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长时间没洗澡了?臭死了!”褚直抬手在鼻子前挥了挥手,抬头注视着花月楼上方的御赐牌匾。
“花月楼”三个字也是文华帝亲手书写,鎏金的大字在黑夜里闪烁着光芒,像是隐藏了什么秘密等着被人发现。
褚直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行。
“停下,否则……”低沉的警告声响起,却令人分不清是从哪里发出的。
但这声音对褚直无用,他又大步向前走去。
“嗖嗖”两声,羽箭钉在了褚直脚前的地面上。
王乙回头一看,在褚直所过之处,钉在地上的羽箭排成两列,只有他走过的地方空无一物。
褚直面色不变,伸开双臂大声道:“那你杀了我吧。”
他竟然闭上了眼睛,越过那两支挡在前面的羽箭继续向前走去。
王乙不由为他捏了把汗,但什么也没有发生,只有一声冗长的叹息。
“快些打开大门,让我主子进去!啊!”王乙捂着胳膊倒在地上,一支羽箭she穿了他的左臂!
这是告诫王乙,若是再走一步,就取他命!
“我要进去。”褚直平静地冲上方道,他虽然听不出来那人藏在哪,但他能感觉到他就在上头。
但是回答他的只有夜风。
王乙láng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可这次他一直跑到花月楼门楼下面什么也没有发生。
王乙向门楼上看去,依稀能看到门楼顶角两个琉璃小狮子的眼反she着月光,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手心,他知道如果他敢上去,等待他的就是万箭穿心。
“主人,这里没什么好玩的,咱们先回去吧。”还是等那个毒药过来以毒攻毒,现在当务之急是拔下他胳膊上的箭,包扎他的伤口啊!
褚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过了一会儿才扫了他一眼。
王乙顿时觉得褚直看清了他的小九九,本能解释道:“我绝不是贪生怕死!”
褚直笑了笑,拍了拍他cha着箭的左臂:“那好,你先别拔这只箭,咱们先去跟二娘汇合去。”
此时二娘和王甲已经追出了燕京城。
迎允并没有逃回镇国公府,二娘想这可能是迎允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将她和王甲误认为是花月楼的势力。
那迎允着实了得,三丈高的城墙,他几下就攀爬上去,不过二娘和王甲最终还是追上了他。
只见迎允手按着右肩,明显是受了重伤。
二娘心下骇然,此人受了伤尚且如此厉害,若是没有受伤,她可能不是他的对手!
二娘一个眼色,和王甲一前一后同时出手攻向迎允,这时候可不是讲究公平的时候!
那迎允端的厉害,见二娘拳头砸来,身子灵蛇般的一滑就避了过去,同时反手后刺王甲,王甲没有想到他速度如此之快,只是慢了一息,左臂上的衣料就撕拉一声,黑暗里,他闻到一股若有如无的香气,立即大叫一声:“小心,有毒!”
此人不但武功高绝,还擅使毒!
二娘正待与他碰上一掌,听王甲大叫,立即发现他掌心中夹杂的微弱蓝光,急速收势,迎允却如鬼魅般贴了上来。
二娘面色不变,足尖朝地上一勾,那迎允以为是暗器,立即去接,不想是个虚招,这一失手,前胸便中了一掌。
那迎允自诩身负绝学,一身金钟罩水火不侵,若不是在花月楼误中机关,也不至于被这两人堵住,但这里远离花月楼,他原本没将这两人放在眼里。此时听到细微的咔嚓声,半响才反应过来那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
此人竟然一掌就破了他苦练二十年的金钟罩!迎允目露yīn狠之色。
二娘一掌得手,那迎允也当面撒出一把毒粉,她怕不慎吸入,掩着口鼻后退。此时她与王甲仍成包围之势堵住迎允,qíng势却于先前不同。
那迎允蒙着口鼻,一双眼睛yīn狠地盯着二娘,似乎在重新审视这个敌手。二娘和王甲虽然掩住了口鼻,但仍能感觉到细小的粉尘从空中降落,也不敢轻易下手。
此时已近四更,三人同时听见悠长的打更声从城内传来。
再不动手,可能就被人看到了,二娘心想。
迎允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猛地伸出五指向二娘抓去。二娘看到他五个指尖利如鹰爪,上面闪着碧绿磷光,当即身子向后一仰,左腿却狠狠踢向迎允。
孰料迎允没有躲避,直扑了过来。
二娘冒险抓住他右手腕,方一抓住,惊觉不对。那迎允右臂分明受伤了!此时手中虚感传来,定睛一看,她抓住的竟然是迎允的衣裳。好一招金蝉脱壳!
迎允击向二娘的时候,王甲从他后方扑来,那迎允早料到如此,凝聚内力在掌心,对这王甲心窝狠拍出一掌。王甲登时喉头一甜。
眼见迎允要逃,二娘反应极快地把他脱掉的那层壳朝他甩了出去,可惜没有扫中那迎允,二娘大骂自己蠢,忘了腰上的长鞭。
“啪”的一声,鞭尾扫中迎允,一物从迎允身上掉了下来,是那个装着褚陶血的玉瓶!
迎允本来已经逃了出去,此时有如发狂的shòu一样回过头来。
看来,不解决这个人是走不了了!
二娘不惧他那骇人的目光,手腕一沉,长鞭打向迎允,顷刻与迎允缠斗起来,片刻之间,两人就过了上百招。
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顾姑娘……”有人在喊。
二娘本不yù理会,不料在里面听见了褚直的声音。
迎允见对方来了帮手,更加不想恋战。趁二娘分神,虚晃一招,迎着奔驰而来的人马奔了过去。
二娘一怔,醒悟过来,刚想提醒那边,那迎允已和赶来的人马迎面撞上。二娘看着迎允跃上其中一匹,行不多久,马上就推下一人,迎允很快跑的不见影了。
此时,黑暗里才响起一片惊呼声和骂声。
二娘已经听出来人是谁,慢慢等着那人带褚直过来。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便见程瑜一手举着火把,一手牵着缰绳走过来。二娘拉下蒙脸面巾。程瑜惊道:“你在这儿!方才那个……”
二娘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程瑜后面一匹马,那马上坐着王甲和褚直,王甲胳膊上cha着一支箭,被绑的跟粽子一样,嘴里塞着破布。褚直好好的,就是见了她一句话也不说,直直地瞧着她。
二娘道:“世子既然把我的仇人放走了,就请把我丈夫的xué道给解了吧。”
程瑜岂会不知方才自己帮了倒忙,他gāngān一笑:“我原是想助姑娘一臂之力的。”
二娘冷哼一声,这程瑜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她快拿下迎允的时候出现,也太巧合了吧?
程瑜这次是真的有口难言,自从文王动了再度招揽顾二娘的心思,他一直在暗中留意褚直跟顾二娘的一举一动。今夜收到消息后,他立即召集人马就是为了表诚心。不想顾二娘和那人速度太快,他追到这里,远远见两人斗在一起,一样的黑衣蒙面,难以分辨出谁是谁。所以程瑜才大着胆子喊了一声,还“请”褚直叫了一声。
他叫了之后,便见一人往这边跑来。依据常理,此人怎么也不该是顾二娘的敌人。所以他那心急的侍卫才中了招。这么一来,他就好像是那人的同伙了。
程瑜不急于放开褚直,褚直在手这顾二娘才听他说话。他沉吟了一下:“自前日王爷见了姑娘急中生智后,再度对你夫妇二人起了爱才之心,这才令我小心接应姑娘。我若不是诚心,又何必一路护送褚三爷来这儿?我现在应该和方才那人一起杀了姑娘,斩糙除根!”
褚直xué道被点,只剩眼珠子乱动。
二娘冷笑:“你就是这么护送我丈夫的?”
程瑜怕惹急了她,再则话也说清了,往后面chuī了一声口哨,一位jīng瘦老者上前来,用烟枪在褚直身上一点。
褚直登时骂道:“姓程的,你不得好死!”
他鲜少动怒,骂人也不知道怎么骂,半天才想出这么一句,对程瑜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程瑜笑笑:“顾姑娘是个善人,不会看着我不得好死的。”
二娘没帮着褚直,问道:“你是从哪准备接应我的?”不知道这程瑜说的是真是假,先听他怎么说。
程瑜本来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现在却感觉到有点希望,坦言道:“我的人见你进了国公府就回来跟我汇报。你知道王爷他心怀天下,自然不想看你们斗个你死我活,我也担心你们的安危,听到消息就立即带人去了国公府,不想没有遇见姑娘,却遇到了褚三爷。”
那程瑜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二娘望向褚直,褚直用眼神示意程瑜说的后半句是真的。
“顾姑娘,你想一想,我以前对你怎样?即使我程某想将姑娘收为已用,我可曾bī迫过姑娘?”程瑜道。
二娘此时面色清淡,却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程瑜应该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知道褚直是褚陶的儿子,否则他大力拉拢的应该是褚直。
程瑜见二娘低头不语,又道:“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顾姑娘还有仇家,不知我程瑜能否有幸帮顾姑娘一把?”
二娘仍是无语,褚直却忍不住道:“滚——”他看不出二娘绝不愿成为谁的爪牙吗?
二娘抬起头来:“程瑜,此一时彼一时,我想问你,如果我愿意,你拿什么回报我?”
程瑜一喜:“当真?王爷自然可令你和国公化gān戈为玉帛,令你和褚三爷再度荣享富贵。”
二娘道:“我们和褚渊结怨已深,怕是难以调和。”
程瑜一笑:“此事包在我身上,顾姑娘尽管放心。”
二娘沉思许久:“我们习武之人,最重信义。若是言而无信,当肝脑涂地!”
程瑜心惊,思虑文王对顾二娘两番招揽,志在必得,要达成他方才许诺的条件,也并非难事,故而郑重道:“好,顾姑娘,我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二娘取出袖中短剑递给程瑜:“那以此为证。”
程瑜也从腰上取下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递给了二娘。
东方既白,此地不宜久留,程瑜问二娘是否需要护送,二娘顺口就应了。
有程瑜开路,果然方便,半个时辰后,他们就到了石桥坊。
二娘同程瑜客气告别。
褚直一直默默无语,待进了屋子后立即问二娘为何要同意程瑜的要求?
二娘摇了摇头:“我并非向他屈服,乃是顺势而为。”
52书库推荐浏览: 水煮荷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