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uáng静怡脸色苍白了一瞬,她不像三妹家那么阔绰,一下子要拿个几百块钱,她是怎么也舍不得的。
思及此,她连忙换上笑脸,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带头大哥,盈盈的水光像是带了钩子一般惑人,她涂满蔻丹的嘴唇上下开合,轻声细语道:“大哥,您下的去手?”
郝庞嗤笑出声,到底谁是破鞋,谁不知廉耻,一目了然。不过,这huáng静怡也太自以为是了吧,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以为自有多大魅力?看她志得意满的表qíng,就这么笃定带头大哥能看上她?到底是谁给她的自信!郝庞捏了捏拳头,冷声催促:“还不动手?”
带头大哥二话没说,一个箭步冲到huáng静怡面前,大黑拳头砰地一声印在huáng静怡引以为傲的脸上!这个动作仿佛是一个信号,一场单方面的凌nüè瞬间爆发,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郝庞,更是半分怜惜之qíng都没有,抱着胸内心暗慡。
huáng静怡结结实实挨了一顿揍,疼得嗷嗷直叫,梨花带雨颤声控诉:“郝琦岚,我跟你没完!”她还想放点狠话,却瞥见带头大哥在那摆弄手腕,顿时噤声。郝庞冷冷看了她一眼,huáng静怡左脸上一块淤青尤为明显,不过带头大哥除了开始那一拳打在脸上,后面都是往暗处下手,就算huáng静怡想要做点什么也没有证据,更何况这个年代的人,很少有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意识。
很不幸,huáng静怡就是一个法盲。
郝庞暗忖,按照huáng静怡的思维模式,很可能会想办法找机会以牙还牙,他坚决不能给这个女人机会。
“布谷――布谷――”
大堂挂着的布谷摆钟突然响起,门外传来长长的号角呜鸣,八点了。
郝庞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儿子,你快去上课,这里的事qíng你别管了!”郝琦岚虎着脸,快速把郝庞推了出去,旋即又想到什么,让了让,继续说道:“这位是妈妈的朋友,你叫她徐奶奶就行,这是徐奶奶的孙子杜承淮。”
郝庞看向两人,乖巧应声:“徐奶奶好,承淮你好。”
“好好好,乖孩子。”徐奶奶的目光慈祥怜爱,她走过来摸了摸郝庞的头,笑道,“告诉奶奶,今年多大啦?”
这把郝庞难住了,他模棱两可地回答:“我八六年出生的。”他知道徐奶奶只是随口问问不会深究,这些事qíng老妈肯定老早就跟徐奶奶分享了。
徐奶奶佯装惊讶:“和小淮一样大啊,那你是几月出生的?”
“五月。”
徐奶奶抚掌笑道:“小淮是六月,”旋即推了推他身边神色严肃的小男孩,“小淮,郝庞是五月出生的,他以后就是你哥哥了,你可要好好保护他哦。”
杜承淮抬眼,明明稚嫩的脸庞却非要故作严肃,那萌死人不偿命的表qíng逗笑了郝庞,他不由得勾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哥哥?保护?杜承淮挑了挑眉,他刚刚看到郝庞看向那个女人的眼神,里面的杀意不容错认,现在却装成一只温顺的小绵羊,这样的“哥哥”真的需要他保护吗?
杜承淮心里嗤笑,面上依旧毫无表qíng,只是朝着郝庞点了点头,特别高贵冷艳。
徐奶奶嗔怪地揉了揉杜承淮的脑袋,略带歉意:“小淮他从小就在部队长大,有点闷,别见怪。来,小庞,徐奶奶送你去上学好不好啊?”
郝庞上辈子跟徐奶奶相处了十几年,早就不把徐奶奶当外人,当即就点头不迭。郝妈在后头几番yù言又止,最终在徐奶奶佯怒的瞪视之中妥协了。
临走之前,郝庞特意瞅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黑色的25占据了大半张纸,下面密密麻麻的字郝庞已经无暇去看,他的目光久久凝视在“1999”这串数字上。
垂下眉眼,郝庞无声地笑了笑。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这是莫大的馈赠,他感激的同时也深觉压力。可那又怎样,这一世,老妈健在,他也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上车吧小庞!”徐奶奶打开车门,眼角夹笑。
会好的。郝庞回头看了一眼破旧的木门,暗暗攥紧了小拳头。
☆、第5章 妖道
车子是郝庞没见过的型号,估计是军区派发的,车身呈现低调的卡其绿色,轮胎大而厚重,显然是为野外驾驶准备的。用一辆山地车接自己上学,似乎有点大材小用……
郝庞摸了摸鼻子,恬不知耻的挪了挪屁/股,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徐奶奶坐在旁边,偶尔询问一些生活里面的小事,郝庞都挑着捡着回答了,态度礼貌而亲昵,不知不觉,车里面的气氛就已经带着几分温馨。
“小庞,徐奶奶最近才搬回来,没想到你妈妈处境这么困难。你放心,有徐奶奶在,没人能欺负你妈妈。”
温热的手掌覆于自己头顶,独属于老人的粗粝指腹温柔地抚摸自己的短发。郝庞歪着头,好让老人摸得更顺手一点,乖巧的动作诉说无声的依恋。
车程很短,统共不到十分钟。车门打开,郝庞微笑挥手道别:“徐奶奶再见,承淮再见!”
等郝庞转身离去,徐奶奶神色沉凝地看向司机:“去军区,我倒要查查那个杨万里到底躲到那儿去了!等等,还是先去郝家,琦岚那边状况不太好,我得先去看看。”
……
“迟到十分钟,班级姓名登记一下,不然别想进去。”郝庞正想从侧门进去,没想到就被一个青年拦住了去路。
大概是凌峰小学教导处的老师,郝庞暗忖,凌峰小学素来以严谨克己闻名,校规更是严到令人发指。不过由于师资力量雄厚,加上各式各样的辅导班,每年的升学率都是最高的,在田市颇具盛名,无数的家长削尖了脑袋要把孩子送进来。
与之对应的,就是高昂的学费和各项学杂费。当初郝庞是划片进来的,jiāo的钱没有买进来那么高,可没想到光是买校徽和校服就得花个小一百,每年还qiáng制买两套校服,夏季一套冬季一套,若非自己成绩不错,老妈也时常跟他的班主任打jiāo道,这每年两套校服的钱都足够把他们一家吸gān。
郝庞抬头看了一眼篆刻在校门顶端金光闪闪的“凌峰小学”四个楷体大字,飘逸灵动,美不胜收,内里却不像表面上这么光鲜亮丽。
“校徽呢,上学居然不带校徽!哪个班的,让你们班主任来领人!”青年见郝庞竟然没怎么搭理他,本就不慡利的心qíng愈发恶劣,他甚至想从郝庞脸上看到惊恐的表qíng,因为那样会让他愉悦、畅快。
糟了,校徽!郝庞心里咯噔一下,凌峰小学校规尤其严格,上学必须佩带校徽红领巾,缺一不可,否则扣班级风纪分,而且每周国旗下讲话还要被全校通报批评。半大孩子正是最乖巧的时候,要是真在全校面前被点名批评,真心能羞燥上大半天。
不过郝庞内里住了一个大叔的灵魂,对于批评什么的简直不痛不痒,这个男老师说的话非但没让他忧心半分,反倒暗自期待起来,对于一直是优等生的郝庞来说,被全校通报批评不亚于一次奇特的体验。于是他很自然把自己的信息记录下来,一边写还一边念:“五年九班郝庞,好了。”
男青年死死盯着郝庞,试图从郝庞坦然的表qíng中揪出一丝一毫的惶恐,却毫无疑问地失败了。见郝庞正yù抬步进门,他赶紧伸手拦住,gān瞪着眼:“进什么进,我说能进了吗?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打电话让你们班主任来接你,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小时候违反校规,长大了还不得违反法律啊。”
男青年说得大义凛然,郝庞差点就信了,心道这人该不会是专门针对他吧?不然这未免也太过严苛了。
门卫处有电话,男青年跟门房大叔打了个招呼,一边拨号一边还频频往郝庞这边看,生怕郝庞溜了似的。
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男青年嘴角微勾,他已经打好了腹稿,只等电话接通,还不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门房大叔挑眉,在烟灰缸里摁掉燃着的烟,旋即顺手将电话挂了。
“你gān什么?”男青年皱眉,略显烦躁地提了提黑框眼镜,“我教育学生,你管得着?”
门房大叔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田鸿伟是吧,我常听老胡提起你,说你能力不错,眼界却是这届实习生里最差的。”
不等田鸿伟发作,门房大叔继续慢条斯理道:“知道那辆车么?军区特派车,只有首长才能开,咱们田市能算得上首长的能有几个?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年轻人,还有的学呢。”
田鸿伟还维持着手握听筒的姿势,脸却涨成了猪肝色,一面自觉被一直看不起的门房数落了一通感到丢脸,一面又觉得一个十几岁的娃娃他都治不了,简直有损他的脸面。他想大声反驳,想闭目塞听,可他也知道军区首长代表什么,别说是他,哪怕是凌峰小学的校长在首长面前也只有低头哈腰的份儿。
思及此,他翻腾的心绪总算和缓了一些,步伐沉重地走到郝庞面前,沉声道:“行了,走吧,念在你是初犯,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
郝庞虽然不知道短短几分钟这人的态度为什么变化那么大,不过既然对方不追究了,那自然皆大欢喜。走之前,郝庞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句:“老师,学生的时间也很重要,惩罚只是手段,不要本末倒置。”
“知道了,你去吧。”田鸿伟有气无力道。
等郝庞离开,田鸿伟愤怒地踢打校门,门房大叔嗤笑一声,继续看自己的黑白电视。
……
“报告!”
郝庞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全班同学齐刷刷看向他,最乍眼的莫过于裴昶阳和刘笔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逃荒的难民,全身上下就没有gān净的地方,偏偏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又闪亮的要命,郝庞忍不住摸了摸口袋,空的……
“进来吧。”
郝庞礼貌道谢,目光扫了一圈发现一个空着的位置,就在裴昶阳旁边,便走过去坐下。直到屁股落座,才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没有跟裴昶阳做过同桌!
“哇,吴大魔女居然一句话没说就放了你了!果然好学生就是不一样,我敢打赌,要是我迟到,她肯定要让我去后黑板站一节课!”裴昶阳酸酸的语气让郝庞哭笑不得,吴大魔女就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三十多岁,有着魔鬼一样的身材和魔鬼一般的气质,班里的小家伙们都怕她。
郝庞笑了笑:“你还怕老师罚啊?”
裴昶阳一脸理所当然:“吴大魔女就是五指山,就算我有孙猴子那么厉害也逃不出五指山啊!”末了做了一个被压倒的动作,趴在桌子上装死。
郝庞从包里拿出语文课本,见裴昶阳还是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不由好奇询问:“怎么?”
“你不觉得有什么不同哒?”裴昶阳立起书本,悄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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