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晚了,妹妹万勿见怪。”
“怎么会呢?”
“那请妹妹到车里叙话。”
裴婉虽坐在车里,却将严霜及其随从尽收眼底,她诧异严霜只带了两个人,也未见车马,却并不追问,只是邀请严霜与她同乘马车。
二娘看得出严霜很喜欢这位表姐,当即撇下他们上了马车。
cao办褚陶的寿宴,燕京的贵女她也见的不少,能有裴婉这么沉静的,不多。她对这姑娘印象不错。
褚渊骑马过了大明街,两名侍卫就跟了上来。再往前走了一段,见镇国公府的马车停在路边,九娘不耐地伸出头来,抱怨道:“哥哥,让侍卫去送不就完了吗?咱们还赶着去兰玉会呢。”
褚渊心里还在想着那姑娘掀开车帘的惊鸿一瞥,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顺口就说送她一程,做了之后才醒悟过来。
褚渊的马从车窗边过去了,也没搭理她,九娘不由咬住了下唇。哥哥这莫非是还气她昨天擅做主张?
“你自己也可以去,不用等我。”褚渊过去了,才轻飘飘的丢了句话。
九娘一下怔住了,褚渊话不多,可从来没这样对她过,转眼,她脸涨的通红。
“小爷我就不想去!我不去了!”
还有一个不省事的,褚寒抱着雪球就跳了出去。结果没跑两步,褚寒就被褚渊的侍卫抓住了。
“不去你以后一个月就别想出来。”同样一句话,褚寒就乖了。
褚渊袭爵以后,跟以前就不太一样了。
褚寒把雪球jiāo给一个侍卫,自己抢了侍卫的马打马朝兰玉会去了。
九娘放下车帘子,十一娘立即把头垂下,低着不敢看九娘,但胳膊上仍旧传来一阵剧痛,她愣是咬着嘴没叫出来,只不过脸下方的裙子上多了一小片水渍。
“哭哭,你还哭!不是我,谁会带你出来?你这个庶女!”九娘恶狠狠道。
十一娘的痛苦让九娘愉悦起来,她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极jīng美的信筏来。上面几行狂糙,写的却是旖旎的诗句。有一件事褚渊说对了,就算不等褚渊,她也要去的,只为了送她这首诗的人。
“可他已经有王妃了,嫁过去只能是妾……”十一娘忽然抬头道,她眼里虽然还有泪,却诡异地有一股幸灾乐祸。
九娘一怔之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朝十一娘头上打去:“你还敢反抗了?”
劈头盖脸的击打之下,十一娘穷尽一生积攒出的一点勇气立即溃不成军。
虽然骑马行在前方,车厢里的动静还是传到了褚渊的耳朵里,他手指动了动,却没有回头,也没有停下。他虽然得了这个爵位,但时间越长,他却越感觉到越无力。人们承认的似乎还是褚陶。对着褚直的接连失利,也让他开始怀疑起自己,难道他始终比不上褚直吗?
这个念头一蹿出来,褚渊眼底的怒意就不受控制的向外散了出来。
“驾——”褚渊一声长喝。
侍从们见褚渊忽然打马加快了速度,担忧褚渊的安危,立即追了上去。
第99章 坏人姻缘
二娘和庄熊儿跟在裴婉马车后面到了兰玉会,裴婉大约没想到他们两个步行速度也这么快,下车的时候脸上明显有些吃惊。二娘戴着帷帽,有表qíng别人也看不见,庄熊儿按惯例摆出一副没有任何表qíng的表qíng。不过裴婉的吃惊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恢复平静,戴上了侍女送上的帷帽——参加兰玉会的贵女统共没有几个戴帷帽的。
几人刚要进去,褚直忽然从里面出来了,径直走到严霜面前。
如玉公子现在是兰玉会的风头人物,他一出现,所有人的视线都刷刷扫向严霜。严霜激动的脸都红了,不知道是拉表姐的手还是抱牛二的腿了。
“严小妹妹,你可来了,昨日尚未跟你畅谈你就走了,幸好今天又遇见你了。”
二娘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学的这么低劣的搭讪技巧,可人严小妹妹就吃这一套,两只眼睛都扑哧哧往外冒粉红泡泡了。
作为一名尽职的侍卫,二娘必须阻拦这种毫无诚意的欺骗行为,她一步上前拦住褚直:“请问……你是哪位?”
昨天晚上褚直使出了浑身解数“审”她藏哪了,关键时刻她硬是保住了革命烈士的坚贞不屈,没有jiāo待,而是让他猜猜猜。
不知道褚直现在猜出来没有……
他哪位?还有人不认识他?
褚直在这儿等严霜等很长时间了。昨天确定牛二不是顾二娘后他就把严霜给打发了。回去一想不对啊,严霜以后要死要活的要嫁给褚渊,他怎么也得把这苗头给它按死在娘胎里。所以他来了就等在蕉园入口。
而严霜来的本来就不早,路上裴婉又耽误了一会儿,所以此时褚直已经快没有耐心了。当然他脸上是看不出来的。可是这个戴帷帽的侍卫一阻拦,褚直火气就蹿到鼻孔了。
他正想喷这侍卫一脸,不知哪来的灵光,像是一个人分成了两个,一个对着另外一个道:“搞不好是顾二娘!”
褚直生生止住了要说的话,两只眼凝聚目光试图穿透这侍卫的帷帽,可惜徒劳无功,只好低声道:“这位兄台,麻烦让一下,小生有要事要转告这位严小妹妹。”
这位兄台?要事?
两人的视线隔着帷帽上的黑纱碰撞在一起。
褚直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剧烈的“是”“不是”打架,快把他自己打死了。
严霜把头伸进来,使出吃奶的劲儿推开了二娘:“牛……牛大侠,美人哥哥有事要跟我说,你让一让。”
看严霜一脸讨好的笑,二娘悻悻地后退了一步。
裴婉不知这是什么qíng况,但见面前男子清俊绝伦,正气凛然,不像是坏人,也就没有阻拦。
褚直示意严霜到一旁说话,走了没有两步,发现牛二如影随形地跟在后面。他往左,牛二往左,他往右,牛二往右。
严霜回头,牛二道:“此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我不能离你太远。”
隔着帷帽褚直都能感觉到牛二的皮笑ròu不笑。
他见离开众人有一段距离了,心道“罢了”,示意严霜稍稍远离一些牛二,对严霜严肃道:“严小妹妹,哥哥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二娘耳朵竖了起来,只听褚直问:“你家中可为你定亲了?”
这个混账东西……
也是严霜人小,尚处在懵懂之间,摇头道:“没有啊,我爹说了,将来我看上谁了,直接招赘便是。”
听严霜这么一说,褚直都想放弃了,但他知道最后褚渊可没有入赘,是娶了这严霜的。对一个孩子那么说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可他不砍断褚渊这条腿怎么能对得起自己?
“唉……”褚直长叹了一声。
还别说,他生的美,这一声叹自己没觉得什么,严霜小姑娘心却抽痛了起来,好像全世界都在欺负她的美人哥哥一样。
二娘的世界也变了颜色,全世界都是火红的辣椒,急需把褚直里外都涂上一遍。
“美人哥哥,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关心我的亲事,难道你是想入赘我家?”
谁说严小姑娘没想法?她很认真的觉得如果美人哥哥住在他家,她的名头肯定要比现在要响。
褚直差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忙道:“不是这样的。而是……唉,我实在开不了口……但你要是不知道岂非会落入那jian人手中……严小妹妹,你听了千万不要生气。有个人昨日见了你,觉得你冰雪可爱,托我为他做媒,要纳你为……妾。”
严霜嘴都气歪了,揪住褚直的袖子:“是谁?你快说是谁?”
二娘见有人朝这边看,忙上前分开两人,警告褚直:“你给我离她远点!”
褚直委屈不已,分明是严霜抓着他好吗?
“其实那人也委实不错,比你们家还更有权势、更有钱一点。按理说燕京的贵女应该由着他挑,虽然你是严家的人,可他要是铁了心,怕你爹也没有什么办法……他这个人就是有一个不好的嗜好,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他喜欢慢慢的养大,然后再下手……”
什么乱七八糟的,褚直这都是从哪学的?二娘上去给他一拳:“闭嘴,滚蛋!”
不料褚直的手迎着她的拳头在袖中反握住她的手,接触的瞬间,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擦了一下。快的二娘疑心这是错觉,但旋即看到他眼尾闪电般的一眨,两人的手立即松开了。
这之间的你来我往就在一息之间,别说旁人了,若不是确定看到褚直挤眼,二娘都觉得那是一场chūn梦。
她猛然生出了一种我家少年已长成的感觉。
“严小妹妹,你要多加小心啊!”褚直从容地关切严霜,正经的好像刚才他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发生。
二娘面无表qíng地站在一边,结果褚直临走的时候,又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
心脏中了一箭……
她那时还没有体会过来褚直的笑是什么意思,直到——
“娘的!到底是谁家比我家还要有权有势有钱?”严霜怒道。褚直走远了,她才从愤怒中回过神来。
二娘脑中闪过一道电光,总算明白褚直为什么对着她笑了,明显给她留了半招棋。
她家波斯猫还真是大胆,不怕认错人了。
“比你家还有权有势的,想来只有一家了。”二娘心里虽然想了很多,但脸上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哪家?”
“镇国公府。”
还用问镇国公府里谁想纳她为妾?喜欢小自己很多的,又到了适婚年龄的,除了褚渊还有谁?
“王八蛋,好大的狗胆!”严霜骂着要去找褚渊算账,被二娘一把拎了过来。
褚直留下的烂摊子难收拾就在这个地方,二娘道:“你不但不能去找他,还得装作这事儿从来没有发生。”
严霜眼圈都红了:“为什么?”
二娘见裴婉过来了,先松了严霜:“因为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打架,不管女人有没有理,旁人都会认为这个女人先失了礼。不信,你去问问你表姐。”
裴婉远远的看见严霜的侍卫把严霜给拎起来了,心里大为疑惑。想到严霜年幼,她很快过来查看。见严霜两只眼圈都红了,不由看向二娘。二娘头上戴着帷帽,也不怕她看,就静静站在一旁,心里却在嘀咕褚直这是想gān什么?想借严亭报复褚渊有的是办法,何必要利用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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