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离走到老夫人身边蹲下,老夫人抚摸着清离的发顶,“阿离啊,今日第一次上朝感觉如何啊?”
“祖母放心吧,并无不适应。”清离笑笑。
“哈哈,少爷,刚才老夫人还在说您呢,说您如今已经仕宦于朝廷,立了业,该是成家了呢!”绿芜掩着嘴打趣道。
“你这小蹄子,嘴恁的快。”老夫人嗔怪道,眼里却是开心的。
“哈哈,祖母,这还有些早吧。”清离讪讪地笑了。
“哎~这可不早了,阿离,”老夫人严正了脸色,“平常人家的孩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快抱孩子了。”
“祖母,”清离无奈地笑笑,“八字还没一撇呢。”
“哈哈,也是,得等到我孙儿有喜欢的姑娘才行,可能委屈了我们阿离呢。”老夫人慈爱地笑道。
清离突然有了些退却之意,怎么忍心对这个老人说呢,自己将要离开她,去最危险的地方。清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祖母,我有些事想和您说。”
绿芜和红梅都是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了多年的,这点眼力见儿又怎会没有,叫清离脸上的认真,就知道少爷是想和老夫人单独说话,“红梅姐姐,上次你教我的缎面绣和加边绣重叠的绣法我还是没弄懂,你再教教我吧,咱们去我房间。”绿芜又转过身来,冲老夫人笑道,“老夫人,我和红梅姐姐去偷个懒儿了,您可别怪。”
“去吧去吧。”老夫人笑道。
“那少爷,老夫人,奴婢们便走了。”绿芜与红梅齐声说着便退了下去。
“说吧,阿离,有什么事儿啊。还要神神秘秘地单独说。”
“祖母,今日在朝堂上……”清离简单地和老夫人说了如今边关的形势,顿了顿,“祖母,我自请去边关了。”清离看着老夫人的眼睛。
老夫人顿了顿,“阿离,你是认真的吗?上战场可不是儿戏。”
“嗯,祖母,我考虑得很清楚了,我想去边关。”
老夫人定定地看着清离,半晌,才叹了一口气,“阿离,你如今也长大了,做事qíng也要有自己的主张了,如果真的是你想好了的,就好好去做,把它做好。不要让自己将来后悔。”
清离有些讶异,老夫人惯常是最宠着他的,本以为听到这个消息,会比母亲反应还要激烈,却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怎么,很惊讶吗?”老夫人笑了笑,“阿离,祖母虽宠着你,可却是更希望你能够成长成才。你是我言家的子孙,我言家,从你爷爷,到你父亲,都没有一个孬种,他们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大英雄,阿离,如今,你有自己的志向,祖母为你骄傲,至于你母亲……”老夫人摆摆手,笑了笑,“你母亲她,终究还是年轻,等到她再长些岁数,就会支持你了,你别怪她。当初,你父亲陪着皇帝闯天下时,我就阻止过,他也是义无反顾地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了,现在想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选择是好是坏,都是个人的命数,人生之要靠自己走出来的,旁人都帮不得。”
老夫人平时总是和善而又威严,清离很少听到老夫人讲这些大道理,到觉得有些新鲜。
老夫人见清离听得起劲儿,便有拉着清离的手,说道,“阿离啊,这个世界,有彼此本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却如鱼得水地走到了一起,一棵树上的麻雀,因利益而聚,也终究会因利益而散,在利益的坛子里,最容易养一群见利忘义,逢场作戏的人。阿离啊,六七年了吧,我知道你和四皇子关系亲密,人的一生能有一个至jiāo好友不容易,不掺利益的友qíng更是不易,你是言家的子弟,终究是避免不了要陷入利益的笼子里,可祖母还是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有自己的生活。”
“阿离啊,等你再大一点,就会明白,这世间的魑魅魍魉并不恐怖,禹禹独行才最可怕,那么多的好风景,那么多的赏心事,甚至那么多的悲苦,或喜或悲都无妨,人生本就应该酸甜苦辣尝尽,可当这一切发生,茫然四顾,却周旁无人,才是最大的悲哀。”
“阿离,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在意别人怎么说,人生是一场与任何人无关的独自修行,你的身份,注定你有捷径可走,但是,很多事qíng,是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懂的,再多的大道理,也不过是别人的人生,生命是一个生到死的过程,如果我们活着的目的只是为了探寻捷径,那么从生下来就死,无疑是最快的捷径。清离,你的选择,祖母固然不舍,可祖母也是希望你能走出自己的路,左右自己的人生。”
老夫人拉着清离的手,满眼沧桑,“去吧,阿离,你先回去吧,祖母有些累了。”
“是,祖母,我这就走了。”清离点头,回味着老夫人的话,起身走出了房间。暖暖的阳光照在清离身上,是啊,过我自己的人生,既然选择了,又何必彷徨,况且,云起也等不了了。
第23章 遭遇夜袭,疑点重重
当晚,言相深夜才踏着月色归来。
第二日,宫里任命监军的圣旨便降了下来。正五品的官职,让朝廷众人又是一阵眼红。按正常的程序,状元应授予翰林院修撰,从六品的官职,清离可谓是连升三级,虽是羡煞旁人,但想到边关凶险,也就释然了。
郡主虽不满清离的决定,可既已尘埃落定,却也只能咬着牙接受,每天带着一众丫鬟给清离收拾东西,最终还是老夫人出面,找郡主谈了谈心,安和才收手,之后却是每日拉着清离絮絮叨叨地讲话,清离也顺着她,转眼之间,便是到了出发的日子。
京城的街道上,人如cháo涌,京中子民都在街道两侧夹道欢呼,前线战事吃紧,大家都格外关注朝廷动向,现在好了,有了粮糙,jīng兵,边关就有保障了,山河安稳,这些平头百才能安居乐业啊,怎么能不开心。
长安城楼门口
言家一家人,和送行的官员们都聚集在这里,清离和一众官员们共勉告别后,便走向了言家这一块儿,言相站在最前方,安和郡主搀扶着老夫人,流光玉彩他们也来了,两个小丫头都是眼睛红肿,就连言洛沭也来了。
言相又细细地又提点了清离一些,老夫人倒还镇静,笑着和清离说着话儿,安和郡主却是红了眼睛,声音有些沙哑,言忻走过去握住了安和的手,小声地宽慰着。言洛沭却是一反常态,有些忧心地望着清离,他已经十四岁了,不是小孩子了,也知道战场凶险,自然为这个自己非常喜爱的兄长担忧。清离自然注意到了,便也走过去,摸着洛沭的头,“洛沭,大哥不在的时候,你也要好好地念书,多陪陪祖母,母亲,也要多听爹的话。”言洛沭望着清离的笑容,竟也红了眼睛,“嗯,我会的。”
清离上了马车,掀开车后面的帘子,看着身后的众人,渐行渐远……
高高的城楼上,楚云霄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望着清离的马车渐行渐远,冗长的队伍也渐渐消失,却还是那样立着。苏榭站在楚云霄身边,“既然来了,为什么不下去当面告别呢?”
楚云霄没有接话,他能怎么回答呢,扪心自问,他有些嫉恨楚云起,清离可以为了他,奔赴边关,却对自己的喜欢避之不及,就这样吧,众目睽睽之下的告别,他害怕自己敛不住qíng绪,给那人带来困扰,让那个人更加厌恶自己,其实自己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让他厌恶自己如斯吧,难道因为自己喜欢他,才会收到这样的冷遇……直到队伍的最后都消失在地平线,楚云霄才转过身子,“那你呢,你和清离关系似乎很不错,怎么不下去送送?”
苏榭深深地看着楚云霄,没有答话,只是又转过身去,看着城楼下人流如织,我在这里,只是因为,你也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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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城
“将军,”一个士兵冲上演武场观看台上,“朝廷来了旨意。”
云起接过信件,打开,却是眼神一凛,阿离!信上说清离要作为监军,奔赴前线来,如今已经在路上了。“胡闹!”云起捏破了信件,站了起来,向书房走去,周围的人皆是一惊,不明白将军到底是怎么了,朝廷此时来的信应当是关于粮糙救援的啊,难不成是朝廷拒绝了救援?不可能啊,众人皆是摸不着头脑。
真是胡闹!云起走进书房,竟然也不和自己商量一番便自作主张来了这里,战场岂是儿戏,这里有多危险,只有经历过战斗的人才知道。
云起对着地图,仔细地看着路线,五万大军可不是个小目标,在山河腹地还好说,只怕是一到这边关地区,便会被羌越探子发现,自己必须着手要安排人去接应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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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dàngdàng的队伍,一路行进,穿过繁华的江南,微风和煦,细柳垂堤,一路走到了边塞,孤烟大漠,荒凉难当。
边塞的天空很蓝,很高,宽广博大。
清离从小窗望着外面的蓝天,半个多月的行军,终于要到了,云起……
“言大人,今晚要就地扎营吗?”阮将军走过来,询问道。
清离下了车,环视着四周,前面是一片宽谷,后面隔着群山有一大块空地,思索了一番,“咱们在此安营,如今已快日落,夜间穿越山谷着实不妥,若是遭到偷袭,我们便无路可逃。”
“是,我这就吩咐下去。”阮副将说着便快步离去。
清离有些不安,接到的通知是,云起今日会派人赶来接应,如今已快日落,却还是没见着人,出什么事了吗?
……
是夜
大楚军队在此安营。
边塞的夜晚总是比长安寒冷,除了轮番守卫巡视的士兵,其余人都在帐内,毗邻边境,很容易就会落入羌越的监视之中,清离不敢大意,便命令士兵在生火做完饭之后,便熄灭了外头的火堆,只在各自的帐篷里头,燃一个小小的火盆。
清离待在帐子里,看着地图,规划着明日的行程,灯花噼里啪啦地响着,油灯忽明忽暗,清离计划好了行程,眼睛疲惫,便向外走去,放松一下,散散心。
夜空静谧,寒意袭人,只有星子闪烁。
清离在营帐间穿行,不时有巡视的士兵向他问好,清离一一笑着应了。转了一会儿,离营帐都有些远了,清离就准备回帐了,连日的行军,对于清离来说,确实有些吃力。
从后方抄近路回到主帐,便听到驻扎地有些骚动,刚一进帐内,清离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清离本能的想要退出来,却在转身的一刹那,一阵劲风袭来,下一刻,便落入了一个宽阔的怀抱,同时脖颈上也被横了一把匕首,“别动,别出声。”有些沙哑却醇厚的男音从身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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