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楼安宁扶着矮墙大吐起来,又引得一场慌乱。
朱定北和宁衡脚踏上会稽的时候,便有等候在码头的宁家人告知人已经找到了。朱定北一颗心还没放下,就听说楼大楼二消失的这一天一夜的经历,顿时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
他们赶到楼大楼二暂住的宁家会稽商会长的房子时,兄弟二人已经休整了一番,楼安康正小声地逗胞弟开心,楼安宁闷不吭声的。
“你们两个王八羔子――!!”
“长生!”
朱定北踹了门,要骂的话才开了个头,就被扑过来的楼安宁打断了。接着便是楼二少振聋发聩的大哭声,朱定北要说的话忘了gān净,赶紧捂住他的嘴,道:“大老爷们哭个屁!你都多大了,丢不丢人。”
“丢人算什么,我差点没命了!”
楼安宁哭了两声就停了,抽抽搭搭地哭诉道。
毕竟是十七岁的少年,没有加冠也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他们都已经从国子学毕业是堂堂正正的大男子汉了。楼安宁也再不像十一二岁的时候受了委屈或是无措的时候都会掉一两滴猫尿,他是十分好面子的,谁提他的糗事跟谁急。
这一次本xing毕露,完全是被吓坏了。
朱定北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招呼身后的宁衡快点给他们两个看一看。
楼安康没劳动宁衡,之前大夫已经看过了,不过还是请他给胞弟瞧了瞧,拍板说睡一觉就没事了,一颗心才算落到实处。
见楼安康无地自容的模样,朱定北也不说教了,便问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安康便将两人上岸上莫名其妙被关押的事qíng和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朱定北嗤了一声:“蠢货,都知道牢头的行动规律,不会半夜撬了锁带你弟跑路还等在里头受罪!都觉得很新鲜吗?嗯,好玩吗?”
说着就带出火气。
楼安宁被教训多了,所有人里属他最不怕朱小侯爷他发火,哪怕知道是自己错了,但还是虚张声势道:“我和阿兄可怜死了,那里面又脏又臭,还没有饭吃。要不是阿兄偷了点水给我喝,我肯定活不到现在了。”
他戴罪之身还想为他胞兄分辨,朱定北冷笑一声:“呵,当真是厉害啊。要不我现在再送你回去体验你阿兄呵护?”
楼安宁浑身一抖,耷拉着脑袋不敢说了。
朱定北气得一砸桌!
“这些狗杂碎,竟然敢欺负到你们头上,真瞎了他老子的狗眼!不弄死他娘的,老子就不姓朱!”
第146章 楼兄报仇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朱小侯爷在洛京学了一层道貌岸然的皮,已经有许久没有爆粗口了。
楼家兄弟原本被他砸桌的动静吓了一跳,见他不是对自己发火,也义愤填膺地讨伐起会稽郡守还有那些牢头来,罗列了种种惩治报复的计划。
朱定北趁着脸说:“这么做是便宜他们了,敢犯下如此大罪,我定叫他们把肠子悔绿了不可。”
说着便和宁衡如此这般商量了一番,宁叔领命出去办事,楼安宁还不舍地说:“我想宁叔做的汤了,你就让别人去办嘛。”宁叔回身笑说去jiāo代一声就去给他做吃的。
可惜,就算是宁叔的绝世手艺,也让脑子里充满污秽画面的楼安宁起不了胃口,才喝了一点汤水,又吐了一场。
宁衡给他开了安神的方子服下后,又给他针灸过xué,待他睡着了三人才坐下好好谈一谈。
朱定北语重心长地告诫他长点教训,不要什么事都依着楼二胡来。又说凡事都要提早防备着最坏的qíng况,打没准备的仗九输一赢最要不得。最后才说会稽郡守的事qíngjiāo给他和宁衡,他们俩兄弟明天一早就跟着宁家的船队回去。
楼安康皱眉道:“还是一起吧,否则安宁会一直记在心里。”
楼安宁的xing格就是这样,不管多大的矛盾当面解开了他就不会往心里去,若是拖着或他人之手,就总是忘不掉。
朱定北想了想也答应了,反正有宁衡在,在会稽的地界上也出不了大事。
原本朱定北以为宁家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把楼家兄弟从牢里弄出来,这位会稽郡守定是不好对付,没想到是宁家人被楼家兄弟同船而来的人糊弄了,才兜着圈着找到了下头一处县城找人。那郡守以为在自己的地界上就可以无法无天,劣银之事才出了几天就想出这么恶毒的敛财方法,绝对不是第一次gān这种事。查下去果然前科累累。
会稽郡守还不知道自己的罪证如飞雪一样直接越过了自己的靠山、他的舅兄扬州州牧扑向了洛京,此时正在府中享受美酒美姬。他手底下的师爷惊慌地跑进来,覆在他耳边如此这般地说了一番。
醺醺yù醉的会稽郡守挥挥手不以为然道:“哪里来的尚书手令,算个什么东西,滚一边去。”
师爷急忙将尚书手令掏出来递给他看,会稽郡守挂着重影的影子眯着看了半晌,突然抢过尚书手令一把甩在地上,狠狠踩上去一脚:“这狗屁东西爷家里有的是,回头也送你一个。什么玩意儿就敢说自己是一品尚书,整个扬州府,除了我舅兄,谁能高过本郡守?你,你,去陪师爷喝酒,都来喝酒。”
他嘿嘿笑着把怀里的两个美姬推给师爷,又把侍立在一旁的美姬召来,那师爷早就腿软了,被美姬的香风一chuī那什么一品尚书令完全抛在了脑后。
在他们半梦半醒之间,洛京几个府邸却在大动gān戈。
欺人太甚!
忍了一夜肝火的楼尚书连夜出了一趟jiāo好的田御史家中,第二日早朝之上,田御史当廷状告扬州州牧包庇妻弟,不仅任人唯亲无视国家法度,更驱使其妻弟会稽郡守借劣银之乱谋夺他人财产,滥用私权,滥用刑罚,等数项大罪。
贞元皇帝听罢,方才早朝上一派和顺的气氛dàng然无存。有与杨州州牧有亲故的人站出来为他辩解,田御史当即将会稽郡守是如何明目张胆地在会稽郡内拦截外地人,当街不问罪不告知便将寻常人当做囚犯一样殴打扣押,再夺起行囊占为己有。会稽郡内此时此刻还关押这多少无辜勤恳的百姓,若是人人都像会扬州州牧这样指使底下官吏,所有人都像这样胡作非为,不说劣银到底能追查出什么来,民心民怨都会呈鼎沸之态。
这正戳中了贞元皇帝的痛处。
劣银一事追查了近四年还无果,好不容易才借此机会扳回一城,他决不允许任何人坏他的事,更容不得这种无法无天之辈。
他沉着脸让东升太监把田御史的奏折拿上来,一目十行地看过之后,点了另一个御史为钦差暗查此事,一旦查实,立刻将杨州州牧及其同党革职押解回京听候发落!
皇帝明言暗查,那些想要通风报信的人也歇了心思,纷纷垂下头。
这两年陛下的xingqíng越发捉摸不定了,虽然他已不再把株连之事挂在嘴上,但他却做给别人看。两年前年南边赈灾贪墨银两的案子就被判得特别重,革职查办了许多人。现任的杨州州牧就是那时候才上台的,谁能想到这还未过两年,就又是这般结局。他们已经十分会看皇帝的脸色,通常他用这种平淡而沉闷的声音宣布什么时,谁若敢在那件事上触怒龙颜,一概同罪论处。
他们谁也没有与杨州州牧jiāoqíng好到可以拿自己的前程甚至xing命去赔。
朱定北几人不动声色地会稽等了四日,直到钦差秘密到来会稽又无声离去,才把没心没肺地在会稽郡下县城玩得撒欢地楼安宁逮回来看好戏。
首先遭殃的是扬州州牧。
远在建邺城的杨州州牧府当天重兵破开,不由分说便将府中一应人等缉拿。
听到持金牌的钦差一一细数自己的罪证,杨州州牧呆了片刻,不顾官威狠狠给了他内妻一巴掌把她鼻子都打歪了:“鼠辈害我至此!害我至此!”他大喊冤枉,但谁会听信。那御史当这个钦差也不是平白当上的,他也是朝中难得几个摸得准皇帝心思的人,什么纵容妻弟包庇罪责那都是官话,他只一项在贞元皇帝这里就等于犯了死罪:无能。
劣银一事是陛下的心头恨,他非但不能给皇帝陛下分忧,反而坐视妻弟借此牟利,这不是无能是什么?
在钦差看来,这个人太蠢。
便是没有劣银一事,这个人也在这个一品州牧的位置上坐不久了。
他能担任杨州州牧,是因为这个人在防灾以及抗灾上有点能耐,这几年扬州被旱灾和涝灾jiāo替之中日子也不好过,他的上任州牧因贪墨之罪被处斩,轮到他自然老实了许多。现在钦天监已经断言灾荒的年景已经过去,大靖国将会迎来风调雨顺的好时候,那么他的价值也没有太多用武之地了,这时候不谨小慎微夹紧尾巴做人,反而因为自己之前的功劳沾沾自喜,还不该他倒霉?
早点把杨州州牧这个位置空出来,对他,对别人都好。
算了算时间,朱定北便赶在抄家缉拿的官兵之前,将杨州州牧被罢官抄家的消息传进了会稽郡守家中。
几人在外头听见府中炸开了锅的哭嚎声,混乱的脚步声临近了,还能听仔细里头的人哀求:
“老爷,带上一起走啊,求你了老爷。”
“老爷,咱们去求舅兄老爷,您别丢下我们啊!”
会稽郡守听到舅兄两个字肥胖的脸上便是一抽,他狠狠推开自己平日宠爱的姬妾,只把家中银票卷了往外冲。
他们跳上高墙朝郡守府中看时,里面的众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一会儿舅兄老爷顶了天的杨州州牧大人被抄家渐渐传成了舅兄老爷已经被砍了脑袋,恐惧的qíng绪比最可怕的瘟疫还要迅速地传染开。有人哄抢,有人厮打,也有人逃命,闹剧轰然。
快挨着后门的会稽郡守一瘸一拐地跑着,满身肥ròu都在打颤,一个姬妾正死死巴着他的腿不放,被只顾着逃命的会稽郡守狠狠击打还是惨声求她带自己逃命不要丢下她。有了这个不怕死的姬妾,昔日的美娇娘们一哄而上,扑在郡守身上哀求,会稽郡守肥胖的身体如乌guī躺着一样翻不了身,不一会儿怒骂声就停了发出痛苦的吼叫声。
“噗嗤。”
楼安宁连忙捂住嘴,笑得停不下来。
朱定北和楼安康对视一眼,知道他这是快活了,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没等会稽郡守和姬妾们分出胜负,从前门冲进来的官兵和后门破门而入的官兵几乎同时抵达,将一团人围了起来。御史钦差命人把那些女眷全都拉开,拿着金牌对着会稽郡守念了一通罪责,会稽郡守只会喊饶命,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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