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河心想,要是有相机将此番美景留下才好。
却见江琴子抚着小鹿的脑袋回头看他,“徒弟饿了吧?今晚咱们吃烤鹿吧!”
真是丧心病狂。
但洛河的确是饿了。早上从棺材里出来,跟江琴子一路向西行于深山树林中,他一点东西也没吃过。
“师父一点gān粮也没带吗?”
洛河不死心地问。
其实之前也问过,江琴子拿了一堆药丸子,说是辟谷丹,一颗管饱。
洛河是饿了,能填肚子也不挑食。可江琴子自己吃了一颗,才对他说,“徒弟还未练气入门,吃不得辟谷丹。”
洛河只能gān看着。
洛河出声,似惊到了饮水的麋鹿一家。它们警惕地望了洛河一眼,转身就跑入林中,不见了踪影。这区别对待实在明显,洛河深受打击。
“一群蠢鹿!”
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被嫌弃了的洛河低咒了一声。
江琴子笑了笑,席地坐下,不知从何处取出一把古琴置于膝上。
“徒弟别急,为师这就替徒弟捉一只小鹿来解馋。”
言罢素手轻压,有幽谷深泉自他指尖流泻而出,那音调萦绕耳边,流淌于心田。洛河第一次听江琴子完整地弹奏,竟是被他的琴声吸引,难以回神。
一曲毕,一声嘤咛唤回洛河的思绪。却见江琴子身边围着许多动物,随着那声小鹿的低鸣,渐渐散去。那小鹿却是跪躺在地,闭上双眼异常宁静。
洛河行至江琴子身边,低身向小鹿探去。才发现小鹿气息全无,死得安详。
心底陡然一惊,背心竟冒出一丝冷汗来――那看似温柔无害的曲子,竟能轻易地夺取生物的xing命于无形。洛河看了看神qíng祥和的江琴子,心中不由暗道自己这位师父怕也不是善茬。
江琴子迎着洛河的目光,语气带着自豪,“师父厉害吧?徒弟以后可要好好学习哦。”
说完将倒地的小鹿提起,扔到洛河怀里,“徒弟快快处理吧,待会儿吃完了还要赶路。”
洛河抱着小鹿依旧带着温热的尸体,僵着一张脸半晌没有行动――他……不会。
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从来没处理过煮熟的jī鸭以外的动物尸体。从来不下厨,杀jī拔毛都不会,现在却要他烤小鹿?!!
怎么烤?
直接架在火上烤么?
要不要加点调料呢?可是身边啥也没有啊!
洛河看着江琴子,江琴子也瞅着他。
“徒弟,师父我也不会烤小鹿呢。”
江琴子摊手,一脸无辜。
洛河不得不收回视线,低头思量了片刻。
“我先去捡点树枝,要烤ròu首先得升火才行。”
夜幕降临,森林里偶尔有夜猫子咕咕地叫。经过洛河的不懈努力,黑暗中的森林终于燃起一点火星,驱散一点yīn森。
洛河将小鹿架在火上,皮毛烧焦的味道充盈鼻间。江琴子从一开始的期待到嫌弃地远离,只花了半分钟时间。
而洛河锲而不舍地守在一旁,不断地翻动着小鹿的身体,好让它全身都被烤到。
晨光熹微的时候,火已燃尽。洛河将焦黑的小鹿取下,用剑划开表层,露出里面烤得刚好的ròu。霎时ròu香四溢,引动胃里的馋虫。
“哇,烤好了?”
江琴子寻味而来,对洛河从夜里的鄙视瞬间变为赞赏。
经过这一天一夜,洛河已习惯自家师父的善变。
一只小鹿,除去表面烤焦的部分,剩下能吃的ròu也就一只jī的分量。洛河分了一半给江琴子,自己吃了剩下一半。
吃完之后,洛河用溪水洗了一把脸。一回头就见江琴子取出了古琴,好奇地问,“师父,您这古琴是放在哪里的?”
江琴子拨了拨琴弦,答道,“此琴乃是为师的本命法宝,名曰挽尘。凡琴修者,本命法宝皆蕴于心,藏形于丹田。”
洛河听了之后,好奇不减。凑近江琴子,撩起他的衣服,“藏形于丹田的话,是放在肚子里咯?”
江琴子低头看了看洛河的爪子,喝道,“住手!为师已有伴侣,徒弟修得胡来!”
话音刚落,手里的古琴迅速变小趋近于无。洛河近距离观察,也没能发现那古琴最终去向何处。
迷惑未解,洛河正yù收手告罪,江琴子却主动勾住了他的脖子,面上染着些红晕。
“徒弟是否对师父觊觎已久?”
洛河愣了一下,只这一下,他亲爱的师父大人居然已经凑上来了,呼吸缠绵,眼看就要肌肤相亲……
洛河迅速转过头去,右手将江琴子的脸推开,“师父……咱是不是该赶路了?”
两人便在一瞬间分开。洛河低头不语,而江琴子整了整衣袍,已恢复他纤尘不染的形象。
“徒弟真是不解风qíng啊。”
江琴子摇头,有些失落地说道。双手拂过膝盖,古琴重现。
这次不待洛河多言,便抚出完整的音调。洛河没有防备也防备不了,不多时便陷入那迷幻之乐中。
此次激dàng的音乐持续了很久,洛河在琴音中沉浮,难以自拔。最后音乐停止,回过神来,已不知身在何处。
却是悬崖之上,闻大河汹涌之声,远眺群山,天空与远山相接不见尽头。
“回神了。”
江琴子在洛河耳边轻声道。
洛河满眼迷惑,“我们……这是在哪里?”
“为师方才施展的乃是幻音移形,比剑修御剑飞行可快多了,如今已至白云城外。”
江琴子负手立于悬崖边上,狂风席卷,衣袖猎猎,他自岿然不动。颇有大家之风,似遗世**的世外高人。
然而洛河早已识清自家师父外表装bī一流内里完全靠不住的本质。只问,“师父,这白云城所在何方啊?”
四周全是山,都没有人烟,哪有城呢?
“这个嘛……”
果然,江琴子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最后一指河水声音传来的方向,“白云城在河边,咱们沿河而行,一定能找到!”
再次认识到师父不靠谱的洛河一时无语。
之后两人便靠着双腿,再次上路。江琴子的幻音移形无法准确定位,长距离迁移或许有点用,距离不那么长的话,用起来反而麻烦。
如此行了三日,一路上餐风露宿,溯河而上。路上九曲十八弯,山石嶙峋,终在第三日翻过一座山后豁然开朗。
眼前正是,huáng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白云城所在,乃是极西之地。洛河来这世界,翻过几本讲述历史地理的书籍,说那白云城是传说中的孤城,来历已不可考。
如今传说之城就在眼前,群山壁立间陡然出现一片斜斜向上的平地,城中古朴的建筑密集地铺展开,一眼望去,教人心神激dàng心生向往。
“去往修界的传送阵,便在白云城之中吗?”
洛河看着那座城,不禁开口问道。
江琴子沐浴着白云城方向chuī来的微风,眯了眯眼睛,“连接修界与凡界唯一的传送阵,正是在此城中。传送阵十二年才开启一次,来往者皆非凡人。”
唯一的传送阵?那临渊跟易休,也会来这白云城吧?或许,还能碰见呢。
“师父可知临渊真人?”
“临渊?谁呀?”
江琴子没形象地掏了掏耳朵,神色怎么看都有些反常。
“名唤布止,法号临渊的临渊真人。师父认识?”
洛河追问。
“诶……认识是认识,但是不熟。徒弟遇到过他?也不奇怪,听说他在你们那个镇上逗留了很久。徒弟以后见到他就绕道走就是了,这货不是好人。”
江琴子明显不愿多说,对临渊有些忌惮的样子。
洛河也不问江琴子打不打得过临渊了――看师父心虚的样子,就知道他打不过的。却依旧好奇临渊的来历。
说起来,关于修界江琴子也没怎么提,很不利于他去往那个世界以后的自我定位。
“师父,修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这个问题倒没难倒江琴子。他踏步向白云城走去,说起了修界的qíng况。
“修界嘛,北居古剑宗,是北剑域;西南居上清,称清池域;东南居琼华,为南启域。三域三大宗门是修界中流砥柱。三域jiāo界是huáng湖区,人员混杂但是商业繁荣。就这四个大地方,知道就好。”
江琴子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声音□□来。
“前辈方才所讲,并不尽然。修界除了三大宗门,还有慈音寺可与之抗衡,更有十二门和七十二派,他们单个对抗不了那三大宗,但是联合起来可就说不准了。”
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头戴方巾,身穿长袍,背后背着箱笼的书生。书生看上去二十来岁,阳光下咧嘴一笑,一口大白牙闪闪发光。
书生似没注意到洛河的存在,径直走向江琴子,拱手行礼,“小生林知,敢问前辈可是琴箫派掌门聆音道长?”
此刻江琴子自然要发挥装bī技能,只见他微微颔首,笑得像安抚小辈的长者,“正是。”
书生林知露出果然如此的神qíng,客气道,“聆音道长的琴天下无人可比,今日得见真人,实乃三生有幸。”
洛河站在一旁装着隐形人,视线从林知身上移开,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呵欠。
林知这才注意到洛河,看向他。
也不怪林知疏忽,洛河作为一个凡人,在修者眼中存在感就跟地上糙木一样,顶多是个会行走的动物。
原本林知也不把洛河放在眼里,只是这视线一转,难得赏了个眼过去,终于见着洛河真容,这qíng况就有点不太一样了。
林知的表qíng变得有些明显,从一开始的不甚在意,到惊艳,再到惊讶,最后转到惊悚,这个过程想忽视都不行。
“聆音道长,在下先告辞了。”
竟是什么都不愿说,就要离开。一转身一眨眼,就在百米开外,溜得忒快。
“等等,先别走。”
江琴子说着,一招手,林知便倒退了回来。
“呵呵呵呵……不知道长有何指教?”
林知抹着额上冷汗,笑得有些谄媚。
洛河以为江琴子看出林知态度的转变,会问起关于自己的事qíng。心里也隐隐好奇,自己这张脸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有人扮成自己招摇撞骗还是怎么着?为何林知会如此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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