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出了这两个人,用意很明显,便是想要让皇帝的人手把这两人取而代之。
老侯爷还在思考其中厉害,古朝安便问道:“长生打算怎么让皇帝换人下来?”
此话一出,老侯爷也忙看向孙儿。
朱定北手指点了几下,道:“办法有很多,但是现在我们没有时间去安排谋划。所以,我想用最简单粗bào的一种。”
“哦?”
朱定北忽然勾唇笑起来,缓声道:“近来羌族内乱,他们作为主将时常亲自带兵巡视边防,若是被急功近利的羌族兵活捉了去,就算被他们逃回来,这主将的位置,我看他们也没脸坐下去了。”
古朝安和老侯爷对视一眼,纷纷看明白了彼此眼中的深意:损,太损了!
御书房,早朝后。
东升太监小心的从宫人手中接过参茶,递向皇帝道:“陛下,太医今日要来请平安脉,您看什么时候见他方便?”
“再过一个时辰让他过来。”
贞元皇帝将参茶一饮而尽,口中只有一点淡淡的味道,他皱了皱眉,放下茶盏对东升太监道:“去传旨,午后让董相、左右两相还有侍中令入宫议事。”
“是,陛下。”
东升太监小心地收走茶盏,才下台阶,又听身后贞元皇帝开口叫他,他赶忙回身,恭敬地俯首听命。
贞元皇帝却好似忘了要说的话,静默了一下,又让他下去了。不多时,东升太监来报说:“陛下,皇后娘娘那里派人来问,说是贤妃娘娘身体不适,镇北侯府的老夫人想要带孙儿进宫探望,不知可否允准。”
“镇北侯吗?”
贞元皇帝一想起此人,便想到宁衡,以及两人的糊涂关系,顿感头疼。
“也罢,他虽袭爵却为弱冠,不必太过苛责。你让皇后处理便是。”他顿了顿,原本还想对东升太监吩咐自己当日也会去探望贤妃,但又觉索然无味,便就让东升太监下去了。
第二日,老夫人盛装打扮,穿上一品诰命的朝服,朱定北也换了朝服,祖孙二人一早便往皇宫赶去。先去拜见了皇后,之后才往贤妃娘娘的长寿宫赶去。
后宫之中大起大落,如今越发冷清起来,没有皇帝陛下的垂青,这些女人也懒得斗了,有子嗣的几个还因为皇子皇女见的矛盾而多上几句嘴,没有子嗣的便是尊贵如朱贤妃也常常闭宫不出,除非皇家宴会甚少再现人前。
贤妃这次也是因风寒病了半个月,这才惊动了老夫人。
母子二人重聚自然有许多体己话要说,朱定北体贴地等在了外殿,等她们二人出来眼中还能看见泪痕。
老夫人心疼女儿,她现在的日子其实和守活寡也差不多了,她自己早年便受这样的苦自然知道其中艰辛。而女儿又在这深宫孤苦,她又不能时常相聚探望,心中本就忧愁。此时见她病后憔悴的容颜,不免哭了一场。贤妃还算好些,其实现在的虽然比以前孤独,但好歹也算风平làng静安稳度日,朱家也好好的没有再受磨难,她便心满意足了。
见了朱定北,朱贤妃脸上的笑容便真了几分,她让他近前来,好生一番打量,道:“果然长开了,模样越发俊俏了,我听阿娘说家里已经给你定了亲――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神神秘秘的。不过等你弱冠之后,应当就可成亲了,到时候姑姑或许不能出宫参加婚礼,但你可记得让新媳妇进宫来看我,不然,这侄媳妇的见面礼我可就不送了。”
朱定北笑嘻嘻道:“是,姑姑,小侄谨记于心。”
他眉眼中有着朱家儿郎的硬朗飞扬,朱贤妃看着他便想起自己少年在家中的时光,很难不动容。
“长生啊,姑姑不能在你祖母祖父身前尽孝,还总让他们为我cao心。我这当姑姑的不孝,他们却要你一个孩子照顾着,哎,我这心里……”
“姑姑切莫如此,我如今也是一家之主了,自然得奉养祖宗,您就放心吧,他们身体都好,阿爷还总出城打猎呢,前几日还和秦家阿爷打回了一头鹿,不知道多得意呢。”
他眯着眼笑着说一些宫外的事qíng,还有朱家的小辈闹出的一些趣事,口中生花滔滔不绝,让老夫人和朱贤妃听着展颜而笑,戏谑说他是鬼灵jīng。祖孙两在宫中用了午膳,又去拜别了皇后这才离宫。
马车上,老夫人才道:“皇后娘娘看起来病得也不轻,大殿上都能闻到药味。只是从来没听说她有什么不妥,看来马府对自己的嫡女也不像以前那么关爱了。”
朱定北颔首。
想当初他刚回京城的时候,虽然帝后不和,但皇后娘娘的威仪还在,马超那小子还仗着皇后内侄的身份在为非作歹耀武扬威,哪里像今日这般萧条。
不过,或许过几日,他们就会发现现在的日子已经是无上的尊荣。
待回到镇北侯府,陪着老侯爷用过午膳的宁衡还在府中,正被老侯爷抓在演武场上过招。朱三管家命人来传话这才打断了他们,利落地收拾了,一人去内院见老夫人打听女儿的qíng况,一个去小院里与朱定北说话。
宁衡此行带来一个消息――皇帝陛下的暗卫,已经挖开暗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弹~~
看到宝贝问要是不是快要完结了,虽然qíng节还有一些,但是每天三更的话,应该会很快更完的吧??
第278章 寿数难长
第二百七十八章
贞元二十九年,九月下旬。
西南军主将被擒的消息传进洛京,皇帝陛下当廷大发雷霆。
羌族内斗多时,地方军队的管理自然相对松懈了些,是以就算议和书才签订不到两年,羌族的边境军便有gān起了以前打家劫舍扰乱大靖边境军的勾当。
从前只听说掳走良家女,打劫害命的事qíng,现在可好,竟然让一些名不见经传的羌族小兵军队,杀上了二品主将的巡防队,还活捉了主将!一捉就捉了俩!你道那羌族兵兵力雄厚战力威猛?放屁!那不过才二三十人的羌族军队,是一贯打家劫舍的标配!就这点人手,竟然能把二品大将的巡防队打得落花流水还趁乱将头目擒拿劫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现在可好,不仅劫走了,那羌族边境军更是厚颜无耻,要让大靖用粮食牛羊把人换回去,要的数目更是狮子大开口。
皇帝如何不怒?
“堂堂二品大将,五十亲兵,号称西南军中jīng锐!被这些宵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更将主将活捉当货物要与我大靖朝廷买卖!你们倒是说一说,这个价,朕是出还是不出?!”
百官噤若寒蝉,不敢应允。
贞元皇帝咬牙切齿,道:“此事闹得天下皆知,朕的百万大军竟然护不住两名二品大将,被逮了一个又一个!真是好一个战无不克的雄师,一群废物!”
甄右相硬着头皮出列,执笏道:“陛下,羌族边境军此举有违我朝与羌族签订的议和书,请陛下给臣五日时间,臣自让人jiāo涉,将两位将军带回。”
这些粮食牛羊当然是不能给的,给了成什么样子?!再说,今日他们能捉走二品大将,来日再抓个三品、四品,或者gān脆对文官下手,讨要“货款”,那他们大靖颜面何在?此事必须杜绝,必须讨回公道来!
众臣纷纷附议,声讨羌族不义之举。
贞元皇帝冷漠地看着,等他们骂的口gān舌燥了,才看了东升太监一眼。后者赶忙高声唱“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话音未落,贞元皇帝已经甩袖离开。
不想,过了两日,事qíng又有了转折,却是那范大刀不堪折rǔ引颈自尽了!
这下,原本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摩擦顿时升级为两国仇恨,西南边境军的号角chuī响,大军压境,就等陛下一声令下,为范将军讨回公道。
军心义愤,可这冤枉战是万万不能打的,否则受苦受累的就是无辜的百姓了。何况……这事说起来着实丢人,那羌族军那点人手就把大靖二品大将给抓了,道理站在大靖这边,可实在是面子里子都丢gān净了。
还是甄右相神鬼手段,硬bī着羌族王认下这个过错,倒赔了许多牛羊马匹才算了事。
朱定北看着事态发展,不由啧啧两声:“这老实人就是这点不好,好面子。哪里像人家孔将军潇洒,被羌族兵放回来,人家照样在军中逞威风,补救脸面,他倒好,还要难为我的人救他xing命,差点bào露了!”
那范大刀将军死自然是没死的,毕竟怎么说,他在军中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朱定北要利用他,可以说是让他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可到底做事要有底线,不能让人连xing命都赔上。说起来是假慈悲,不过也有诸多不得已,只能尽力而为。
范将军是救下了,可往后在这大靖也再没有这个人了。
宁衡道:“陛下今日留了董明和叙话许久,应该已定下接替他们的人手。”
朱定北点了点头,“皇帝和董明和识人的眼光我还是信得过的。不过幸好趁这个机会把这两个将军给撸下来,否则,他日两军jiāo战,能完胜便罢,若是出现败势,这姓范的便要来个自杀殉国愧对皇恩,那孔义更是了不得,活生生一个卖国贼真小人!”
前世朱定北就没在军中听说过此二人有什么好名声,现在小试牛刀,当真是本xing毕露。
“嗯,皇帝陛下也看出来了,所以这两日才会这般气愤。”
朱定北抬了抬眼皮,手中写的请帖也未停下,只道:“咱们这是给皇帝老儿瞌睡送枕头呢,偏他还要装模作样发上一场火光,晚上恐怕要偷着乐呢。”
宁衡听他说的轻浮,有些无奈道:“恐怕没有,陛下近来郁结于心,身体抱恙,两个西南主将的位置,这味药还不够猛。”
朱定北顿了顿,将这份请帖写完后便放下笔墨,转身道:“已经拿到皇帝的脉案了?他的身体……?”
宁衡面有凝重,“不算太乐观。阮淑妃当年给他下的毒太过霸道,虽然余毒清了,但身体内耗过度,若不仔细保养,恐怕……寿数难长。”
这么严重?
朱定北皱眉道:“皇帝身边那么多人伺候着,怎么还保养不起来吗?”
“心病还需心药医,寻常人便是身体康健心思重了也会生病,何况他现在外qiáng中gān,便是再多的药,也吃不好。”宁衡医术了得,看过脉案之后对皇帝的身体状况自然清楚,没有丝毫的夸大其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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