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厨子以后_水煮荷苞蛋【完结】(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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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绝还说的那么斯文,二娘笑了笑:“走吧。”

  两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走过杏花桥,后面就没见那青色小轿了。

  到了兴隆当铺,二娘见有不少人手持玉牌来取东西,跟自己手上的玉牌并无多大区别,遂将玉牌jiāo给伙计,非常顺利的取出了一个一尺来长的檀木盒子。

  两人抱着盒子原路返回,在杏花湖附近寻了个僻静之所,二娘揭开盒子上面的封条,尚未核算完毕,脸色渐渐变了。

  这里面的财富,别说褚直日散千金过一辈子,就是过三辈子也绰绰有余。

  这么多钱,绝对够格被谁惦记,也足够谁起兵造反的了。

  第115章 两封书信

  “土豪,周游列国?”二娘合上盒子,歪着头看褚直。

  “土豪?地为食之本,土豪这个称号倒也合适。故而……土豪婆,你打算去哪周游?”

  二娘没忍住笑出声来,换褚直有些痴的看她。二娘此时肤色跟去年判若两人,其实她根本就不黑,身上的ròu……褚直咳了两声拉回思绪:“改天我去找他,再问问他。”

  这个他,只有褚陶了。

  褚直愿意跟褚陶沟通,二娘很高兴。只不过两人还没商量好怎么去找褚陶,二娘早上买菜的时候先遇到了那位花蕊夫人。

  其实连着两天二娘都注意到了那位夫人在跟着她,不过对方没有上前,她就当做没有看到。不想今天买了一篮子jī蛋后,那花蕊夫人上前挡住了她的路。

  “我是谢如玉,自号花蕊夫人,与你的婆母阿媛曾是至jiāo,我想请你到我府上做客。”

  谢如玉神态温和自信,四句话简单明了,加上她那种亲和力,很难让人拒绝。

  实际上二娘听见她说是褚直生母王氏的至jiāo,就觉得今天必须走一趟了。这两日谢如玉一直在观察她,她也在观察谢如玉。谢如玉并没有躲躲藏藏的跟踪她,相反,每次看到她回头,都会对她报以微笑。

  见二娘没有犹豫地答应了,谢如玉很高兴:“我就知道你会去的。早先我想直接找如玉公子,却忘了他与我并不相熟。这两日我都在跟着你,发现你就是那日与他同行的公子,知你们伉俪qíng深,找你应胜过找他。”

  二娘问她何事。

  谢如玉言事关重大,需到了她府上再说,但她确自幼与王媛相识,早王媛一步嫁入燕京,不过她嫁的那人是个风流làng子,刚过而立之年就撒手西去了。

  谢如玉此语疑点颇多,既是风流làng子,那不可能无名,既然有名,二娘从未听过京中有这等人物,还有甚么花蕊夫人。

  “先夫沈离一生愿望便是寻访名山名水,他死之后,我秉承他的遗愿,先遣散家中奴仆,然后率忠仆踏访五岳,十余年眨眼便过,日前我回到京城,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沈离?二娘吃了一惊。褚直的老师沈齐山一生未婚,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侄子名叫沈离。据褚直言,此人虽有旷世之才,却志不在仕途,唯寄qíng与山水,奈何运气不佳,在一次登山中,失足从山上坠落而死。

  也算一个“风流làng子”,真风真làng的。

  死的时候大约已经过了三十岁,至于有没有妻子,二娘就不得而知了。但算算年龄,应该不会这么年轻。

  “敢问夫人芳龄?”二娘道,心里恶寒了一把自己用的这个词儿,却眼也不眨地注视着谢如玉的脸。

  “我是文华二十五年间出生,比阿媛大了两岁,嫁给沈郎时不过十八,沈郎却三十有二,不到两年沈郎便撒手西去,实际到今日,已经整整二十年了。”似乎知道二娘在疑心什么,谢如玉讲的很仔细。

  相差一轮还多的夫妻,丈夫死后,妻子继承丈夫的遗愿,二十年都在寻山访水。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qíng?

  算一算,谢如玉应该正好是四十一岁,倒是符合面相。但二娘知道,真正养尊处优的妇人一般应该比真实年龄显小,而常年风餐露宿的人,则会老很多。所以谢如玉的话还是值得怀疑。

  可对这二十一年的行程,谢如玉讲述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都绘声绘色、真实无比,根本不是后宅妇人能知道、感悟到的。

  “最险的一次,是我们在紫驮山下面的森林里迷路了,白天下雨,晚上起雾,上不了山,也下不去,整整困了两个月,险些死在那里……哦,到了。”

  二娘猝然惊醒,不知不觉中,她竟被谢如玉的讲叙深深吸引了,连马车停下都没有察觉到。

  “我见过那么多人,能这么认真听我讲话的人太少了,我真的很喜欢你这个朋友。”谢如玉微笑道。

  她既能率众攀登群山,这样直接的赞美并不为奇。二娘微微一笑,随着谢如玉下了马车。

  面前是两扇朱红大门,上面有一牌匾,有“沈宅”两字。无论牌匾还是大门,上面的漆都有不少剥落,极是符合谢如玉的说法。

  进门,一切都打扫的gāngān净净。

  谢如玉带着二娘进了前面的上房,落座,那日见过的青衣童子小心地将二娘买的那一篮jī蛋拎过来放在她脚边。

  侍女奉上茶水,二娘注意到那侍女衣着虽然光鲜,手却异常粗糙。

  “阿夏是我的陪嫁侍女,这二十余年,她一直陪着我。”谢如玉抿了一口茶,接着道:“我跟了你三日,见你日日都出来买菜,对贫苦之人态度也不倨傲。你先前和如玉公子在国公府里度过一段时光,到今天仍能如此,可算宠rǔ不惊;那日你女扮男装,我竟没有认出,可算足智多谋;你信任我,愿意跟我前来,算是极有眼光。这三样加在一起,难怪如玉公子会有今日的名声。若是阿媛在世,她也必定是满意你的。”

  谢如玉考评一个人的准则与燕京贵妇们完全不同,她还亲自上阵观察她,二娘忽然想到她这个“谢”,她刚有这个想法,就见谢如玉点头。

  “不错,旧时王谢堂前燕,我就是谢家的。”

  此人近妖!二娘脑子里闪过这个想法。

  谢如玉竟然狡黠地眨了眨眼:“这位小友,无论是王家还是谢家,作为曾经扶起一代又一代帝王的家族,拥有的可不仅仅是察言观色的本领。小友若是有兴趣,看在你我如此投缘的份上,我的藏书尽可借与小友。”

  二娘立即站了起来,即使活了两辈子,这样有大智慧的人依然值得敬重。

  谢如玉微微一笑,随意摆了摆手:“先坐下,不必客气。不过来日方才,你有的是时间翻阅我的藏书。但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同你说。”

  二娘预感到她要说什么,洗耳恭听。

  “我与阿媛算是世jiāo,就算是亲姐妹也少有亲厚到我们那样的。王家和谢家的女孩儿,出嫁都不会早。至少也得年满十六,通常是到了我那个年龄才会出嫁。”

  这个二娘明白,世家的女孩不愁嫁,嫁的晚的原因是避免太早生育伤害身体。

  真正睿智的世家会把女孩儿看得跟男孩儿一样重要。

  “但阿媛刚满十六就嫁了,两年后她就生下了雪儿,也因此落下病根,很长时间都没再有身孕……那时候,我丈夫已经去世两年。我还在孝期,日夜整理着我丈夫的书信手札,期望能够整理成册有益于后人。阿媛知道我决心追随沈郎的步伐,虽然为我高兴,却并未过多打搅我。只是有一天,她忽然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信中提到她面临一个巨大的抉择,问我是不是决意要完成沈郎的遗愿。”

  沈离这个人的遗愿就是走遍山水,绘图成册,方便后人出行。换言之此人是个天生的地理学家。

  “我那时已经遣散了仆从,一切都将准备妥当。以为她是担忧我,故而给了她肯定的回复,告诉她沈郎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就算是走断我的双腿,磨烂我的手掌,我也要做到。”

  “我走的时候,阿媛还没有身孕,在七棵松送我的时候,她眉宇间隐有忧愁,那时候我以为她是担心我。后来想想,她那时就知道一经别离,便是生死之隔……”

  谢如玉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二娘心想。

  她心急的想听下去,谢如玉却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们虽然分离了,却约定鸿雁传书,只是我常在路上,要很长时间才能收到她一封信。开始是一个月一封,后来两个月,半年后我收到她再度怀有身孕的信后,一连半年都没有再收到她的信……因为我去的地方都是罕无人至的地方……我既收不到她的信,也没法再寄信给她。我想她有褚陶的爱护,又再度有了身孕,一定会过的很好,她会体谅我渐渐和她失去了联系……”

  “没有想到的是……”

  一滴很大的泪从谢如玉的眼眶里滴了下来,她嘴角动了一下,很快平复了qíng绪:“我以为她后来也没有给我写过信了,但在我回来的路上,途径驿站,我竟然在那儿发现了两封二十年前她寄给我的信。”

  见二娘眸光闪动,谢如玉道:“阿夏,去把我chuáng头的盒子取来。”

  那盒子里一定就是那两封信了,二娘不由在嘴里舔了舔上唇。

  阿夏很快把盒子取来,jiāo到了二娘的手上。

  信纸已然发huáng,但写信人的笔力似乎透纸而来。出乎意料,王媛的字迹不是贵女间流行的簪花小楷,而是游龙走蛇、古朴飘逸的糙书。

  二娘勉qiáng辨出她在信中的意思:“阿玉,有一件事qíng我想来想去,还是想跟你说说。如果连你都不知道,那我们还算是什么朋友呢?你爱沈大哥,所以追寻他的脚步而去;而我,亦爱着慎言,所以我做了和你一样的决定……我知道酒里有毒,我还是喝了。如果我不喝,那个人就会让慎言喝。如果一定要一个人死,我希望是我,那样就可以永远活在慎言的心里,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是,即使我喝了那杯酒,那个人也只是暂时放心。他一日名不正言不顺,就一日不会放过慎言。我得想个法子瞒天过海……”

  王媛提到“想个法子瞒天过海”却没有说她想了什么法子,或许那个时候她还没有想出来。

  二娘展开了第二封信,这封信的字迹比第一封还要潦糙,足见写信人当时心绪纷乱。

  “……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也算有据可循,毕竟菜谱是有的。钳制猛虎的不是喂食,而是势均力敌的敌人和它永远也无法染指的事物。只愿它的猜忌和怀疑能够成为最锋利的匕首,一直阻碍着它疯狂的报复,或者等到它自取灭亡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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