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珠笑嘻嘻的说:“这位您就甭遗憾了,早在幺姑郡就许了人家了,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就是一守城衙役家的独子,俩家也算是多年邻居,相jiāo甚好。再说了,咱少爷那脾气,我看还是找个活泼点的好……”
“也不急,老爷才走,瑾儿还在热孝期,我就是随便一说,”南宫金氏站起身,向卧房内走去,兰珠赶紧上去扶。南宫金氏又说:“只是老爷这一走,我真是越来越觉得人世无常,多是悲欢离合。咱们私底下说,虽然大金我们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是要回去的,该是我们的仇要报,该是我们的地位也势必要夺回来,但瑾儿的终生大事也不能耽搁了,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还是尽早成个家,生了孩子人有了顾虑才会珍惜自己,我总怕瑾儿经历太多苦楚,变的xing子凉薄狠戾,做出什么不考虑后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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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吟到南宫瑾院子的时候,丫鬟端着一壶浓茶正要往里送,见她过来面上大喜,忙忙迎了上去,“花大夫可是要找少爷?”花吟嗅到茶香,一闻那味儿就知道是浓茶,说:“大晚上的喝这么浓的茶作甚?换一碗热牛奶过来。”丫鬟面露难色,站住不动,花吟抬脚就往小厨房走去,只一会功夫,她便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鲜牛奶走了出来,快到南宫瑾的起居室前,先是喊了一嗓子,“大哥,我来了。”言毕,侧着身子往门上一拱就进了屋,紧随其后的丫鬟赶紧自外头带了房门,连往内里瞧一眼的勇气都没。
因手上伤着,她扶不住碗,只得小步小步的走,到了近前,缓缓放在他桌前。
南宫瑾面无表qíng,眸底有一丝怒意还透着一股凉意,“你倒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花吟早就习惯了他的yīn晴不定,闻言张口就来,“本来也不是外人啊。”
她笑嘻嘻的说,便想往南宫瑾身上靠,却在瞄到他右脸颊淡淡的划痕时,笑容僵住了。
南宫瑾眼眼看着她变了脸色,想的却是今日她与凤君默的亲密,心中恼怒,索xing继续看书,不理她。
花吟在南宫瑾的地盘自在惯了,东摸摸西看看,故作无意的溜到南宫瑾放着金箭的地方,偷瞧了他一眼,见他并未注意自己,遂侧身挡住,凝神看向那箭身,但室内本就光线昏暗,她又挡着落下一片yīn影,她不得不弓腰细看,未几多时,果见剑身有一处划痕,呈一道弧形。
果然……
花吟面上一喜。
“你在看什么?”南宫的声音就在耳边。
花吟吓了一跳,回过头来,面上的笑容一时没收住。
南宫瑾将她的表qíng尽收眼底,又问,“你在看什么?”
“我……”花吟一激动差点将凤君默与她推论的结果说出来,但又想南宫瑾现在对凤君默恨之入骨,上次都差点失去理智的将她这个拉架的置于死地,那在真正找到凶手之前,自己与凤君默见面的事还是不说好了,免得引爆了他的怒火就不好收拾了。毕竟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她说什么都有帮凤君默脱罪之嫌。而她又不能供出金銮殿的那位,这要是依着南宫的xing子盛怒之下暗地里将事qíng闹大了,那老皇帝指不定真会随便按个罪名诛她九族。
“没,没什么。”她笑容甜甜,当真是无辜懵懂的神色。
南宫瑾便不再说话。
“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休息了,呃……大哥,你早点睡,还有那碗牛奶一定记得要喝啊。”她一面说一面往门口走去。脚步竟有些轻快的意思。
是什么事让她这么开心?
南宫瑾心底有了不愉快的猜测。
他拿起那柄金箭,稍稍转了个位置就看到了那个明显的划痕,这道痕迹,他早就看到了,舅父是因为这柄金箭而亡,他摩挲感伤之时,怎会疏忽这道明显可疑的痕迹。
他猜到了,或许是有人暗中下毒手,来了个借刀杀人。
但,这又如何?
不管是间接还是直接,只要这柄金箭是从姓凤的手里she出去的,那他就杀了凤氏一门为舅父陪葬好了。
☆、第173章 逍遥侯
花吟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的视线自丞相的书房快速的走了出来,而后一路沿着小径,到了岔路口有人招呼了声,“花大夫。”花吟缓了一口气,镇定自若,“赵伯,我出去一下,我gān娘要是问起就说我去善堂了。”“这新年正月的还不在家歇歇啊?”“反正闲着也没事,多做点事,心里踏实。”
声音渐远,南宫瑾自隐身处走了出来,面色晦涩不明,右手食指紧扣扇柄在左手掌心无意识的敲打了几下,“盯紧。”
乌丸猛自他身后站出,躬身回道:“属下已命人严密监视。”
“不,我要你亲自去。”
乌丸猛一愣,“是。”
“不要伤了他。”他缓了缓又补充一句,“无论发生任何事,他的命是我的。”
乌丸猛毫不意外,又静候了会,见南宫瑾再无吩咐,这才飞身而去,只见一道青影闪过,人已消失不见。
南宫瑾缓缓举步进了南宫元昔日的书房,眸底qíng绪不明。
为什么要背着我做这些事?还且还是和那人联手?
我知道你急着帮那人洗脱罪名,可是那是他该着急的事又关你何事?
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你至于要为了帮他而背叛我吗?
还是说,你对任何人都一样的好,你对我好,也只是因为你觉得我可怜,是了,你就是这样的人,你口口声声众生平等,你说你将来肯定要出家,所以你对我的好与旁人没什么不同,既然如此,那我何至于又要将你放在心里?
我知道我对你的感qíng有些不正常,我正苦恼不知该如何是好,你要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可真是再好不过呢,这样我就不会下不去手了。
但是……
你不是说过会永远对我忠诚,不会欺骗我,要永生永世的待在我身边,陪伴我,你的保证和誓言都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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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逍遥侯……”凤君默难以置信的看着花吟,但证据摆在面前,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
花吟找到的是一份名册,藏的很隐蔽,花吟来来回回几乎要将丞相的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最后终于在一个夹fèng里找到了一份名册。
她又惊又喜,急急拓了副本,这才揣在怀里送了出来予凤君默。
这份名册与当初南宫元jiāo给烈亲王的一般无二,却独独多了一个人的名字,那就是逍遥侯凤勋翰。
凤勋翰是先皇堂兄裕亲王第四子,其母是裕王的宠妾,也是他最后一个姬妾。子凭母贵,据说几个孩子中最得裕王的喜爱。年轻那会儿凤勋翰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物,后来因爱妻突然亡故,一时qíng感失意,无法自愈,便走上了修仙问道的路子,大抵是仙丹吃多了,物极必反,仙道没修成倒有些子妖道的架势,人看着也有些儿yīn沉,但他从来只待在自己的四方小院内,绝少接触人,与人结怨根本不可能,除了他那个傻啦吧唧的儿子有时惹些子是非让他在后头擦屁股,但他从不做大,赔礼道歉也都诚恳异常,况风景胜那头蠢猪也捅不出天大的篓子,足不出户的逍遥侯都亲自出来赔礼道歉了,大家一笑而过也就揭过去了。就这样一个人,凤家正儿八经的血脉,凤君默实在想不通,他怎么就和前朝扯上关系了?前朝那些余党恨不得生吞活剥的不就该是姓凤的么,况他还是当年素有战神威名的裕亲王之子。
凤君默将他知道的关于逍遥侯的有关qíng况说了后,又道:“我父王和丞相都曾得过裕王爷的大恩,若是逍遥侯真的和前朝扯上关系,我倒是理解丞相为何独独包庇了他。”
“哦?”
“裕王爷曾救过丞相的命,不过那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听说丞相当时四处游历河山,有次遇到抢匪被掳了钱财后还差点被杀,幸得裕王爷路过仗义相救,二人后来还结为莫逆之jiāo。至于我父王就更不必说了,他叔侄qíng同父子,我父王初入军中便是在裕王爷麾下效力。战场杀敌,生死眨眼间,这其中的qíng义想必不用我说你也能体会一二。”
花吟看了看手中的名册,轻声问,“那你还要继续再查下去吗?如今丞相那算是已经断了线索了。”
凤君默心事忡忡的接过花吟手中的名册,燃了火折子,烧成灰烬,说:“查。”
“如何查?”
“宜早不宜迟,我今晚夜探逍遥侯府。”
“奉之……”
凤君默摆摆手,“这事既然查到现在就没有突然罢手的道理,若是不gān逍遥侯的事我也不能冤枉好人,若真是他所为,那他可真是罔顾了丞相待他的一片好心。”
花吟不置可否,却也知道阻止不了,只得说:“你一切小心,我等你消息。”
入夜,花吟因顾念着凤君默的安危,也没回相府,随便找了个跑腿的,去相府回了个话说是今晚歇在花府。
因着烈亲王府还不能回,自年后,凤君默便寻了个借口,住到了宫外的皇家别苑,说是住在别苑,实则他乔装改扮,一直都待在京城内探查暗杀丞相的真正凶手。
大抵是因着凤君默出了这档子事的缘故,皇太后今年的琼花宴也没办,借口是她老人家身子还没复原,这琼花宴往后推一推。
当时花吟听说这一消息先是大吃一惊,后来想想也觉得qíng理之中。
她十五岁那年的琼花宴啊,发生了好多事,她一舞“妖娆”,艳冠京城,与孙三小姐并称“大周双姝”,而凤君默也在那时对三小姐qíng根深种。许多人的命运在那次琼花宴上发生改变,而这一世又会有怎样的变化呢?花吟心中焦灼不安,只盼着等丞相这事一了,一切走上正轨,有缘人的红线能重新连到一起,若是因着命运的yīn差阳错而发生改变,她或许又得费一番脑力心力暗中牵线撮合了。
亥正一刻,凤君默一身夜行短打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逍遥侯府,花吟没那功夫飞檐走壁,但叫她安安静静的待在家里,她又总觉得心神不宁,遂直接从客栈走了出来,躲在侯府外观察动静,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这样无甚助益,但叫她乖乖的一个人待在客栈等消息,她实在做不到。
夜深露重,南宫瑾一个人在临湖的岸边练剑,整整两个时辰过去,真真的jīng疲力竭,确记得那日,她站在亭台之上,惊叹于他的剑法,口口声声要他教她练剑。他不屑,当场拒绝,心里想的却是,有他在她要练剑何用?后来听她说她接了傅新的话本子《将军令》要学一套剑法。也就二日功夫,他见她一个人在药庐内手中握着一柄未开封的长剑,明明是一套剑法却被她练的像是在跳舞,他当即就想笑,本想握了她的手教她,却在贴近她的身子时心头一震,一股难以言状的qíng绪自心头蔓延开来,他尚未来得及多想,花吟已然看到他,笑吟吟的说:“大哥,你看我的这套剑法如何?凤世子才教的。”彼时,丞相未死,南宫瑾与凤君默也算是互相赏识。只是,在听了这话后,南宫瑾当时就不大高兴,他说不清缘由,却也没了指点花吟练剑的想法。现在回想来,那会儿他俩关系就那般好了吗?是否她对自己的这般温柔也如数对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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