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烈居高临下沉思片刻,若刘昭当真休了唐茉,依照祥宁侯嫉恶如仇的个xing,确实有可能转投自己麾下,问道:“本王卖给你这个面子,你要如何报答本王?”
唐逸道:“就看王爷需要不甜如何报答,若不是去岁秋闱时刘昭设计殿下,殿下也不会走平城这步险棋,孤注一掷。”
唐逸语中隐隐有恨,仿佛沉冰沸水无法破冰而出,刘烈的心弦被这恨猝不及防地拨动,他问:“你难道不恨我?难道不觉得我心狠手辣,跟在太子身后虚与委蛇,坏事做尽?”
唐逸一直跪着不答。
刘烈面无表qíng又道:“本王年少时也曾如五弟那般不屑于蝇营狗苟,但事实却是,本王的亲妹妹,父皇最爱的孩子七公主刘絮,死在皇后手上。絮儿那时才五岁,皇后不过是怕母妃借着絮儿重夺帝宠,她斗不过陈贵妃,便专挑软柿子捏,拿本王的妹妹出气。母妃xing子温软,恪守后宫不得gān政的宫训,从来不为母家谋利,祖父彼时不过户部一挂职外官。絮儿死后,本王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
刘烈藏在心底多年的恨被唐逸牵动,破了口子,但他忍耐力极qiáng,甚至说话的语气都只是平铺直叙,不带丝毫波澜,“是陈贵妃让本王知道,想要保护珍视的人,就必须手握权力。皇后斗不过她,并不是她的手段有多高明,而是她在前朝有陈相,背后有陈家。本王就先收拾了陈贵妃和他的儿子,再留着你的太子殿下好好折磨。”
唐逸一直跪在湿冷的地上听完刘烈一番突如其来的独白,心下难说全无触动,就感觉脖子上有水珠滴下。
竟是下雨了……
刘烈的声音顺着雨滴滑下:“如果不是你喜欢上太子,本王还真想不出你的人生能有什么挫折……”刘烈仰头望天,夜幕chūn雨:“明明出身在该勾心斗角的士族大家,却除了锦衣玉食外,还能享有简单的父慈母爱、姐弟qíng深。可怜你不知惜福,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你不知惜福,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唐逸周身一颤,如鲠在喉。
刘烈冷笑,俯身凑上唐逸耳畔:“本王就给你个机会亲手送自己的姐夫上断头台。”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发现,这是一个病弱腹黑受的单恋史
婆婆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了?wtf,这么心机boy。
终于等到刘烈上钩
☆、主人
“本王就给你个机会亲手送自己的姐夫上断头台。”
刘烈走后,唐逸跪在雨里仰面望天,究竟谁上断头台还不一定。
他记得,这一年chūn猎,不再年轻的皇帝不听劝谏,执意御驾下场,而就是在猎场内,明明是负责皇帝安危的刘昭却不知为何将皇帝she伤。
唐逸嘴角微弯,竟原来是这样……
终于得知刘烈的整盘计划,唐逸不由回忆,那时,所有chūn猎伴驾的官员以及士族子弟都被禁足在chūn猎场,皇帝养伤不归朝,一道圣旨快马入京。
皇帝命太子监国。
同日,刘烈率征西大军出征。
寒王意图弑君谋反的消息传回京城,他惊出一身冷汗,寒王府门庭紧闭,祥宁侯府人心惶惶。
他连夜出京潜进猎场,然而目击证人已经全部被灭口,连郭璞也未能幸免。
而这些人显然打算将已然入狱的刘昭置于死地――十天后,平城捷报,朱策大胜,敌方战将身上搜出平城军备布防图,紧接着,又在掌管军机文书的平城文吏家中搜出寒王刘昭的亲笔书信。
文吏畏罪自杀,所有证据直指寒王通敌叛国。
一切都死无对证。
他怀疑刘昭是被刘烈陷害,于是亲自前往平城,在父亲旧部的相助下查明平城之危实乃朱策泄露军防,便夜访那文吏的家想要搜集新的证据。
碰巧,那文吏的小儿子为其守头七,一脸愧意独自跪在灵堂内祈求上苍原谅他的父亲,也许是为了替父亲赎罪,又也许是为了替父亲报仇,最终他说动文吏的小儿子与他一同进京告御状,道出一切yīn谋。
――然而,依旧无法撼动在背后搅弄风云之人。
chūn日夜雨。
雨越下越大,雨滴很快浸透衣衫。
唐逸收回思绪,抱着灵狐艰难起身,腿脚早已跪麻,血液越是沸腾,四肢就越是冰凉。
周遭除了雨声,格外寂静。
灵狐幻化人形,十五六岁花季少女的明媚模样,上前搀扶唐逸,满眼担忧:“主人……”
主人?
唐逸疑惑看向灵狐。
灵狐笑脸盈盈:“恩,主人!”她抬指轻抚唐逸衣角,唐逸身上的湿衣就瞬间蒸gān,再一伸手,一把伞凭空而出,遮住唐逸头顶一片,伞下竟也是滴雨不得飘进,灵狐道:“主人若想保护刘昭,我可以帮主人,主人不必这么辛苦。”
唐逸徐徐往回走,摇头道:“你不是说你不能参与人间凡事吗?”
否则,会遭天谴。
灵狐反驳:“才不是!这是帮主人养胎,不算在内。上一次福禄寿里,我不也对主人的姐姐用了法术!”
唐逸闻言却没说同意,转而问道:“这世上真有因果报应吗?”
灵狐点头:“当然!”
唐逸神色淡淡:“既是有,那便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了。”
翌日。
东海郡王徐钲气势汹汹去到祥宁候唐彪营帐时,各家猎队正在营地校场整装待发。
徐钲将手中十八仙的酒坛“砰”一声撂在唐彪眼前,怒道:“唐彪!你儿子使得好手段!”
徐少卿昨夜喝得酩酊大醉,今晨根本无法起身,更别说参加chūn猎了。
唐彪也怒道:“徐钲!你儿子自己喝醉,关我家阿甜什么事?!”
这厢,两位手握重兵的老父因为彼此儿子的“争斗”大打出手。
校场上,刘昭为保护皇帝放弃角逐chūn猎。
出发前,他四下找寻唐逸身影,就见唐逸正在远处一片林子里遛马试弓。
唐逸胯下马匹毛色油亮,身姿俊逸,跑动时四蹄矫健,并不是先前“惊马”时骑得那匹普普通通的枣花大马。
――而是难得一见的上等河曲马。
“嗖”――!
唐逸张弓搭箭,动作流畅自如,箭支势如破竹,直直钉在百步外一颗参天大树上。
这she箭的动作飘逸洒脱,gān净漂亮,与自己教授对方she箭时的紧绷全然不同,刘昭看得有些发怔,不由停马驻足。
那边唐逸回身,一扬手中弓箭,冲一人笑道:“郭大哥,我不与你客气,这弓我要了!”
刘昭微微皱眉,重新催马。
郭璞道:“我很早就得了这把轻羽弓,当时就想着适合你用。这两年你都再不来chūn猎,我还当你放弃了呢,看你重新振作……参见寒王殿下!”
刘昭驾马走到近前,见到他来,郭璞赶忙行礼,语带心虚,就听刘昭沉声,不怒自威道:“下次擅离职守,挑个合适的时间。”
郭璞被刘昭沉冷的气压压得不敢抬头,惭愧道:“末将知错!”
刘昭面色不改,略略点头,似乎真的只是来捉郭璞伴驾开小差的。
唐逸替郭璞解围:“不甜见过王爷。是不甜思虑不周,郭大哥是受不甜托请才会在这时将弓送来。”
刘昭抬眼看向唐逸,似乎这才注意到对方的存在一般,礼貌xing嘱咐一句:“不要入林太深,我伴驾,无暇顾你。”
刘昭说完不等唐逸回答,就调转马头,身后郭璞拍拍唐逸肩膀以示鼓励,也跟着刘昭一同走远。
糖球窝在马上,ròu呼呼的身子一滚,仰躺着望向唐逸:“喵~~”
唐逸收回追随刘昭的目光,垂下眼睫抚摸它鼓鼓的肚子,温柔道:“饿了?”
chūn晨明媚的阳光洒在糖球的毛发上,它极其享受得抖抖毛儿,又软软再叫一声,说起人话:“主人,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会不会特别想被对方抚摸?”
“我喜欢主人这样摸我!”
唐逸:“……”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最近剧qíng进展好缓慢啊!越写节奏越慢,难怪留言越来越少。
吃瓜群众:婆婆,说好的章章有高cháo呢?
婆婆:r(st)q感恩节快乐噻~~
☆、借人
chūn猎其实是极其危险的一项活动。
皇家猎场覆盖广袤,地处平原与山岭的jiāo界处,地况复杂,更有猛shòu出没。
猎场越深处猎物越多,却也越危险。
刘昭特地寻到唐逸嘱咐一句,就是怕唐逸为了名次走得太深。
――chūn猎死人并不稀奇。
可他没想到,唐逸竟是选择一路和他,不,说得更确切是,一路和圣驾同行。
“不甜日前惊马,扰了圣驾,特来向陛下谢罪!”
刘昭刚说自己伴驾无法顾及对方,对方居然就大大方方借了由头也跟来“伴驾”。
还真省心。
刘昭心里感慨,默默注视正和自己父皇闲话家常的唐逸。
但见对方与皇帝说话宠rǔ不惊,言语有度,举手投足从容自然。
刘继:“身体好多了呢?”
唐逸:“回皇上的话,不甜的身体是好多了。”
刘继:“也该好了,这些年你父亲没少为了你的身子cao心,朕都替他发愁,也只能赐些外头没有的药材,愿你早日养好。”
唐逸:“家父时常教导不甜,圣上仁爱,要不甜莫忘君恩。”
别人都为chūn猎头彩卯足了劲,或深入险地布置陷阱,或策马奔腾挥汗淋漓,唐逸却是生生将chūn猎猎出了chūn游的悠闲,遛着马沐浴chūn光,一边和皇帝“聊天”,一边不忘拍皇帝马屁。
随驾官员们自然不敢让一国之君犯险,一个个紧张兮兮,刘继不顾阻挠进了猎场,却也不再继续为难臣下,只在猎场最外围象征xing地遛遛马,也确实更像是在chūn游。
昨夜下过一场雨,路上有些水坑,队伍浩浩dàngdàng行进缓慢。
chūn雨润物无声,糙木抽长,猎场一时chūn光大好,万物新绿,百花齐放。
刘昭便是在这样绚丽□□的映衬下,一路默默注视着唐逸。
只见那仍旧有些苍白的侧脸浅浅含笑,被阳光一照,显出生机,眼睛明亮清澈,倒映无边□□。
黑骏马,银长弓。
――公子如玉,与chūn争。
刘昭想,这样美好的人儿,却生而体弱,总被病痛折磨,老天果然不会让一个人太过完美……
昨夜徐少卿提着一坛子十八仙,与他说了唐逸对眼下时局的见解,更有那个从太子处探得的惊人yīn谋。
唐逸借徐少卿醉酒将东海郡从事件中摘出,实则是在替他保存实力,只将祥宁侯府晾在明处。
可唐逸究竟打算做什么?
他来接近圣驾是……
刘昭正想的入神,一直在与唐逸闲话家常的皇帝刘继对儿子道:“昭儿心不在焉,倒是朕这个做父皇的自私了。无妨,朕这里多的是人保护,你心痒chūn猎,就去试试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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