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慕年垂眸点了点头,眼角又是瞥过钟夙一眼。
随后他抬头睁眸道:“如此,便整顿回营吧。”
副将应了。
纪慕年又道:“留下一个小队,整理下村子。”
“是。”副将道。
纪慕年这才转身,他走到房门栏边,又是顿住脚步,侧头道:“你要参军,跟不跟我走?”
这句话显然是对钟夙所的。
身后的女人推了一把钟夙。
钟夙被女人一推,往前挪了步,皱了皱眉。
纪慕年便站在门栏那边等他,好似若是钟夙不走,他也不走似的。
钟夙只得抬脚跟上。
纪慕年这才起身。
钟夙只觉得这一切都回归到沉景宫走水那刻,一切都归到原点。
那时,他也跟在纪慕年身后走,后来,他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龙羿设下的一个试探他的圈子。
而这时……
钟夙抬头望向纪慕年。
纪慕年正好牵过一匹马,回头朝钟夙道:“可会骑马?”
钟夙摇头。
纪慕年道:“也罢,你跟在我后面。”
说完,他当先跨过马匹,领着军队行去了。
钟夙再度跟上。
行军大约五里路,纪慕年率军回了西南军大营。营地是今日里临时建好的,延绵山里,放眼望去,各处军帐搭建,可容纳万余将士。
纪慕年当先进入军中主帐,命钟夙进来。
钟夙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纪慕年挑了主营里的大椅坐下,望向营中站立的男人,开口直言道:“能架住我一刀的人,天下少有,你身手不错,叫什么名字,为何参军?”
钟夙默不作响。
纪慕年道:“若不如实相告,我便将你按细作处置。”
钟夙抬眼看向纪慕年。
纪慕年再道:“我处置南楚细作,从不手软。”
钟夙犹豫片刻,心里琢磨许久,直言道:“我名钟夙,听闻楚封开战,就来投军了。”
这两句话都是最寻常的两句话,对钟夙而言也是句句属实。
钟夙心想,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众多,他男穿女身的肉体,也该是已经死了,纪慕年一时半会也应当不会想到他一个男人身上来。
但纪慕年听了,眯了眯眼道:“钟夙?”
钟夙想着,于是点头应了。
纪慕年道:“这可犯了皇上的忌讳,皇上当初下旨,就封死了这名字,北封是无人能用这名字的。”
“……”钟夙沉默。
纪慕年站起身来,走到钟夙面前道:“还有楚封开战,这事是我朝机密,你是怎么知晓的?”
“……”钟夙只是猜测,却不想撞到枪口上了。
纪慕年再度上下打量钟夙几眼,最后开口道:“钟夙。”
他也不怕皇上忌讳,只管这样叫来了。
钟夙站着不动。
纪慕年忽然拍了拍钟夙的肩膀,笑道:“挺得倒是笔直的。”
“……”钟夙望向纪慕年。
纪慕年避过钟夙的眼神,重新落回首座上,道:“说几句话来听听。”
钟夙一愣。
纪慕年想了想,道:“就说‘多谢纪大人’。”
钟夙心里“咯噔”了一下。
纪慕年又开始望着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
钟夙缄口不语。
过了许久,军帐内寂静成一片,只有临近清晨帐外军士一遍一遍的操练声不时传来。
纪慕年最终揉了揉眉头,侧坐在大椅上,手肘架在椅柄之上,以手支额,低低笑了起来。他的笑无声,钟夙只看到他的嘴角扬起的弧度上弯,裂开一个隐约有些自嘲的笑意。
钟夙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只得愣愣地看着纪慕年笑。
纪慕年笑到最后,垂下眼眸,道:“既是来参军,便留下吧。”他顿了顿道:“钟夙这名字不能用,报户籍时换个名字。”
说罢,他喊来近卫,带钟夙下去登记户籍。
待到钟夙离去,他的目光搜寻案桌,取来纸笔,沉吟片刻,写下几行字,细读了遍,又是皱眉将纸揉成一团,放到帐中烛火里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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