收拾了碗筷正要送出去,却听身后“哇”的一声,花吟回头,只见她方才喂食的米粥俱都被他吐了出来。花吟一惊,又忙忙过去收拾打扫,端了温水与他漱口。

  出了灵堂,倾倒秽物,花吟凝神想了想,担忧南宫瑾是伤心过度伤了脾胃,又兼冬日严寒,着了凉,遂径自朝自己的小院子走去,准备给他抓一剂健脾养胃的糙药,熬了与他喝,可才走开,有道黑影突然从暗处蹿了出来,直接挡住她的去路,“去哪?”

  花吟一听那声就知是乌丸猛,正要回话,他又说:“回去,陪着主子。”

  花吟忙解释,乌丸猛略一思索,单手朝她腋下一抱,几个翻转就到了花吟的药庐,“动作快点!”他催促。花吟仍在天旋地转中,但也没心思与他争论,急急忙忙抓了药,包好。

  “好了?”

  花吟一点头。

  乌丸猛一把夺过,“我去找人煎,你回去。”言毕又是一番天旋地转。

  待二人重新回到灵堂,都吃了一惊,因为南宫瑾不见了,乌丸猛脸色凝重,正要去寻,花吟却摆了摆手,指了指灵堂的白幔后面。乌丸猛会意,只说了句,“jiāo给你了,”言毕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花吟眼见长明灯忽明忽暗,忙疾步上前,添了灯油,回头眼角余光扫到小厮在门口探头探脑,遂走过去,说:“你们在这gān嘛?”那奴才拱拱手道:“兰珠嬷嬷原本安排了我们几个晚上守灵上香添油的,但少爷将我们赶了出来,且不说我等几人不能擅离职守,就是老爷一代贤相,平日又待我们恩重如山,如今他去了,奴才几个总要送他一程,方能全了小的们的一片孝心。”

  花吟点了点头,说:“进来吧,尽量不要出声。”言毕先迈了进去。

  灵堂火烛有了那几个小厮看着,花吟好歹放了心,掀开灵幡,果见南宫瑾跪坐在后面,头抵着木棺,面朝里。

  “唉……”花吟心内重重一叹,走上前去,尚未触及他身,便觉一股寒意袭来,她暗暗心惊,探手摸上他的脉,刚一触及他的肌肤就心下明白了,根本无需诊脉,他的寒症又犯了。这种时候,沐浴熏蒸根本不可能,要为他施针活血也是天方夜谭。他不可能回屋歇息取暖,但又不能搬了诸多炭炉在此升高温度,毕竟丞相的尸身还在这里,温度过高,又会加速尸身的腐烂。花吟正无奈,听到身后响起轻微的扣墙声,她回转身,就见自白幔后伸出一只手,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

  花吟过去,接过药,却又一把拽住乌丸猛的袖子,后者一惊,探头朝里看了一眼。花吟拉着他出来,乌丸猛尚未说话,花吟快速说:“寒症犯了。”乌丸猛眉头一皱,脸色很难看,也没说什么,突然就走了。花吟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抓了抓头发,只得又折了回去。

  南宫的身子已然僵硬,花吟不好硬掰他,况她毕竟是女子,又扶不动他,只得转到他面前,见他面若敷冰,牙关紧咬,咬肌毕现,她试着将药水送到他面前,但澄huáng温热的汤药毫无意外的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此药虽然对寒症无太多作用,但好歹能减轻他的痛苦,她略一思衬,小声命外头守灵的小厮从茅糙蓬中折几根麦管。很快,小厮去而复返,双手捧着麦管。花吟接过,到了南宫面前,说:“大哥,你试着松开牙齿,我喂你喝点药。”她说着话,抚上他的脸,先在他腮边轻揉了揉,废了几根麦管后,她终于将麦管送进了他的齿fèng内。

  南宫瑾虽然身子将冷,但意识是清楚的,只是现在痛苦过度,qíng感上有些麻木迟缓。

  花吟低头先自己灌了一口,而后衔住麦管的另一头,将药徐徐chuī进他的嘴里。

  南宫眸底暗沉如深潭,似在看她又不似在看她,俩人面对面,贴的如此之近,花吟不好意思,索xing闭了眼。她是医者仁心,自不会容许自己胡思乱想,待一碗药喂完,她收了碗正要拿到外面,却见乌丸猛正站在灵幡后,也不知来了多久,花吟一怔,他却将手中的被褥往她身上一丢,转身走了。

  花吟无心多想,散开被子将南宫包住,后来见他抖的厉害,想到他此刻身子根本无法产热,即使被子盖的再多也无济于事,犹豫了下,又揭开被子,从他身后将他抱住,身子紧贴,继而将被子重新围好,即使隔了厚厚的衣服,花吟还是被冻到了,南宫瑾的身子离冰块也差不离了,被子内花吟揭开衣袖,又将南宫的手放入自己的袖筒内,察觉到他的拒绝,花吟反将他抱的更紧,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知道这种时候,说再多也是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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