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蓄意拦了本相的轿子所谓何事?”丞相大人问。
花吟费力的撑起身子,偏过头直直的朝着乌丸猛的方向,苦瘪瘪的喊,“我找的是他!”
乌丸猛一愣,拧眉细看,这才将那脸上又是血又是灰的人分辨出来……
且说乌丸猛认出花吟后,略一想,便附在南宫丞相耳边说了几句话。乌丸猛那点家事南宫元是一清二楚的,当时少不得多看了花吟几眼,也没在大街上多言,而是叫花吟起身,有话回相府再说。
刚要走,那几个一直贴着墙角跪着的衙役却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口口声声,花谦是他们奉了京兆府尹的命令亲拿的要犯。
花吟心内一咯噔,暗道京兆府尹不是云裳她爹嘛,这连往昔的jiāoqíng都不顾了,就这般来拿她?难道是因为郑西岭的事结下的梁子?想想又不对,左思右想不得主意,发呆间只觉得身后被人推了把,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又被后头那人迅速的拉住。
“你这小子,怎么动不动就发呆?”乌丸猛没好气的呵斥了她一句,转而又推了她的肩膀一把,“走!”
南宫大人将那几个衙役一并花吟都带到了相府问话,只打发了一人去京兆府回话。
到了相府后,南宫元往太师椅上一坐,左右有丫鬟上前奉茶,南宫元指了下花吟让婆子带下去先洗把脸,继而先审问了办案的衙役,听衙役们如此这般一说,南宫才明白,原来是太医院的院使遣了人去京兆府要拿的人。无他大罪,只是那名唤花谦的用了“麻药”给人看病,犯了大周国的禁令。
说来这“麻药”的禁令还是当年南宫元跟圣上陈qíng厉害才颁布的。全因那时麻药由姜家老太爷传入大周后,当时没有被控制好,继而被滥用,致使多处地方发生命案,也有不良盗匪利用麻药打家劫舍,jianyín女子等。南宫元权衡利弊,上告朝廷,颁了禁令,这才有了“麻药”在大周是禁药一说。
南宫元又问了那常大可还安好,衙役回话,“不清楚,人已经被院使大人命人抬到太医院去了。”
南宫元心道姜义正妙手仁心,人到了他那儿,只有好的不会有坏处,便跟衙役说这案子他亲审了,而后挥挥手让衙役回去了,又命府中的随从去太医院问问qíng况。
且说花吟梳洗过后,好歹齐整了些。南宫元将她上下细看了遍,心思便飞的有些远,听说乌丸家的小姑娘喜欢这小子?这小子长的眉清目秀,十分的俊俏,虽然消瘦了些,但毕竟年纪还小,长大了就单说这姿容也是个拔尖人物……
南宫元想的出神,花吟连喊了好几声,他才回过神,又将这案子问了遭,花吟答的详细。南宫元是又惊又疑,暗道这小子要不是故意夸大卖弄,那就真是个奇才了。还要再与她详谈,突然宫内的海公公急急跑了来,也未让家丁通报,上前给南宫元糙糙行了一礼就说:“皇上急召,大人速速随洒家进宫。”
在太监面前,南宫元故作慌忙的换了朝服,私心里却不当一回事,皇帝每回召他都是急招,却回回都是屁大的事。他思量着也就走个过场,没大一会就能回来,便叮嘱了家丁好生照看花公子,待他自宫中回来再与她喝酒说话。
丞相一走,乌丸猛也便随着他去了,只是临走的时候狠狠挖了花吟一眼,只吓的她莫名其妙。
这一候又是大半天过去,却久久不见丞相回来,花吟想回家去,家丁却拦住不让。
花吟深感无聊,便在前后院子转悠了起来,府里的人只当是宰相大人请来的贵客,也不管她。
未时,花吟见有郎中随着家丁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不下一刻,又有郎中小跑着进来,断断续续大概来了四个,看样子既有民间的大夫,又有宫中的太医。花吟看着奇怪,不知这宰相府在玩什么花样,当第五个大夫进来时,她便悄悄的跟了上去。那家丁走在前头,花吟上前接过大夫的药箱,大夫当她是相府的下人便笑着让了。
进了后院,一众的丫鬟仆妇,当中一进大屋子,花吟跟着迎来的人随着那大夫进了里间,也没人注意到她,只当她是章大夫带来的弟子随从之类的。
屋内站了许多的人,那之前几个大夫都在,正激烈的讨论着,见又来了一人,忙叫他也进去看看。
那大夫躬身往里间去,只见屋内焚着香,窗门紧闭,大chuáng之上层层叠叠的纱幔,隐约听到里头不时传来难抑的呻吟声。
花吟料定chuáng上那人是南宫瑾的母亲,在她的记忆里,这位拓跋皇后(既现在的南宫金氏)自来了大周后除了躺在chuáng上呻吟,就是靠在躺椅上呻吟,后来南宫瑾屠了大金的皇宫,独独囚禁了昔日迫害他们母子的惜贵妃。不久后,南宫瑾登基为皇,迎了拓跋太后回大金皇宫,拓跋太后将那惜贵妃割鼻挖眼嘴里塞糠做成人彘扔入粪坑,那惜贵妃一直在粪坑内熬了三天三夜才死去。拓跋太后得到消息后,面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像是心愿了了般,几个喘息的功夫,竟头一歪,死了。
花吟心中唏嘘,那头大夫已然诊好了脉,嬷嬷上前与大夫小声询问病qíng,俩人走在前头竟没发现花吟未跟上。
花吟起先是佯装走了几步,而后见无人在意他,屋内又无旁人,便倒退了回去,轻手轻脚的坐到方才那大夫坐的地方,朝帐幔内轻喊了声,“夫人,请脉。”
不一刻,帷幔内便伸出一只手,花吟的手刚搭上,南宫金氏突然极轻的问了句,“是个女大夫?”
花吟一惊,指头一颤,稳了稳心神,回道:“夫人取笑了,我天生就这嗓音,打小的时候我娘还让我学戏来着。”
南宫金氏,“哦,”了声,再无多话,看样子方才也是她信口一说,并未走心。
花吟这才凝神细细诊起了脉,须臾片刻后,只见她脸色微变,展了南宫金氏的手看了看皮肤,又询问了她的饮食,再而后连近日服用的汤药也问了。
南宫金氏慢悠悠的说着,因她汤药不断,吃的药太杂,也记不大全了,只胡乱的说着。
花吟站起身,悄悄探手伸进帷幔之中,微一掀帘,待看清南宫金氏的脸色后,心头又是大惊。
那南宫金氏双眼紧闭着,并未注意到帷幔被掀了起来,花吟索xing壮着胆子轻说了声,“夫人,得罪了,”而后两指一拢,将南宫金氏的上下眼皮掀了开。
南宫金氏许是受了惊吓,竟怔怔的许久没有反应。
花吟探手按了按她的腹部,询问她可有哪里不舒服。
南宫金氏先是呆了一会,须臾后骤然大叫,“来人!有人要害我!”
那一声,嗓门极大,都不似一个久卧病榻之人所能发出的声音。
花吟也受到了惊吓,伸手就要捂南宫金氏的嘴,连声说:“我不是,不是……”
房门骤然被推开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可这一声刚入花吟的耳,她尚不及做出反应,就感到腰侧一股大力袭来,旋即她便被踢飞了出去,落地时撞到了身后摆放古董的架子,一gān东西随着她碎了一地。
花吟疼的浑身都麻了,刚撑起半个身子,只觉得口内一股腥甜,“呕”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双眼似蒙了一层白纱般,隐约看到了一人,清冷的模样,正一瞬不瞬的冷睨着她,花吟费力的嘴巴张了张却说不出一个字,转而就昏死了过去。
且说踢飞花吟的不是旁人,正是自外头回来的南宫瑾,他本在外厅听几位大夫商讨治疗母亲的方案,结果突然听到里头传来母亲惊恐的呼救声。
南宫瑾心下一紧,率先一人冲了进来,却见一小子半个身子都伸进了帷幔里企图加害自己的母亲。
南宫瑾当下杀心顿起,想也未想,一脚就踹了过去。直到花吟落地吐了一口鲜血,他才看清她的模样,右手一转收了已然露出锋芒的jīng钢软扇。
“大人!”有他的贴身护卫上前请示。
南宫瑾虽轻描淡写的一扫,却让在场众人无不屏息不语,满屋子的人跪了一地。
“除了几位大夫,这屋内的人全都杖责四十,再发卖出去!”南宫瑾说完,只听到低低的啜泣声,却没一人敢嚎哭,他微抬眸子,又问,“这人是谁放进来的?”
有婆子哭道:“大人,是这位章大夫带进来的,与我们并无gān系啊。”
章大夫一听,慌的磕头不迭,震的地面咚咚响,斩钉截铁的否认这回事,又说在府内哪处碰到的,府内众人见到这人也无异样,他还当是府里的人等等。
跪在地上的婆子丫鬟又有人争辩说:“我们都当是章大夫带来的徒弟。”
两方争执不休。
南宫瑾心思一转,突然想到了乌丸猛身上,刚想命人喊了乌丸猛来回话,就有护卫拎了外头的家丁进来。
那家丁怕的要命,虽紧张的口齿不清,但好歹将事qíng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
南宫瑾垂了眼眸,看了昏死过去的花吟一眼,他知道自己那一脚是极重的,就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正犹豫间,又有贴身护卫上前,说是平西王世子来了府里,正大吵大闹着要相爷放人。
南宫瑾禁不住蹙了眉头,冷声道:“放什么人?”
那护卫又道:“说是礼部郎中第三子,名叫花谦,上午就被相爷带到了府里。”
南宫瑾听了这话,面上扯过一丝冷笑,不再犹豫,吩咐道:“将她扔到二十里外的地牢去,不用管他,随他生死。”
言毕径自离开,那一众仆妇丫鬟,自去领罚。
且说傅新和姜清源在相府的议事厅候了好一会,却不见半个人来招呼他们,气的傅新大骂,想往里走,又被不知从哪蹿出来的护卫拦着。傅新虽有几分本事,可是又怎比得过这些名为相府护卫,实则南宫瑾死士的高手。几下功夫,他就被打了回来,踉跄着倒在姜清源身上。
“都怨我,要不是我,我爷爷也犯不着要京兆府尹拿他。”姜清源又愧又急。
原来那姜清源自三日前看了常大的刀口后,便似被勾了魂魄般,茶饭不思的四处翻找典籍,有心找那花三郎讨教一番,又因之前言语莽撞得罪了他,心中有愧,不敢贸然而去。
昨日课堂之上,因为一个病例,他偶然与爷爷起了争执,qíng急之下,说出了这件事,更是用词激烈顶撞了他老人家,姜义正闻言惊怒jiāo加。虽当着学生的面生生压了下去,但暗地里却派了人去京兆府要他出面拿人审问。
那京兆府尹云大人这几日因为女儿女婿三天两头吵嘴打架,气坏了身子,也没管要拿的是谁,只吩咐了下去要衙役按照院使大人的意思办了,自己则照旧卧chuáng长吁短叹的生气生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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