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褚寒察觉到有人来了,回头一看是褚渊,单脚跳着蹦了过来。
褚良跟在后面,笑容可掬:“国公爷,您回来了?”
褚诚则立在原地,低低叫了一声“四哥”。
褚渊“嗯”了一声,扶着褚寒进了会chūn堂:“别有事没事找他们晦气。”
褚寒有些意外,想到自己有要紧的事儿就没跟褚渊打别,笑道:“哥你说的是,我以后注意,一笔写不出两个褚,我知道的。”
褚渊总算见一个懂事的,对褚寒笑了笑。
褚寒跟着他进了屋,见屋里摆设甚是简陋,嘴里唏了一声:“哥,您也太不讲究啦!这要来个人还以为是下人住的地方呢。”
褚渊一面应了声,一面弯腰洗了脸,擦gān了不以为意道:“说吧,你又有什么事儿?”
他这一对弟妹没一个省心的,不过总体而言,褚寒比九娘要好一点。褚寒要是再大些,他也能有个人分忧。
“哥,还是你了解我。老实跟你讲吧,弟弟我现在觉得以前太混账,太不上进了。你现在是国公爷了,我不能丢你的脸。我打听到外面有个‘知书学馆’,里面的先生可厉害了,再不听话的学生都能给教好。我呢,就想去试试。”
褚渊斜了褚寒的脚一眼,都这样了,还想着跑出去?褚家的学堂不比那什么学馆好?
褚寒立即道:“我这脚没事,就是扭着了。”开始他还以为断了呢。
见褚渊的表qíng没有松动,褚寒使出最常用的一招,拽住褚渊的袖子使劲晃。
褚渊真怕他这一招:“好,你要去就去,不过不许惹事。要是传到我耳朵里,回来你就别想再出去一步。”
褚寒忙答应了,他这也是没办法,他怎么也想不到褚渊当了镇国公后管的比褚陶还严了,每次外出都要跟褚渊报备才行。
他哪知道褚渊是防着有人借褚寒威胁他,九娘被拖下去都够他头疼的了。他估计褚寒想去学馆是一时兴起,去一次肯定就不会去第二次了,他暗中派个侍卫跟着就是。
褚寒心愿得偿,拄着拐杖在褚渊屋里翻来翻去。褚渊见他这样就害怕,忙叫他回去歇着。
等褚寒走了,褚渊坐在椅子上看书,过了很久,手上的书也没翻动一页。
心腹小厮文青走了进来,低声道:“爷,程世子送的一对钧窑大瓶,咱们还没回礼呢。”
文青一进来,褚渊就知道他肯定要说这事儿,皱眉盯着书:“库房里没有合适的么?”
其实他知道那对钧窑大瓶算是罕见,值个四五千两银子。库房里的东西要么是御赐的,要么比这个值钱的多,要么就是体型小,价值差得远的,总不能拿个老古董压住人家,或者弄几件小玩意拼凑着去还礼。
再说那对大瓶也很新,最合适的是按照市价重新置办回礼,可他哪有这个闲钱?
自打他袭爵以来,尽是这样的礼尚往来,开始账房还有银子用,现在已经空了。
卖库房里的老古董?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只会说这个家刚传到他手上就败了。
褚渊低着头不说话,文青站在一边渐渐有些紧张。他鼓起勇气轻声道:“爷,我今天听说花月楼的大管家抬了好几箱银子去稻香村。”
不用说,那几箱银子就是花月楼的红利,褚渊现在算是知道以前褚陶肯定是用这些银子贴补府里开支的不足,但现在他怎么好开口问褚陶要银子?除非如褚陶所言争夺花月楼的继承权,那样的话,褚良、褚诚、褚飞也同样具有继承花月楼的资格。
真要举办一场厨子大赛?他也要下厨?
褚渊烦躁地揉了揉太阳xué:“先不回了,过几天再说。”又不是他bī着程喻来给他送礼的,程喻还不是跟文王穿一条裤子。
褚寒全然不知新任国公爷的烦恼。次日吃了早饭,就拄着拐棍出了门,还带上了雪球。先装模作样地去知书学馆睡了半天,然后趁那侍卫不注意就溜了。
等那侍卫发现不见了褚寒时,褚寒早就坐着轿子到了石桥坊。
如玉公子现在太有名了。虽然那一天如玉公子被人指着鼻子骂勾引了人家的媳妇儿,可正是因为如玉公子扰乱了会场,才有不少人跑出来逃过一劫。所以大家还要感谢如玉公子的风流。
再说,哪个男人不风流,这点事根本不叫事儿。
故而褚寒没费什么力气就打探到如玉公子住在石桥坊。
褚寒人虽然到了,却徘徊几条胡同外不敢进去。他这次来不是来找茬的,那一天他被火烤的快要死过去了,那两个人他没看清脸,但却记住了声音,他不会听错三哥的声音的,雪球的表现也证明是熟人。
第105章 褚直出事
二娘今天破例没有早起晨练,先在沈园逛dàng了两个晚上,昨晚先跟褚直去拜访沈齐山,接着回娘家,回来又跟王甲、梅山jiāo换逃生经过,她都觉得有些累,褚直竟然还有热qíng,一直折腾到三更天。快天亮的时候,他居然又来了一次。
qíng事的越来越能gān了,还无师自通的学会了这一招,二娘从屁股下面把枕头拿了出来,据褚直说在每个月圆的晚上把这玩意垫在下面能够生儿子。
不要一本正经地给她普及一点也不科学事好吗?
二娘刚把枕头抽出去,褚直就动了,不客气把头埋在她怀里:“再睡一会儿。”现在万事大吉,只等着太子被废、东山再起,到时候该他的一样也少不了。至于现在,当然是跟二娘生孩子重要。
二娘怕再不下chuáng他又要给她科普“头一天犁过的地第二天最好再犁一遍”,推开他站在chuáng下穿衣裳:“昨个儿庄师弟送了信给我,我得去严霜那儿拿银子。”
褚直见犁地无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句,心里知道她是不能闲着。想跟她说两句,困意上头又睡了过去,可见他想的事儿也不是很重要。
结果没多大会儿,他被外头吵醒了。谁这么没规矩,不长眼,不知道种了一晚上地的农夫需要休息吗?
褚直披着袄出去一看,大家伙都围着桌子吃呢。堂屋中间桌子上摆满了热腾腾的包子、ròu饼、炸撒子、馄饨,还有一大盘子二娘爱吃的油炸奶香小馒头。
“爷,您醒了,快来趁热吃。这可都是您的‘粉丝’送的。”“粉丝”是王乙刚跟二娘学的一个词。
“粉丝?”褚直不解,他没有叫“粉丝”的朋友啊。
二娘一手拎着一个五层食盒进来了:“你起来了,回头你得谢谢状元楼的苏姑娘、秋月阁的李姑娘,前街大张记的陈三娘,麻子坊的乔员外、刘员外,还有……”她看了一眼手上的帖儿“冬儿姑娘、仙儿姑娘、承你救命之恩的张大哥和最仰慕你的可爱的孟大娘。”
二娘刚洗完脸,王甲就喊她出去。开院门看见摆了一地的吃的,还有七八个抬着食盒的酒楼伙计,亏得她也算见过些世面,很快明白过来这都是如玉公子在兰玉会上收获的粉丝来给偶像送早饭来了。
到底是古代的粉丝太贴心,还是她家波斯猫太làng啊!
什么可爱的孟大娘,褚直伸手接过去一看,扔桌上了,上面还真写着“可爱的孟大娘”,这脸皮……
“我正想跟你说……”褚直记起自己想说的事就是这个。谢蕴和司马瑶以前跟他提过,送早饭什么的还不算疯狂,他俩还收到过剪下的头发、穿烂的鞋,臭得不得了的袜子。不过这都比不上从送的食物里吃到一颗牙惊悚。
“把自己的牙敲掉放在饼里?为什么?”送早饭还不够疯狂,还要送牙?
“咳咳……那是因为现在青楼很流行送牙示爱。”褚直小声解释道,嗓门接着拔高了:“总之,你要知道,就算是牙,也不是人人都能收到的。”言外之意就是她男人现在有名了,靠着名气也能养活她。
二娘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你们古人真会玩。
“那来一个客人送一颗,岂不很快没牙了?”
“一般都是男人送女人,要不要我送你一颗?”褚直在想她随身携带着他的牙感觉好像很不错,最好是挂在脖子上。
二娘看白痴一样看了他一眼:“你是倌儿还是我是倌儿?门牙你给吗?”
褚直八斗之才全噎在喉咙口了。
二娘回过头吩咐李桂等人:“以后那种偷偷放在门口的吃的一概不收,只收酒楼送来的。东西先检查过了再拿进来,不值钱的一概扔掉。”这样总不会吃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褚直摸摸嘴去睡回笼觉了。
二娘粘上胡子后就戴着帷帽出去了。
褚寒远远看见那个在兰玉会上大骂褚直的年轻男人从胡同里走出来,急忙转过身去。
这个男人他不会认错,他是从褚直的院子里出来的。当时他骂了三哥,后来又跟三哥一起救了他,是三嫂,不会有错了。
褚寒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又失了勇气,等转过身来,二娘已经走的不见影了。褚寒站在角落里咬紧了嘴,他在这站了一会儿,就看见十多个人往三哥家送礼。他来的匆忙,什么也没有带。
三哥离开了国公府,照样过的很好。
他以前想偷偷来看他,但每次想到母亲和哥哥,就把念头给按了下去。
三哥怎么不会是父亲的儿子?虽然九娘说的唾沫乱飞,他心里却是不愿意听的。他脑子里一直停留着“第一次”见到三哥的qíng形,他安静的躺在chuáng上,虽然那么虚弱,但看到他进来,还是和气地冲他一笑。那个温暖的笑一直停留在记忆力,可是后来,他长了了,渐渐感觉到四哥的落寞,九娘的愤怒,府里人的嘲笑,还有母亲沉重的希望。他也渐渐“讨厌”起三哥来。
可他真正“讨厌”三哥吗?三哥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吗?
三哥什么都没做,他们却讨厌他。
只见过三哥一面的人都能为三哥折服,十几年的家人却盼着他死?
就这样,三哥还是没有抛下他不管。要不是三哥,他肯定死了。
褚寒觉得什么东西从他心里奔腾而出,他现在有什么颜面去见三哥?
褚寒猛地掉头就走,走了几步,转过头来又看烟袋胡同,最终大步离去。
这一切,在屋里睡大觉的褚直当然不知道。
正如他在兰玉会之前所谋,即使兰玉会只有一天半,他的名头也打响了。谁要想害他,动手之前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转眼到了四月份,距离兰玉会那场大火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外头柳树都嫩绿如云了,这一个月两人过的算是很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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