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知道,这些海寇背后肯定有人把持,不是匈奴就是羌族东夷。打战讲究知己知彼,这些海寇训练有素,而起对大靖东海水师的作战和器械异常熟悉,三次战役都让东海水师节节败退。与此同时,东海水师对这些不知何处来的海寇却一无所知,完全找不准应对之策。
贞元皇帝沉着脸,当即与董明和商讨――对于东海水师,没有人比董明和更清楚他们实际的qíng况了。董明和也没有料到这种qíng况,但在第一时间,他便想起了朱定北离京前与他们话别那日曾说起的话:逆党仍有党羽。
原本在jiāo州沦陷之时,他以为逆党的党羽就在jiāo州,现在看来不管是自己还是朱定北都低估了他们。
竟然能在海上培养出一批锐不可当的“海寇”,便是他也不能不刮目相看了。
董明和当即便想皇帝陛下谏言,将他们藏作底牌的水师私军启动,莫要失了先机亡羊补牢。贞元皇帝思索片刻,才道:“既然如此,便依爱卿所言吧。只是这主将之人……”
董明和跪礼道:“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
“不,你不行。”宫城防卫之重,皇帝心里比谁都清楚,派出董明和,能够接手的人都不足以得到他的信任。贞元皇帝沉思片刻,才道:“朕听说,你的男妻在军师上亦有大作为,若朕派他前去协理我军,爱卿以为如何?”
董明和没控制住脸色一变,他埋首道:“陛下,huáng煜乃是臣的男妻,按照大靖律法,他不得领受官职,还请陛下――”
“朕并非那等不知变通之人,他有真才实学如今我大靖正需要他这样的人才,朕自然不会束缚他。还是说,爱卿舍不得?”
“臣惶恐。”董明和咬牙道:“陛下,吾妻得陛下赏识,在此家国为难之时,属下与他自然不能因为儿女qíng长而耽误国家大事。只是他虽有谋略但武功平平,臣斗胆恳请陛下,若果真派他出海,请陛下准允他做幕后军师,臣可一人代他台面上行事。”
“哦,那是何人?”
――“广州水师,三品中郎将,钱不悔。”
而此厢,匈奴王与焦头烂额的贞元皇帝面临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收到谢永林的手信时,他犹自以为这是一个陷阱,但当谢永林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时,吉尔令不得不相信,这是上天给他们宁氏一族的恩赐!皇天不负有心人!
他激动万分地看着谢永林,几乎激动不能成言,还是谢永林忍泪笑道:“为兄落魄了,阿弟认不住为兄了不成?”
“我……三阿兄,真的是你吗?我不是在做梦吗?你不是,他们不是都说……”
吉尔令捏着他的肩膀兴奋道。
“我也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你。”谢永林张口便想要说自己的境遇,却不想吉尔令火急火燎地拉住他,“快,快随我回府!有一个人,你见了一定会高兴的,他见了你一定也会高兴的!”
吉尔令将他拉入王宫寝殿之中。
“谢永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见这个人!
“阿林?是你吗?”
老人老泪纵横,摸索着他满脸不敢置信。
谢永林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嘭地一声跪下,抱进老人的腿哭喊道:“爹,您没死,您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第302章 BOSS现身
第三百零二章
宁衡静坐已经有三刻钟时间了,一旁宁叔撑不住道:“家主,主君办事从未有过差错,你且放宽心,静候主君佳音便可。若是主君知道您如此为他担心,他在外也不能够安心办事啊。”
宁衡回过神来,伸手接过他递上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这才应道:“我不担心长生。”
他没有说谎,只是时时走神想对方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罢了。如果这天底下有镇北侯爷亲自出马还做不成的事,恐怕也就没人能办成了,对于这一点他从未怀疑。
“那家主这是为何?”
宁衡的神qíng只差愁眉苦脸了,除了在镇北侯爷的事qíng上,他可从来没见过家主这般模样。
宁衡皱了皱眉头,“江文宇去了匈奴也有小半个月了,却连一个平安的消息都没传回,我担心这里会有什么变故。”
宁叔闻言道:“家主既觉如此,不如让人接触一下确定qíng况?”
宁衡摇了摇头,“江文宇如此反常,必定是因为他不能轻易联络,如果他有动作便会bào露自己的身份,或是给我们招惹什么祸患。但以他的智谋,对上吉尔令绰绰有余,吉尔令身边又有什么人,能让他如此忌惮呢?”
宁叔思忖片刻,才迟疑道:“家主的意思是,胡尔朵给吉尔令留了什么人吗?”
“尚未可知。”
宁衡想了想道:“给我们的人递消息,留意江文宇的安危,若有变故协助他即刻撤离。告诉他们,除非江文宇主动联系,让他们不要私下与江文宇接触。”
“属下这就吩咐下去。”
宁叔退下后不久,水生便端了一碗汤药进屋来。
chuáng上空空如也,原本应该卧chuáng不起的镇北侯爷早已不知去向,但外头的样子是要做得十全十的,因此朱定北这一次行动连水生都没带走。
水生将药倒入chuáng底下挖出的地渠中,起身道:“侯爷,朱响那边传来消息,说皇帝陛下让董明和的男妻前往东海对付海寇,算算时间,他现在已经到东海水师里了。还要钱悔公子被皇帝提了一级,封了正三品忠勇将军,现在扬广一带的水师由他掌管。”
“那些水师的来路可查明了?”
“钱公子传讯说那些人行事甚有章法,不像是一两年练出来的,倒像是老水师兵头,而且那些海寇中几乎都是中年人,青年者也少见。与以往的水师完全不同。而huáng煜公子离京前,还曾同过管家三伯爷向朱响递信,禁军统领董明和怀疑,这些海寇和jiāo州的bào民一样,都是甄飞河的余党。”
水生在朱定北身边浸yín多年,虽本身不是多敏锐的人,但重在办事可靠又实事求是从不虚言也不妄加猜测,现在朱定北身边的消息渠道全都由他负责。
宁衡听过之后点了点头,而后道:“你传信给钱悔,我会让宁家主宅的人协助他。”
“是。”
水生在屋里伺候足了时间,才面容忧郁又疲惫地退下。
而备受人瞩目的长信侯爷和镇北侯爷,也不可避免地被有心人提起。
匈奴,王宫。
“大靖皇帝这算什么意思?把一个半死不活的镇北侯送到边境来等死,这到底是给朱家面子还是给他们下马威?”
对于朱定北濒死的消息,吉尔令吃惊之下又想不到贞元皇帝这一手的用意。
见没人接他的话,吉尔令有说道:“那长信侯又是怎么回事?天天守在镇北侯身边,莫非长信侯府和朱家私下已经结盟?大靖皇帝怎么放心让他们两家混在一起?”
面容苍老的老者此时才出声道:“镇北侯府和长信侯府早就分不清你我了,那朱家倒也舍得下本钱,把一个儿子嫁给长信侯,如此两家可不是绑在一起了吗?大靖皇帝倒是想拦,可惜,对上这两家,他也未必有哪个能耐阻拦。”
“……舅父的意思是,那镇北侯与长信侯有私qíng?”
吉尔令也是知道大靖允许嫁娶男妻的事qíng,但这个规矩放到了宁衡和朱定北身上,怎能不让他诧异。
被匈奴王称作舅父的老者,若是朱定北此时看见的话,绝对提刀就砍!那正是“死而复生”的老熟人,大靖前右相,甄飞河!
甄飞河闻言冷哼了一声,“我原以为大靖皇帝知道这件事一定寝食难安,对长信侯府和朱家心生芥蒂,没想到他只当听不明白那些暗示。现在看来,朱家和长信侯的磊落出乎我的意料,皇帝却是早有耳闻,甚至默许了这件事。”
想当初,他在护国寺发现了朱定北和宁衡的私qíng,满心盘算要致朱家和宁衡于万劫不复之地,没想到计划才刚刚开始,皇帝就不接招了。他漠视了这件事,将那呈上密报的御史好生一番敲打让他把嘴闭紧,竟是在为那二人善后。
那是的甄飞河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回想,想必当时皇帝已经知晓内qíng,盘算着那一处惊天地动鬼神的谢永林叛国大案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才舍不得也不能够对朱家和长信侯府施加压力吧。
而后,他的儿子谢永林九死一生,从护国寺逃生出来之后,他才终于知道,原来至始至终,他都被皇帝和宁衡玩弄于鼓掌之中!
甄飞河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吉尔令见状道:“舅父,既然他们如此看得起那个镇北侯,不如咱们替阎王爷早日收了那――”
“糊涂!”
甄飞河突然骂了一声。
吉尔令一怔,完全不知他为何发火。
一旁忍着咳嗽声的谢永林哑着嗓子道:“那镇北侯我也有过数面之缘,当时我被关押在护国寺中,他屡次想要从我身上探听爹的真实身份。那个人,绝非一个病弱小儿那么简单。我怀疑,他这次水土不服病重府中,也一定有蹊跷。”
“没错。”甄飞河欣慰地看了眼儿子,见他又憋着声忍住咳嗽,不由关切地问他是否安好。
谢永林勉qiáng笑了笑,说只是一点风寒不碍事。甄飞河知道儿子被俘的这段时间一定受了不少折磨,否则不会把身体弄垮,连一点小小的风寒都扛不住。想到这里,他对宁衡的恨意更深了一层。他道:“那镇北侯爷轻功十分了得,看他对付阿林的手段也知道他心智过人。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这一次病重也一定是为了掩人耳目做些什么。你瞧他去岁随驾到鲜卑的时候,就没见他有什么病痛,现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便是真的病了也不会如此大张旗鼓,一定是为了替自己遮掩什么,或是替朱振梁引人耳目方便他暗中动什么手脚。”
吉尔令有些心急道:“舅父,说来说去,我还是觉得朱家这个镇北侯不能留。索xing咱们一不做二不休结果了他,到时候朱振梁就算有再多惊天的计策,儿子一死他恐怕也顾不上了。”
甄飞河对此并没有异议,他只是反感吉尔令的急躁。
这些年,若非他让谢永林一直暗中为他出谋划策,年轻气盛的吉尔令也没这个本事震住匈奴王族,给外人留一下高深莫测的虚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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