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_谢亦【完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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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了一夜,老侯爷再来时只见宁衡还在老位置坐着,看起来便是又守了一夜。

这孩子劝不听,他只好软声让他去吃了饭再过来。

宁衡再进屋时,朱定北正半坐着和老侯爷说话,听见声音朝他看过来便笑起来:“阿衡。”

宁衡脚步一顿,眼圈立刻红了,在原地站了会儿才抬步走过来,坐在他chuáng边看着他道:“别笑了,费力气。”

朱定北瞪了他一眼,虽然脸色苍白,身上的伤也让他浑身无力不能动弹,但jīng气神却意外地红,仿佛……感觉不到疼似得。

老侯爷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说:“我去看看你祖母,过一会儿再过来。”

他见宁衡有许多话要说,也知道这孩子有分寸不会累着长生才让了地方让他说话。哎,这孩子在这里守了一个月,他眼看着都觉得心疼,从前只当他是还没长大可以照顾的长信侯爷,现如今却真真正正地把他当自己的亲孙子一样看待了。

老侯爷走后,两个孩子半天没说话,好半晌,宁衡才说:“你祖母只是劳累过度加上受了惊吓,没有大碍,吃几副药就会好转。”

朱定北笑起来,道:“我知道。”

宁衡这才有了动作,他学着老侯爷一样的动作轻轻摸了摸朱定北的脸,低声说:“你也会好的,像以前一样。”

“我知道。”

朱定北见他眼睛又泛起泪光,心中不免触动。

这一次,吓坏这孩子了吧。

宁衡的话还不是安慰的话,他身上严重的伤有三处,一处是在背上,一处在右腿,一处在肩上。前两处他有意地避开了要害,虽然伤口很深但只是严重的皮外伤,可以养回来。只是肩膀上的箭伤比较麻烦,但好在他现在的身体还很年轻,三五年的功夫也就能恢复如初了。

朱定北却还未彻底明白宁衡心中的难过。

他不像老侯爷和老夫人一样,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儿孙都有将门亲眷的心理准备,朱定北受伤之后他们也痛苦万分,但大夫确认他xing命无忧之后便慢慢平复下来。

他从宫中赶来的时候,朱定北已经被包扎打理,但饶是如此,换药的时候那伤口的惨状依然让他心中惶然。好几次连他的师父都说他没救了,但他和老侯爷都不信,老侯爷说三年前那些庸医也说长生死了,救不回来了,可到最后他还是挨了过来。

长生不想死,他不会死。

而最终,他也确实从鬼门关爬了回来。

当时他看在眼里,体会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恐惧,哪怕现在看着对他笑的朱定北,他仍然觉得恍惚。

前半个月的时候,朱定北背上的伤使得他不能躺下,只能趴着,时时得有人扶着他免得压到肩膀上的伤处。后来伤口结痂了,有几次换药,昏迷中的朱定北依然会痛的浑身缩起来。

只是一个月时间,他原本红润长ròu的身体日渐消瘦,到现在,和皮包骨头都没有差别,手腿上的血脉都像是贴在皮上鼓出来了一样,脸上一点血色都找不到。

那该有多痛,宁衡想象不到,也无法替他承受。

朱定北见他一声不吭地快要哭鼻子,赶忙说道:“楼二和秦奚是不是来过了?有两次我听见鬼哭láng嚎来着,是那两个小羔子吧?”

宁衡点点头,“楼大和贾十一也哭了。”顿了顿,他低声说:“我,也是。”

朱定北笑出声来,眨了眨眼睛说:“长信侯爷的哭脸百年难见,我竟没有看到,要不然,你现在哭一个给我看看呗。”

宁衡:“……”

他捏住朱定北的鼻子,说:“没有第二次了。”

不论是他哭,还是他受伤。

宁衡沉沉眼睛,语气郑重。

一个月的时间,老侯爷费尽心思,刑部立案皇帝亲口吩咐,多方探查,却也没能找出真凶。

而贞元二十三年正月二十七这日早朝,兵部尚书常寿安有本启奏:

――“臣具本参奏前凉州金城驻将一品将军李平,通敌叛国,陷害忠良!”

第113章.卖国通敌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朱定北醒后两天,老侯爷都不忍问起当日孙儿所遭受的qíng况。还是朱定北主动将当时经历一一述说,而后问起他昏迷后的qíng形。

老侯爷听罢,沉默了半晌,没忍住哽咽道:“苦了我的乖孙儿。”

若非孙儿机智果断,在百名训练有素的杀手手下他根本没有逃生的机会。想及那日在荒山中,血迹滴到他脸上,才让他抬头发现了绑在树上的几乎没有脉搏的孙儿,当时他心中就像被剐了一块一样,若是他晚来一步,长生就救不活了。

如今听他说来,便如身临其境,又是后怕又是仇恨。

他便将朱定北昏迷后的事qíng说来。

当日水生快马拼命回城求救,他们赶来之前长宁山上的残兵已经与还未退散的杀手jiāo手。那些人都十分jīng心培植的死士,在被擒之后立刻自尽,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他们遍寻不到朱定北的……身体,下河,密林,甚至挖地三尺――他们都怕朱定北已经被埋尸――找到日落时分,朱定北捂在伤口上的泥土完全凝固脱落,这才因血迹滴落让老侯爷找到了他。那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大夫当初给他吃下人参丸,又止住伤口的血迹,匆忙将他送回了长宁山庄。

说道此处,老侯爷也满是后怕:“幸好你当时匆忙,用泥土堵住了血,不然……”不用等到他找到人,孙儿的血都要流gān了。他抹了一把老泪,道:“还得多谢你陈阿爷把他们家的保命药丸给你吃下,不然,连宫里的太医和宁衡的师父都说要救不回你了。”

老侯爷险些说不下去。

朱定北见他难过心里也十分不好受,只好转开话题道:“到底是谁要杀我?”

出乎他的意料,老侯爷竟然还没有查出来。

“那些人身上太gān净,但是能养出这批死士的人满京城没有几家,再给阿爷一点时间。要是真查不到,大不了把这些嫌疑犯都一窝端了!我朱承元的孙子不是他们能动手的,我定要叫他们都不得好死!”

老侯爷可不管别人是否无辜,若是那个幕后元凶真藏得好,他宁可错杀也不会放过!

朱定北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场刺杀来得毫无预兆,而且完全是冲着镇北侯府而来的,对他下手,不像是报复,而像在泄愤。

他也没有多少时间想。

重伤之后他元气大伤,哪怕现在恢复清醒进食正常,药物里也会放安眠的药材。一则助他养伤,二来是担心他疼得受不了。

不仅镇北侯府查不到,连贞元皇帝都没查出那是谁的手笔。

他对朱家军忌惮是一回事,但镇北侯府的安危却是他的责任。说到底,镇北侯府就是朱家在京的人质,皇帝若是保护不了他们,朱家又怎可肯为他誓死效命?又如何让朱家安心在外?

而且朱定北一个孩子遇到如此恶劣的刺杀,他想瞒住天下人的耳目都不行。

对方实在太嚣张了,这不仅是要朱定北的命,更在挑衅身为九五之尊的他,藐视皇室的威严!

可查了一个月,他还是没有头绪。

东升太监知他心中烦忧,却也只能劝道:“陛下,镇北侯世孙如今已经醒来,xing命不碍事就是伤了身子。不过朱小侯爷也不必上战场杀敌,您许他一生富贵安康,便是比常人柔弱一点,也不打紧。”

贞元皇帝沉声道:“哪有你说得那么简单。”

此事若不给朱家一个jiāo代,这件事永远不会过去。没看到朱振梁想要提前回京的折子已经递到他案头上了吗?

他就是想忽视都不行,毕竟朱家就这么一个嫡子,回京后的处境原本就不光彩,现在更是差点丢了xing命,他没理由也不能阻拦朱振梁回来。单从这份折子就可以看出,朱家对洛京已经不放心了。若不是太医回话说朱家那个小世孙身体已经彻底坏了弟子,往后都需要小心养活,朱振梁肯定会趁此机会将嫡子带走。

沉思了一会儿,贞元皇帝突然问道:“父皇的忌辰就要到了,太后如何安置?”

东升太监愣了一下,立刻会意他要问的其实是长信侯爷,恭声道:“回禀陛下,与往年一样。”

“传信到慈宁宫,今日朕要与母后共用晚膳。”

听着东升太监应声的话,贞元皇帝有些心不在焉。当日朱定北遇刺,宁衡竟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闯出宫去,连日来连一个告罪的口信都没有。历代长信侯爷生xing寡淡,虽有忤逆圣意的时候,却绝不会做多余的事qíng,与其他世家有过多的来往。而宁衡……他和镇北侯府实在走得过近了,他应提醒太后一句。

长信侯,需要管束了。

朱定北遇刺一事一筹莫展,贞元皇帝虽然心烦却不心急,可万万没料到,在短短几日后,兵部竟然会给他投了一个天大的官司!

常寿安执笏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臣兵部尚书常寿安有本上奏。”

贞元皇帝诧异,什么奏本竟然没有提前递jiāo奏折反而要在早朝之上当廷启奏?帝冕垂旒后锐利的眼睛在百官身上一扫而过,他,要弹劾的是谁?

贞元皇帝心中有了几个人选,却没想到常寿安竟然说出一个他万万想不到的名字。

一个,死人的名字。

“臣具本参奏前凉州金城驻将一品将军李平。”

“……谁?”

贞元皇帝怔了一下,竟似没听清地问了一声,常寿安原原本本地重复了一句,像是没听见四周同僚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获得皇帝恩准后,他平板的声音继续道:“兵部自前年十一月起便受皇命清查在册的驻军兵将。在三个月前原本已经大致收尾,但臣与兵部主司们发现李家子弟涉案者众多,心中生疑,怕有错判漏判辜负圣恩,因此便遣人细细核查。万万没料到,竟然在北调敦煌郡的原金城二品将军李守仁房中发现密信。”

“信中所述,表明李守仁与匈奴勾结串谋谋害朱家军主帅的幼子,信件时间在贞元二十年十月,与现在的镇北侯世孙在鲜卑府遇袭的时间吻合。”

“此时兹事体大,臣等不敢妄加定论,后加派人人手查证。昨日至晚,证据送达刑部,臣不敢怠慢,是以奏禀陛下。”

他说着,从袖子里拿出自己写好的奏折来。

东升太监赶紧下来取给皇帝,贞元皇帝却看也不看,对常寿安道:“你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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