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于明可没有把人按在尸体上吃的恶趣味。
“够了……”陆瑾使劲推开宋于明,终于喘上一口气,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没站稳。
“阿瑾!”宋于明连忙把人一把抱住,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自己对他实在太过残bào。看他捂着胸口重重喘息,不禁一阵心疼,连忙伸手抚摸他的胸口:“都怪我不好。”
陆瑾软软地趴在他怀里喘息一阵,方才有了点力气站稳。宋于明依旧紧紧抱着不放,柔声问道:“好点了吗?”
陆瑾点点头,伸手把他轻轻推开:“回去吧。”
“好。”宋于明拉起他的手,顺着来时的路,与他绕过成堆的尸体,在沙滩上慢慢走着。
想到刚才的qíng景,宋于明不禁问道:“阿瑾有什么心事吗?”
陆瑾摇摇头:“往事而已。刚才看到日出,想起了秦淮河上看日出的时候。”
“听起来很不错啊。”
“是啊。”陆瑾粲然一笑,“少时我经常独自站在秦淮河的石桥上,看日出,看日落,看竹影摇曳,看明月东升……回家的时候,庶母房里的丫鬟清芷总是在侧门偷偷望我,看到我回去方才转身离开。”
“哈哈,你庶母担心你才让她在门口巴望你呢。”宋于明笑道,“你应该早点回去免得让她担心才对。”
“那时候我哪里懂得。”陆瑾轻轻叹息,道,“那时父亲在京城为官,家里只有我和她。我只觉得她不是我母亲,不需要她管我。我没见过我生母,也不知道她是谁。”
“阿瑾。”总觉得他是捧在众人手心里长大的薄qíng公子,肯定纵qíng享乐无忧无虑,从没想过他也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辛酸。宋于明心里一疼,紧紧握住他的手,“别难过。”
“早就不知道何为难过了。”陆瑾摇摇头,拉着宋于明的手从容漫步,“国破家何在?耶律天泽已经血洗了建康城。我知道,他们都不会在了。”
宋于明一时语塞,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国破家亡,换成谁都会痛得撕心裂肺。可是他说起这些来,只有一丝淡淡的悲凉,一点痛苦的影子都看不到,甚至嘴角还擎着一丝笑意!那时一颗是悲痛到了极点,早已麻木的心!
“阿瑾,我们会回去的!”宋于明知道自己安慰不了他别的,伸手抓过他的肩膀,使他面对着自己,深深凝视着他的双目,“本来属于你的一切,我都一定要讨回来!不管有多难!”
☆、耶律与阿瑾(上)
耶律天权已死,南部魏军主力已全军覆没,新降五万魏军改编入伍,占城南部残余魏军已经毫无战斗力可言,一攻即破。
陆瑾只派陈仪中和张雄率军三万南下攻取占城并派兵驻守,自己与宋于明迅速赶往北部救大越国之急。
此时的大越国已经丧失绝大半国土,皇帝陈旺依然且战且退,且退且战,斗志不减。魏军被拖了太久,远离国土本就粮糙供给困难,攻打反而逐渐吃力。
陆瑾命军中汉人皆着汉服,同宋于明率军北上支援。
大越崇兴三年六月二十日,陆瑾支援大越国皇帝陈旺于万劫,共同击退魏军三十万。魏军溃败之时,都人心惶惶,说见了宋人的援兵。
六月二十七日,索都由清化进军。三十日,皇帝陈旺号召各路民兵在升龙、章阳等处击溃魏军,魏军退至泸江。
七月五日,索都与乌马奥率军自海路再次侵犯天幕江,被宋于明率越军击败。
七月十日,越军又在陆瑾定策下,于西结击败魏军,魏军元帅索都阵亡!夜半,乌马奥与张宏退过清化江口,宋于明乘胜追击,俘获魏军约五万人。乌马奥和张宏乘舟láng狈逃脱。
至此,魏军连番失利,加以时值炎夏,军中疫病盛行,士气低落,北回之心日盛,越军乘此取得节节胜利。
七月末,魏军全部退回北方。
~~~~~~~~~~~~~~~~
魏国,大都
百万魏军没能取下小小的大越国,反而大败的消息传回大都,魏国皇帝耶律天泽大发雷霆。
“你们这群废物!”耶律天泽一把抓起桌上的奏章,全都狠狠扔下座去,“屁大一个小国,你们打败仗!你们还回来gān什么!怎么不去死!”
“臣等该死!”张宏和乌马奥跪伏于地,连连叩首。
知道耶律天泽已经怒不可遏,思量着无计可以脱罪,张宏只能煽qíng道:“末将该死,但是末将还不敢死,末将还想为大魏国,为皇上尽力!”
“哼!就你们怂包成这样还能尽什么力!”耶律天泽扬声道,“死了最好!来人,把这两个人拖出去斩了!”
“皇上!臣还有要事禀报!”乌马奥挣扎道,“臣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禀报!”
耶律天泽毫不理会!
“皇上!陆瑾!是陆瑾!”乌马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越来越远,“臣看到了陆瑾!”
陆瑾!耶律天泽心头一震,站起来大喊一声: “把那两个废物拖进来!”
两个人又被拖了回来,耶律天泽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盯着乌马奥:“你说见到了陆瑾?在哪里!”
“皇上,陆瑾就在大越国!”乌马奥道,“是臣亲眼所见绝对没错!臣以项上人头向皇上保证!臣知道皇上对陆瑾有qíng有义,臣请求皇上暂留臣命,让臣出使大越国,臣愿为陛下得此人!”
陆瑾在大越国!耶律天泽心里嗡嗡一片混乱,既高兴又着急。高兴终于知道了他的下落,着急他现在他身处异国!
这次大越国给自己蒙受了巨大损失,耶律天泽本想再次出兵狠狠教训。但现在考虑到陆瑾在大越国,不免担心刀兵四起,他的安危会无法保证。只能采取和平外jiāo先把他要回,再考虑灭了那可恨的大越国不迟!
“越国有不臣之心,朕心十分不悦,本想派兵攻打。”耶律天泽道,“不过,朕现在命你出使越国,它若能jiāo出陆瑾,朕可以既往不咎!”
乌马奥重重磕了个头:“臣一定不rǔ使命!”
转头看见一旁沉默的张宏,耶律天泽也有意给他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便随口道:“张宏,你一起去!”
张宏是死也不愿意让皇上再见到陆瑾的,虽然因为乌马奥把这件事告诉皇上捡回一条命,心里却对乌马奥恨得不得了。更别说还要自己和他出使大越国把陆瑾要回来!
张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迫于耶律天泽的yín|威,也只能领旨谢恩。
~~~~~~~~~~~~~~~~
由于在抗魏战争中立了大功,皇帝陈旺亲自敕封宋于明为将军,赐了府邸。
而陆瑾虽为宋人,对大越国却几乎是救国之恩,陈旺竟不顾朝野质疑声执意任陆瑾为兵部尚书!
天长府,太上皇陈天却是恨得牙痒,听说陆瑾这个贼子不但没死,竟然还功在社稷?还被皇帝予以重用!
“到底怎么回事!”陈天在宫中大怒,“明明是这个灾星给我大越国招致灭顶之灾!我大越国君臣上下齐心协力才保住国家,有他什么功劳!”
“太上皇息怒。”一旁的巫师起身发话,“此人身中贫道蛊术竟然毫发无伤,定妖魔鬼怪所化。再观此人长相狐媚,一看就是山中狐狸修行成jīng!”
陈天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原来是狐狸,难怪如此迷惑人心。不光我大越国君臣上下全被迷惑,竟然连大魏国都派使者前来索要!真是不可思议。”
“太上皇。”巫师道,“狐狸惯能迷惑人,这是常理啊。既然此妖留着有害无利,不如将其送给大魏国,正好可以祸害魏国啊。”
“我也正有此意,但是皇帝坚决不肯。”陈天道, “皇帝打赢了一次魏国就沾沾自喜以为魏国不可怕了,殊不知这次虽然侥幸打退魏军,可是他大魏国依然实力雄厚,而我大越国已然国库空虚,民生凋敝,如果惹恼了大魏国再打一次是必败无疑!这时候把那个狐妖给大魏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上皇一心为国,无奈陛下已经受狐妖迷惑不肯将其送走。”巫师从袖中取出一张明huáng的符纸,“贫道不才,愿助太上皇一臂之力!”
“哦?”陈天瞪大了眼睛,指着符纸问道,“请问法师这是作何用途?”
“太上皇。”巫师道,“贫道说过,蛊毒之王,名不虚传。太上皇想什么,就可以实现什么。明日中秋佳节,待贫道登坛做法。就算陛下不肯送出狐妖,狐妖也会自己前往魏国!”
“哦?”陈天大喜过望,盯着巫师手中的符纸左看右看,点头道,“好!我大越国的国运,就全仰仗法师了!”
~~~~~~~~~~~~~~~~
回到升龙后,虽然各自有了府邸,宋于明还是喜欢留宿在陆瑾的房里。
升龙虽然住着比出去打仗时舒服得多,却有一点不美好,那就是chūn服这个甩不掉的跟屁虫。只要宋于明留宿,他一定会跟着留宿在陆瑾府中,而且说不定就躲在门后偷听偷看,让人防不胜防。
每次宋于明从陆瑾房中出来,他一定会苦口婆心地规劝“离陆瑾远一点”,“陛下您被陆瑾骗了”或者“陆瑾不是好人他很坏”诸如此类的话,宋于明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能除了“嗯”就是“哦”。
阿瑾一直心很大,不会和chūn服计较这些。只要宋于明想留宿,他不会因为chūn服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拒绝。
可是最近,阿瑾似乎有些奇怪。
这几日,他不但不让留宿,而且不允许自己碰他,更不要说吻。然而已经三四天没有吻他,他身上的蛊毒却没有再次发作!
是好了么?宋于明不敢相信他无缘无故是怎么好的。更令人惊讶的是,最近他的腰间一直挂着一只紫罗香囊,那只在新平时,夜里曾经久久凝视的香囊。
如果不是它再次出现在眼前,宋于明都快忘记了这只香囊的存在。可是几经生死,他却还带着它,它那野shòu的形状依旧虎虎生威,在灯光下璀璨夺目。香囊下方垂挂的八串宝石流光溢彩,此时却都是对宋于明□□luǒ的挑衅!
宋于明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得出的那个可怕的结论:阿瑾,应该是有心上人的!
自己已经被这段时间看似有qíng的生死与共,和他例行公事的亲吻冲昏了头脑,自以为和他相爱着。却忘了,他还有这只香囊,还记挂着这只香囊的主人!
自己把他当爱人,他却爱着另一个人。想到这里,宋于明心里一抽一抽地痛。想和他问清楚是谁,却又开不了口。
这天夜里,chūn服从街上买回来几坛好酒,据说是大越国最大名鼎鼎的jú|花|酒,喝了保管神清气慡,jīng神百倍。
虽然不会喝酒,不过心里正烦闷得慌。权当借酒浇愁,宋于明与他在花园中就着几盘小菜,对饮起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苏少微
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