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妇重生向善记_猗凡【完结】(2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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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那便算是周国大将胜了。

  城门楼上响起周人将士热烈的欢呼声,众兵将士气大涨。

  郑西岭尚未来得及松一口气,暗叹保住了一员猛将,哪料对面积雪飞扬,原是金人的大军开始攻城了。

  众人目瞪口呆,一校尉叫道:“这什么qíng况?不是三个回合么,怎么才打了一次就直接攻城了?”

  “金人蛮子!哪懂什么礼数!本想学着咱周人,眼看着打不过,就学成了四不像。”

  郑西岭暗叹,这金国的王昔年可是周国的丞相,对周人的礼仪莫不是耳熟能详,但真正的战场,眨眼间便能了结无数人命,生死关头还讲什么礼仪那不是要叫人笑掉大牙!

  这一仗打了小半天,金人一会猛攻,一会后撤,只打的周人晕头转向。

  周人都尉说:“金人定是当我们这尚有重兵把守,不敢qiáng攻!”

  另一人也道:“我看着也像,打仗哪有像他们这样打的,都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他们这样打下去,别说城攻不下,就是气势也弱了一半不止。”

  这一仗终究没有分出个胜负,耶律瑾抬头看了看天,弹了弹衣袖的积雪道:“不知不觉间腹中竟有些饥饿难耐了。”

  王泰鸿大睁着眼回看他。

  耶律瑾扯了个极淡的微笑,“收兵,造饭!”

  号角响彻天地,攻城的黑甲兵如cháo水般又退了回去,亦如来时那般,渐渐消失在天际尽头。

  周国的将士无不欢呼雀跃,金国退兵了,退兵了……他们将金国无坚不摧的黑甲兵打退了……

  一年轻的将领正要拥住郑西岭欢呼,却被他隔开,他神思凝重,半晌道了句,“坏了!”端看那黑甲兵撤兵也撤的有条不紊,步伐稳健。这哪里像是吃了败仗的,分明是胸有成竹,目的达成的样子。

  且说耶律瑾刚入了王帐,王泰鸿就急急跟了进来,也忘记行礼了,张口便道:“陛下缘何退兵了?我们这一来一去难道就是白跑一趟?那蓟门关虽然看上去屯兵雄厚,实则恐怕早已是一座空城,陛下何不一举攻下?这一耽搁又是一夜,只怕陈国再打下去眼看无望,就要撤兵了。”

  “哦,先生如何看出蓟门兵力不足?”耶律瑾避重就轻道。

  “两军jiāo战,千兵易得,一将难求,那周国主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猛将战死在眼皮底下,也不肯招他回去,可见其底气不足,十分需要这一战的胜利鼓舞士气,此其一。还有那守城将士热烈的欢呼声,我远远听着,却只觉那呼声有些儿飘,并不显得人多。只怕那远远看去守在城墙上的卫兵也有可能多数是稻糙人扎的,此其二。我们数战数退,他要真有雄兵把守,又岂会连城门都不敢出,还不是怕露了马脚……”王先生还要再分析下去,耶律瑾却抬手制止了他,道:“经此一战,先生看出蓟门兵力不足,那你还要说我们这一来一去是白跑了一趟吗?”

  王泰鸿噎住。

  “先生莫要忘了,蓟门再是兵力不足,若要拖延我军,二三万也该有的,但孤也不过带了不足八万的兵力。”

  王泰鸿又痛又悔,只恨当时自己没有痛下决心,力荐君王实打实的多带人马,而不是对耶律瑾和陈王玩心眼睁只眼闭只眼,反将金国大军置于被动了。

  耶律瑾却抽出匕首切了一大块熟ròu递给王泰鸿,“先生先吃饱了肚子,再痛悔也来得及。”

  王泰鸿却走向巨幅的地图前看了一会儿,道:“以陛下目前的兵力攻入周国都城怕是难了,但是要拿下南通这七八座城池,却是问题不大。”

  “不,”耶律瑾自他身后伸出胳膊,食指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我要的是南通十八郡。”

  王泰鸿吃惊回望。

  耶律瑾淡笑,“多了我也吞不下了。”

  这么多你也吞不下啊!王泰鸿腹诽了句,却见耶律瑾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暗道:“难不成陛下之前早做了安排?还有援军?”

  耶律瑾但笑不语,只一个劲的催促他填饱肚子。

  王泰鸿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军师可以撂挑子不gān了!太他妈没意思了!

  ☆、第266章 谋算

  次日,卯初,王帐外传来细碎的说话声,耶律瑾早半个时辰前就醒了,想睡又睡不着,就睁着眼盯着乌漆麻黑的帐顶发呆,心内空的发慌,以往每当出现这种qíng况的时候,他只要将那人往怀里一搂,任何的不适与恐慌都会随之消匿无踪。就是现在,只要他想,亦可以派人将她送来,但是……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再也不能毫无芥蒂的拥她入怀,他甚至怀疑她的笑靥如花不过是一张假面,撕开了后是他不能接受的残酷真相。

  或许,她从来都没有爱过自己,一切的相思刻骨,爱恨缠绵都不过是他的一厢qíng愿。

  她,不过是迫于无奈的被动承受……

  耶律瑾想到这儿,陡然睁大眼,心口仿似被挖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疼得他闷哼出声。

  “主子?”暗夜中有人低唤了声。

  自从乌丸猛出任大将军后,六叶便接替了他的位置,作为耶律瑾的贴身护卫,如影随形。

  耶律瑾的身子猛然绷紧,原本蜷缩在一起的四肢也不着痕迹的舒展开来,“无事,下去歇着吧。”

  六叶略一停顿,片刻后响起一声微不可查的异动,耶律瑾心知他离开了,勉qiáng躺了会,仍旧忍不住的胡思乱想,只能起身点了灯,伺候在外的侍从看到王帐亮了灯,少不得问了声,“陛下,可有吩咐?”

  耶律瑾正心烦气躁,止不住的怒火熊熊,沉声骂了句,“滚!”

  侍从吓白了脸,再不敢多言,老老实实的守在王帐外。

  恰在此时,外头响起了细细碎碎的说话声,耶律瑾只觉得那些声响仿若苍蝇般嗡嗡嗡吵得他头疼yù裂,莫名的竟生出一股嗜血的冲动,待他回过神来,已经取了案上的长剑,怒气冲冲的出了王帐。

  帐外的人悉数跪趴在地,瑟瑟发抖,口内不停的告饶,“陛下饶命!陛下息怒!”

  耶律瑾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看地上跪趴的人,面上闪过一丝茫然,自己在gān什么?自己又想做什么?只是,那一刻,血液沸腾燃烧,一股bào戾之气在体内横冲直撞,眸中只剩一片血红。

  他揉了揉额角,脸色难看异常。

  王泰鸿拢着衣袖,脚步匆匆而来,刻意往人群中扫了一眼,这才朝耶律瑾作揖道:“陛下,可是陈王十六王子到了?”

  耶律瑾皱了眉头,他竟忘了这茬,冷声问道:“谁是十六王子?”

  这时人群中小小的一团被人扶了起来,他穿着宽大又厚实的披风,那罩帽很大,将他的头脸都盖在了里头,随行的陈国人将那罩帽拿开,众人这才看清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小娃子。

  小孩儿非常的瘦弱,灯火下,看上去又瘦又huáng,似乎只要一阵风就能刮飞掉似的。

  耶律瑾有些难以置信,旋即反应过来,他难为陈王送质子,陈王若想继续联军,不得不送,要说搞个假王子糊弄他,也是不敢的,毕竟这造假可比直接拒绝严重多了,如此看来,恐怕是个不受宠的王子,更甚者是个连陈王都不知道的王子,只是因为涉及到质子,就被某些人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出来了,毕竟陈王滥qíng到处播种是众所周知的事。

  “进来。”耶律瑾冲王泰鸿说了句,转身进了王帐。

  王泰鸿随即跟了进去,被他一起拉进来的还有那个十六王子。

  耶律瑾一转身又看到那个小孩儿,愣了下。

  小王子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一直在发抖。

  “你带他进来做什么?”他一指那孩子,却见他宛若惊弓之鸟连退了好几步。

  王泰鸿说:“陛下难道不查验一下王子真假?”

  耶律瑾从鼻孔里冷哼一声,“我曾和陈国的翼王有过一面之缘,端看这孩子的面相眉目间倒还有几分段家人的样貌,虽然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包的跟福禄娃娃般,可你见过哪个王子像他这般瘦的跟皮猴一样?陈王既要作假又岂会没注意这点?可见,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王子罢了。”随即伸手一拽,拉住小孩的胳膊,果见他手上遍布冻伤,却又在手腕处蔓延来一道鞭痕,耶律瑾微诧,袖子往上一撸,但见得细细的仿若微微用力就能折断的小胳膊遍布伤痕。

  饶是王泰鸿见多识广,也止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又道:“他真的是陈王十六王子?”

  耶律瑾拧了眉头,那小孩浑身抖的厉害,筛糠一般。耶律瑾心内叹了口气,放开他,问,“你叫什么?”

  小孩儿紧抿着唇,瞪着一双凝满恐惧的眼,舌头像是被冻住了似的,怎么也张不了口。

  耶律瑾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小孩子,挥挥手,正要叫人将他带下去,岂止那孩子突然朝他冲来,毫不迟疑的,却在将将靠近他的瞬间,又慢了下来,直到耶律瑾慢悠悠的捏住他的手腕,“啪”一声,一块尖锐的瓷片掉了下来。

  耶律瑾瞧了眼又摔成几片的茶盏碎片,挑了一边眉头,朗声笑了起来,“你这孩子是准备用这个行刺孤?”

  十六王子仿似在一瞬间浑身充满了力量,站起身,小脊背挺的笔直,明明害怕的要死,垂在袖子底下的手抖的都攥不紧,却咬着牙大声叫道:“我是陈王叫我来杀你的!我就是来杀你的!”五岁的孩子,能有多少心眼?能想到用刺杀金王这招来挑起金国与陈国的矛盾,恐怕已经是他这颗小小脑瓜的极限了。

  王泰鸿目瞪口呆,耶律瑾却越笑越大声,大掌抚上他的背,“好小子,你和你亲爹王有仇?”

  十六王子脸色煞白,呛声道:“我和……我爹没仇。”爹这一个字于他来说似乎极为陌生,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声音都硬了。

  这时侍从进来,附在耶律瑾耳边说了一句话。

  耶律瑾的手顺着小孩儿的后背到脑门,揉了把,将他推到侍从跟前,说:“这孩子jiāo给你了,至于那些跟来的陈国随行官,全砍了。”

  小孩儿回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恨意,不过耶律瑾看的出来那抹恨意不是冲着自己的,那是一种快意恩仇的痛快!耶律瑾略一想就明白了,这孩子恨那些陈国随行官。

  侍从领着孩子离开了,派出去调查质子身份的探子快步走了进来,简明扼要的将调查结果一一说了出来,原来这十六王子的母亲是他哈族的族长之女,名叫古尼拉。他哈族介于陈国与金国之间,与金国是同一个语系,六年前,陈王因为听说他哈族族长之女是个绝世大美女,派使节讨要,却不想被族长狠狠羞rǔ了一番,陈王一怒之下灭了他哈族,又将古尼拉掳回王宫日夜jianyín,也就不过半月光景,陈王很快厌倦,弃之不顾,任其自生自灭,乃至后来古尼拉在冷宫之中发现身怀有孕,陈王听过后,就说了一句,“她父亲当年瞧不上寡人,寡人也没这义务管他的女儿。”后来这尼古拉便一直在陈王宫苟延残喘,就连生子也都是自己给自己接生的,这之后的年月里,母子二人一直都活的低贱屈rǔ,受尽苛待打骂,直到出了“易质子”这事,后宫嫔妃互相倾轧,都想害了于自己孩子有威胁的王子,博弈之中,十六王子这个再合适不过的pào灰终于被人想了起来,而尼古拉也在与宫人争抢孩子的时候被活活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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