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到她们的荷包时,嬷嬷将花吟里头的小玩意儿全倒了出来。
当容芊芊看到自己的小盒子时,脸色变了变。
果见嬷嬷捡起了花吟的东西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正准备沾一点到手里,花吟忙出声阻止,“嬷嬷,使不得,那是我的药。”
“你的药?”
“我素来有些皮肤上的毛病,发病的时候要用这个药。”
“你有皮肤病?”另一个嬷嬷拔高了声音,眉头随即也紧了起来,“有毛病怎么还敢过来?”
检查花吟的嬷嬷却没多说,招招手,一个小宫女就捧着一本厚册子走了过来,嬷嬷翻了翻,看到永安候府几个女孩子的名字,独独花吟的名字后用朱笔点了下,那表示是皇太后破格要见的人。一般这样的人都有些特别的地方,或者说在京城颇有些名气,她老人家好热闹,想见一见。只是身份不够,只能破格了。
嬷嬷也就没在意了,将散乱的东西装好,一拉系绳装好,却不给她,道:“我替你收着,需要的时候再给你,大内不允许随便带这些瓶瓶罐罐进去。”
花吟点头表示理解。
嬷嬷正准备放她们走,却突然怔怔的看着花吟的脸愣住了,口内急道:“你等等!”
众人疑惑,全都朝花吟看去,却眼睁睁的看着她的一侧脸上,雪白的皮肤颜色渐渐变了,最后竟跟蛇皮一般,似乎还带了鳞纹,看上去异常可怖,生生占了大半张脸。
容芊芊jī皮疙瘩都起来了,尖叫出声,引得外头伺候的太监都冲了进来。
嬷嬷狠狠瞪了容芊芊一眼,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花吟,语气也不冷静了,“你的脸……”
☆、第83章
花吟在吓到旁人的同时,心里也在犯嘀咕,“不会吧?有这么可怕吗?这些人的胆儿也太小了吧。”刚巧边上有架梳妆镜,她本也就随意的瞟了眼,岂料自己也被吓的整个身子抖了抖。
我的娘!配错药了!
且说宫里的公公们慢慢朝她收拢过来,看样子是想将她拿下。花吟生怕折腾受苦,忙做出一副束手就擒的姿态,“我这是胎记,没大要紧的,只要经常用药就不显了,今儿个到现在没用就显出来了,别怕,啊?”
这话反而提醒了一旁的嬷嬷,忙叫宫女儿赶紧请了今儿个当值的太医过来。
片刻后,太医提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赶了来,一番诊治后,回明确实是胎记,不碍事。
花吟在旁忙说,是娘胎里带下来的,天气暖和倒还好,天气凉了就容易显,不痛不痒就是太难看了,说着说着竟假惺惺的哭了起来。
太医忙附和着说了些宽慰的话。
嬷嬷们放了心,虽则无关紧要,可显然不能再赴宴了,但又不能准她回去,只怕皇太后想起来了要召见,只得留了她在跨院的耳房内歇息,命一个小宫女伺候着。
恰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钱表姐似是颇不忍心,帮腔说了句好话,求嬷嬷们通个人qíng将药还给花吟,毕竟作为一名妙龄女子要一直顶着一张如此丑陋的脸谁受的了啊!
其中一个收着花吟荷包的嬷嬷似有所动,却被管事的给拦住了。
既然能混成管事嬷嬷,自然也是人jīng儿,她也是有自己的考量,毕竟今儿个这宴会可不同寻常,是人都知道是给王子皇孙世子少爷们挑媳妇的。瞧这姑娘若是没这胎记,可真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儿,万一太后想起来召见了,不愁没有公子哥儿看上的。但明明有这种怪毛病,却隐而不说,若有执拗的哥儿看上,非吵着闹着娶回家,后来却又因这丑颜没掩住导致夫妻不睦,岂不坏了太后老人家她牵红线的美意。真要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宫人也因把关不严受到拖累。所以这药,自然是不能给的。
人都是这样的,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多少都不会百分百相信,真叫她顶着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去了,只怕被迷晕的公子个们恐怕还怪他们这些宫人们胡言乱语毁人名声。
这一番骚动很快平息了下去,容大太太临走时的那一眼,就甭提有多酸慡了。
花吟在耳房无聊的熬到了下午,禁不住哈欠连连。她不是被软禁了,有限的范围内自然可以走走看看,但是她怕节外生枝,寸步也不离开耳房,就连小宫女提议到门口站站透透气都被她拒绝了。
小宫女心里头挺同qíng她的,虽然吧刚一见到怪吓人的,可是蒙了面纱,多好看的一个人啊,人也和气,说话也好玩儿,只因为这个怪毛病可惜了这么一个妙人儿!
因为不忙,外头照看的两个宫女也探头探脑走了进来,她们和伺候花吟的小宫女是同乡,想来找她说话儿。小宫女们起先说话还有所回避,后来见花吟躺在榻上闭了眼一动也不动,看样子像睡着了,这才放开了胆子,嘀嘀咕咕聊开了。
不过花吟的确是睡着了,这漫长的一天不睡觉,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打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花吟感觉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她一惊,就醒了,迷蒙着眼伸了个大懒腰,还当宴会结束了准备回家。
突听有人尖细着嗓子喊,“你们几个还傻站个gān嘛,还不快给姑娘梳洗打扮一下!”
花吟“嚯”的一吓就耳聪目明了。
小宫女拆了她的头发,压低声音说:“小姐大喜,皇太后召见。”又有宫女从身前转到身后给她理衣裳,还有的小跑着打了洗脸水。
内监看到她脸上的花纹后,也是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头不自觉蹙紧了。
花吟心中惴惴不安,旁敲侧击了几句,原是丞相的义女跳了一支舞,就在众人被迷的七荤八素,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烈亲王家的小郡主突然激动的跳出来说:“她跳的一般般啦,跳的真正好的是花家的大小姐,那才叫一个天上有地下无,美轮美奂,惊心动魄。”
小郡主用了很多溢美之词,也不怕闪着舌头,只将全场的王孙公子公主小姐们全都勾起了兴趣。
皇太后恍然忆起她仿佛听说过这么个人,一旁的大太监提了个醒,太后大笑,朝着下头几百号人唤花吟上前来。
但是喊了一声不见人答应,此时有嬷嬷上前,跪在大殿上,将缘由给说了。
皇太后默了默,但兴头已起,又见下头全都一脸的好奇,便说道:“脸不能见人,就让她蒙了面纱过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怎样一个惊才绝绝的奇女子。”
花吟听了这番话后,先是被小郡主气的差点晕过去,但脑子灵光一闪,又惊疑不定暗自嘀咕道:“丞相什么时候多了个义女?”
自己上一世就是以南宫瑾义妹的身份参加了琼花宴,结识小郡主、孙三小姐等人。但当时南宫瑾的本意是想将她献给皇帝,可是她自有主意,她的目标从来都是凤君默,只不过阳奉yīn违趁了南宫瑾的东风而已。
因她违背了南宫瑾的意思,还差点被他一怒之下给掐断了脖子,最后南宫瑾还是舍不得他jīng心培养的棋子就这般废了,退一步将她送到皇太后身边,做了他在宫廷的内应,为他窃取皇室机密。
只不过上一世她参加琼花宴已经十五岁,现在她才十四岁,那这个丞相义女是谁?枉花吟自认跟在南宫瑾身边嬉笑怒骂纠缠了这般久,居然不知道这号人的存在?南宫瑾这人也藏的太深了!
还是说原本就有这个人存在,只不过期间因为自己的出现,南宫瑾觉得自己更符合他的要求,所以不惜延迟了计划?悉心培养了自己一年,才将自己推出来!
难道说因为自己的改变一些事qíng也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变动,自己没能做成南宫瑾的旗子,所以他另觅了一个合适的棋子。
花吟一叹,当她以为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开始发展的时候,其实有些事qíng已经发生了改变。
恍然间,她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在孙府那次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个女孩,这么细想来,当时素锦正在教她跳“妖娆”,难怪当时她对那女孩就生出一种古怪又熟悉的感觉,原来是因为这女孩不过是代替了上辈子的她做了南宫瑾的棋子而已。
是了,久远的记忆里,她的确见过那个女孩,在素锦的房间,有过一面之缘,因为那女孩是死在南宫瑾和素锦的面前,所以花吟记忆深刻。
转眼间就到了辰光大殿,花吟记得琼花宴的流程是,白天主要是各家的夫人们相看彼此的孩子,到了晚上,皇太后就安排了各家的长辈们去了其他大殿看戏说话。而小一辈们则由她老人家亲自领着去辰光大殿热闹,若是皇帝皇后妃嫔等有兴趣也可以来瞅瞅,年轻男女们先是被要求分坐大殿两侧,彼此斗才,待互相留下了些印象,眼见着差不多了,皇太后便撵走了皇帝妃嫔等人。自个儿也放下垂帘,假意歇着实则看着殿内的年轻人别一激动闹出糊涂事。
这意思就是谁要是对谁有意思就自个儿主动点上去搭话,各显本事。
自然,大殿内灯火通明,宫里最严厉的教习嬷嬷也都被派了来站在姑娘们身后,双眼跟钉子一般,绝不容许任何一个公子对小姐们有一星半点儿的无礼之处。
只不过如此大胆开放的相亲宴,倒是叫花吟狠狠长了一把见识,真真对皇太后佩服的五体投地。
说来皇太后是北胡人,生xing洒脱不拘小节,太上皇在的时候敬她爱她宠她,太上皇走了,她的两个儿子——当今圣上、烈亲王,也都跟他们的老父亲一样,宠着他们这位活宝亲娘。
且说花吟到了大殿门口后,传旨的太监早就小跑着走了进去,而后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传……”
花吟深吸一口气,这才低着头挺着背踩着莲花步子迈了进去,进去之间就听太监说了皇上皇后贵妃都走了,现在就剩太后老人家了,花吟上前也不敢随便抬头,跪地行了大礼,口内道:“臣女花吟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即使不用四处看,她也感觉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她这是何苦啊?本意就怕成为焦点,才将脸涂丑,现在倒好,全场瞩目了。
那,要不要吓他们一吓?(唉……)
小郡主却在这时突然喊道:“皇祖母,您看,我就说她是个美人吧!”
太后乐呵呵的拍了拍小郡主的手,道:“好孩子,起来吧,把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花吟闻言抬了头,虽说她目不斜视,可眼角的余光还是扫到了坐在靠前的几位皇子公主,还有凤君默、傅新等人,南宫瑾也在,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镇国公府的孙三小姐居然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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