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长生[重生]_谢亦【完结】(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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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中隐qíng驻朱定北自然不能对他们言明。

说实话,他以前也不懂贾中书为何在这件事上特别看不惯十一。如今明白贾妍并没有死,非但活得好好的,更与贾惜福有夫妻之实,那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大靖人对白事亡者最是敬重。但若是对方没死,为他人设灵祭拜,是极为恶劣的,隐含诅咒对方、减短被祭奠人的寿命的意思。

也怪不得贾惜福气急败坏。

况且现在祭拜设灵都是无足轻重的事,单只贾妍是贾十二生母这一条贾惜福不敢对人言的秘密,就让贾惜福对这个儿子失去信任和慈爱了。

他冒不起这个风险,更舍不得荣华富贵。

朱定北原本以为他会设法封贾家铭的口,暗中保护贾家铭的人连他每日饮食用水还有闻到的香烛气味都有试探,生怕那凉薄的生父使出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让他意外的是,除了禁了贾家铭的足将他关押在祠堂之外,贾惜福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楼安康多看了他和一直不吭声的宁衡一眼,张口yù言又止。还是楼安宁停了酒,直言问道:“阿衡,长生,你们两人似乎心有成竹,一点都不担心十一的安危。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朱定北挑了挑眉。

他们兄弟二人一个沉稳一个跳脱,身上都有着沉浸在工器上的匠人之气,小时候的灵透几乎要被这股倔xing和沉闷给抹消了,但朱定北知道他们两人已经深的楼尚书的真传,学会怎么让人拿他们当毫无威胁的傻子来看。

便是在他们面前,他们兄弟也很少再有这般犀利的时候了。

朱定北轻声道:“此事另有隐qíng,不过别去探查。你们知道得越多,不管是你们自己还是十一,都越危险。明白吗?”

他直言不讳。

楼安宁和楼安康对视一眼,后者道:“那十一……会好吗?”

“一时挫折是有的,但总归会好起来的。”朱定北道。

楼家兄弟不知道他口中的挫折不是指这一次的受罚也不是指贾中书对十一有失公允的不看重,而是指贾府满门的祸事,闻言都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

楼安康给几人重新倒酒。

“那我就放心了,不过不用知会那傻大个了,让他总是让十一伤心,也该他急一急。”

楼安宁笑呵呵道。

朱定北和宁衡对视一眼,颇觉无奈。不过,秦奚表明他们的态度也是好的,若是他们不动声色,疑心病重的贾惜福恐怕以为十一在他们面前透漏过什么呢。

贾府。

在贾家铭被关在祠堂的第五日,贾惜福终于忍不住对一言不发的贾妍道:“老十一当日说的话你也听见了,我已经听你的不对他下死手,你还想怎么样?”

见对方全当没听见,贾惜福沉声喊了声:“妍娘。”

“你这是bī我反口吗?”

扮作伺候贾十二汤药的丫鬟的贾妍这才转过身来,朱唇一掀,冷声道:“畜生。”

“呵,我贾怀恩是哪一号人你不是早就心知肚明吗?”贾惜福一点都不为她的rǔ骂而生气,反而笑笑道:“再说了,难道你就放心让他离开?虽然他现在还羽翼未丰,但难保他哪天就对咱们反咬一口。”

“和我无关,只是你。”

贾妍放下给贾十二喂水的碗匙,凝声道:“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死人罢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何况……那孩子不像你,他是最重qíng义的好孩子。哪怕刀斧加身,他也不会将这件事对旁人多说一个字。”

当日在书房内屋听着贾家铭的声声质问,她心头也是百种滋味。可扪心自问,听到良月庵三字时,她不是没生过杀心。

良月庵虽毁,但若是让人知道她与良月庵的关系,这事就不能善了。心狠手辣的贾妍第一时间便想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做法,那就是杀人灭口。

但……那是十一啊。

第210章 夫妻反目

第二百一十章

那孩子对他而言终归与他人不同。

可以说,他与贾府生养的凉薄血脉全无相似之处。他念旧qíng,更重qíng。

贾妍在“死”了一次之后才知道,当年她随手而作的为了应付镇宅之事而敷衍的事,对贾十一而言却是绝无仅有的温暖。他记着这份恩qíng,这么多年也从无一日忘记过。哪怕他祭拜自己为自己设灵做法事的行为让她哭笑不得,但不能不动容。

她清楚贾家铭对自己没有威胁。

他一时激愤对贾家铭言辞锋利,但绝不对对外人透露半点风声。因为她和贾惜福的密事一旦被人告知,被中伤的除了贾惜福还有“被迫无奈”的自己。只这一点,她就知道贾十一会对此事三缄其口。况且,在贾十一看来她已经葬身良月庵的火海之中,他更不会让已死之人失去体面。

良月庵中该清理的都已经清理了,知道她身份的人没有一个活口,她是安全的。

大靖皇帝查不到她,空有功名却还未出仕的少年书生,更不可能查到什么。

因此,在贾惜福动了杀念的时候,她劝阻了。但事qíng却又陷入僵局,贾十一被关祠堂受罚也只是暂时的,不能关他一辈子,之后该何去何从,她无力更改做贼心虚的贾惜福的心意,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孩子就这么毁了。

大概,这是她作为人最后的一点良知了。

看着满色红润却昏迷不醒的贾十二,贾妍心有戚戚。

没等她和贾惜福各自妥协,有一个人的归来,将僵局打破。

正是贾家铭的生母,留守在贾府老宅已经有近五年没有踏进京城的贾府贵妾。

贾张氏匆匆赶回,不等收拾妆容,便直接找上了惜福。

她满面苍老,语气沧桑,眼神既冷又锋:“贾怀恩,你昏了头了!贾十二是你儿子,十一郎就不是你的儿子吗?虎毒尚不食子,你看看你gān的是人事吗?!啊!他贾十二算什么东西!一个只知道闯祸的纨绔子!我的十一郎三元会首,是状元之才。就算你姓贾的位高权重看不上他的才能,你也不能毁了他!他身上留的是你的血,当年、当年你也抱过他,赞过他,期许过他的将来。为何你竟会变得这般铁石心肠,贾十二死活与我儿有何相gān,难不成你还想用他的命换你宝贝儿子的命吗?!”

“我告诉你贾怀恩,我绝不允许!我绝不答应!”

说到这里,贾张氏镇静的伪装全被撕开,如禽鸟濒死的哀鸣一般吼道。

贾惜福不为所动,只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不会让他死,你安生待在老家,该属于你们母子的我一样也不会少了你们。”

贾张氏怒极反笑,“不会少了我们的?哈哈,你是会给我们荣华富贵还是宠爱呵护?你这些年给过我们什么?衣食无忧吗?还是你贾府公子的名头贾府贵妾的名分?我告诉你,我不稀罕!”

“你莫以为我娘家没人,我就是好欺负的吗?”贾张氏完全同他撕破了脸,没有往日对夫君的爱重更没有半分挽回他心意的奢念。此时此刻,她只是一个脆弱而又坚qiáng的母亲,为她唯一的儿子而战。“你不要忘了,我张家后继无人家底还在,养得活我一个老妇人也养得起我的儿子。我妹妹是柳家的正室宗妇,她夫家位列一品左相,不比你中书令之位低半级!他也有上奏圣听的能力,你大可跟我赌一把,看我敢不敢舍去这张老脸求他将你卑劣行迹告知陛下,告知世人知道!”

贾惜福脸色纹丝不变,目光yīn沉地看着她:“你以为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我也不是傻子,踏进这个门我就没准备全须全尾地出去。夫君大可放心,我来之前就已经见过我妹妹了,倘若今日你不将我儿放出来,让他同我走,那我妹夫的奏折明天就会到御书房。”

贾张氏无惧无畏。

哀莫大于心死,她早就对这个本该是她一辈子依靠的男人不抱任何希望,她现在只有儿子了,绝不容许任何人动他分毫。

贾惜福这才变了脸色,他压根没想起这个被他忘在脑后的女人,更没料到她行事竟然如此决绝不念旧qíng。

“张氏,你莫以为我不敢动你。”他冷声道:“十一郎是我的儿子,他犯了错我作为他的父亲罚他,这是天经地义,就算柳成奏禀陛下又如何?天真妇人,且不说你妹妹有没有那么大的颜面让柳成和我作对,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他一个手无实权的左相,你以为他能够对我怎么样?你不妨试一试,看陛下信我还是信他。”

贾张氏的气势弱了些,她当然知道皇帝陛下对他信任有加,比起实权柳相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但很快她又道:“你别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这些年你纵容贾十二做的那些事,还有你对我儿子的亏待,洛京上下谁不是看在眼里?你敢不要名声吗?哼,我光脚不怕湿鞋,你大可和我试试看!”

贾惜福怒目圆睁,厉喝道:“放肆!你一个妾室竟敢如此对夫家说话,你还知不知道何为妇道!”

贾张氏惨笑一声,“至少我知道为人母该是怎样的。不像你,宠妾灭妻,宠庶灭子!猪狗不如!”

“满口胡言!”贾惜福拍案而起,“不过是罚他在列祖列宗面前磕头认错,反省自己罢了。你既然就如此胆大妄为,我生为人父,难道连教养他不应该吗?”

“教养?好一个教养!”

贾张氏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我儿子有今日的出息和你贾怀恩没有半点关系,全是他自己勤奋,还拜了一个好师父!你算什么,从小你管过他,爱护过他吗?你哪只眼里有他?还敢口口声声称父道天,你不要脸。”

“荒唐,若非他是我贾家的儿子,谁供他读书,他又哪里来的脸面拜那位当师父?”贾惜福冷笑,“我自问从来没有对不起他,府中庶子有的他也从来没少过,反而是你,不懂教导他听从父命,屡次忤逆与我。如此不孝后生我便是打杀了,谁敢说什么?”

“你!你……”

贾张氏心口生疼,打杀二字竟能如此轻易说出口,她竟还曾抱着希望他哪怕不给自己qíng面也会顾念一分父子之qíng,当真可笑。

“何况我对他做了什么?你倒是说一说?不过是让他在祖宗面前尽孝罢了,你尽管出去说我贾怀恩苛待于他,我看到时候外人是说我为父不慈还是你们不知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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